《HP你不知道我爱你》沉玉潇湘

4、德拉科篇1

　　正在检查马尔福庄园的德拉科突然觉得心口一滞，略一思量，幻影移形到了阿兹卡班，刑场上静悄悄的，没有了悬挂的尸体，断裂的绳索无辜的在空中摇荡，树下女孩昏倒在地上，颈下的泥土在黑暗中闪烁出暗红的斑点，与头发融为一色。
　　“该死！”德拉科施了一个治愈咒，抱起女孩，鲜血瞬间浸透衬衣，让他打了个激灵，左手按上了门钥匙。

　　猪头酒吧的地窖里，肮脏灰暗，蛛网密布。
　　德拉科解开被魔法绳索缚住的斯内普，“教父，您可以离开了。”

　　阴沉的男人被长达一年的监禁折磨得更加消瘦，尖锐的颧骨似乎要顶破上面的皮肤，但漆黑的双眼依旧锐利，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你答应了邓布利多什么？”男人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德拉科低着头没有回答，自顾自的为斯内普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和灰尘，重复道“您可以出去了。”

　　斯内普没有动，德拉科等了一会，便自己转身向地窖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施了一个静音咒，轻声说了一句：“波特没死。”然后继续走出去，没有回头。

　　德拉科疲惫的回到庄园，这个他长大的地方现在充满了破败萧索气息，丝毫没有人气，从每一面墙透出来的寒气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从心底里透出来的寒意更让他畏缩，但他依旧把脊背挺得笔直脚步在空寂的走廊里的显得格外震耳。窗外的夜色中可以看到母亲曾经的玫瑰园，失去打理的花圃里枝蔓狰狞的生长，似乎里面埋伏着嗜血的怪物下一瞬间就要奔腾而出，毁掉这片虚假的华丽。零星的几朵玫瑰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惨白，让德拉科也分不清原本的颜色。
　　卢修斯和纳西莎住在马尔福家其他的别苑里，这里交给德拉科，等他整理好再搬回来。

　　他面无表情的推开一个房间的门，门无声的打开，银绿色装饰的丝被下露出一张被火焰一样的发色衬托得更加苍白的脸。
　　德拉科盯着那张脸，无法移开视线。
　　因为这张脸的主人躺在这里这个时时提醒着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他的礼仪已经刻入骨血，现在大概已经崩溃的跪在地板上哭泣。
　　支撑着这个人的骨血恐怕内里早已腐烂，只要倒在地上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感激这个少女，因为她，自己可以在西弗勒斯面前说一句“波特没死”。
　　如果……如果……他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那个人。
　　他曾经以为自己一直是以家族利益为重的，为了马尔福的荣耀他可以去做任何事。当马尔福离开食死徒转投凤凰社后不得不看那些格兰芬多的眼色，低头做事的时候，他真的很不甘心。
　　他以为他愿意为了马尔福的地位不择手段，但事到临头他还是犹豫了。
　　“我的小龙，波特终究是要死的。你不过是需要顺水推舟卖给邓布利多一个人情，只要把握得当，很容易就能让马尔福再次掌握主动权。你可要好好考虑。”
　　当卢修斯操着惯常的咏叹调，冰蓝色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冷然。

　　对于邓布利多的计划德拉科只是一开始的惊讶，毕竟是上位者，白巫师和黑魔王也只是残忍的对象不同罢了。
　　可是理解不代表接受，尤其他知道那个人是为了波特死心塌地的为邓布利多卖命。

　　那个人，是他的教父。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德拉科马尔福眼中西弗勒斯斯内普不再单纯的只是他的教父。
　　童年中除了父亲以外的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他站在坩锅旁的四角凳上战战兢兢的握着搅拌棒的时候他微凉的大手握住自己的手带着自己搅拌魔药。在自己没能在父亲规定的时间内熟练一个魔咒被罚抄写的时候以魔药辅导的理由带他去休息。
　　后来他得知教父心里有一朵不容玷污的百合花，这个在自己面前坚韧挺拔的男人为了这朵百合甘愿将生命和尊严揉进泥土中。一种名为嫉妒的种子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那个男人应该得到更好的，而不是为了一个肮脏的泥巴种亲手毁掉自己生命里的所有希望。

　　“为什么不是我？”轻狂的少年直接去质问那个男人。
　　男人从来没有用那种鄙夷的眼光看过自己，话一出口他就已经后悔，但面前的男人刻薄的唇里突出冰冷的语句，每一个单词锋利的割的他体无完肤。
　　“对自己的教父存这种心思，你说——最肮脏的——是谁？”

　　即使如此，他依然断不了对那个人无时无刻的想念。想要和他说上一句话，哪怕是刻薄的讽刺；想要看他嘴角的弧度，希望他时不时的笑一笑，哪怕不是对着自己的。他的每一个挑眉，每一个眼神，转身长袍旋起的弧度，每一刻，每一幕，都被他刻入灵魂。
　　他无法接受邓布利多对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辜负,对一个斯莱特林尊严的践踏。

　　他在理智与情感中挣扎，德拉科马尔福是马尔福家的继承人，身上担着马尔福家的兴衰与荣辱。他不止一次的告诉他自己，在他是德拉科之前他是一个马尔福，一个马尔福不应该为了一段不该存在的感情影响到家族的利益。

　　另一方面他又不由自主的去想，如果——如果自己告诉了那个人，会不会他就会认真对待自己的感情，自己就可以证明他的爱不是孩子幼稚的小把戏，不是愚蠢的青春期感情冲动。

　　或许他可以把事实丢到那人硕大的鼻子底下，尽情的嘲笑他的自以为是。自以为痴情的把莉莉伊万斯的儿子托付给他以为安全的人，自虐一样的为他卖命，到头来还不是白费力气。他可以把那个人的讽刺和蔑视统统还给他……

　　也许自己就按照邓布利多的命令，一步步的将波特推上死路，然后站在他的尸体上向那个人耀武扬威，这就是他拒绝自己的代价！

　　然而这只是他的想象而已，他，德拉科马尔福即使过了一年，也还依旧是那个在桃金娘的盥洗室里怯懦无能的男孩。就像当初伏地魔给他的命令一样，他无力去拒绝。

　　那一年晦暗的经历让他清楚他还没有准备好拿起魔杖对面前的人发射绿光，掠夺别人的生命不是一件像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看着父亲的眼睛，里面有期待，有命令，有决绝，还有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他面无表情的请求父亲让他考虑一段时间。而转过身，他的眼里已布满了无力和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他，为什么又是他！

　　也许他这个马尔福少主太过软弱无能了，然而这种软弱在他犹豫的敲开蜘蛛尾巷的房门，看见的却是冲她慈爱的微笑的白胡子老巫师和被制服躺在角落里的教父时已经不被允许存在。
　　“德拉科，我的孩子，西弗勒斯对哈利的执念太重了，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对吗？”

　　是的，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做，勾引哈利，让他爱上自己，离间他和韦斯莱家，争夺指挥权，让凤凰社的成员对他不满，然后——然后西弗勒斯会被邓布利多放出来，而他将是凶手，西弗勒斯会永远——永远恨他……

　　他已经走投无路，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西弗勒斯死去，邓布利多不会对西弗勒斯手软，那个得知真相想要告诉波特的泥巴种女孩现在还不知生死，而西弗勒斯除了现在还能威胁他之外再没其他用处，马尔福家投靠凤凰社以后他就不再是唯一的间谍了。

　　他只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别无选择。哪怕到最后面对的是西弗勒斯魔杖里射出的绿光也要走下去。

　　然而这一切已经结束了，他曾经以为自己做不到最后就会崩溃，而事实却是他越来越冷静，到最后他甚至可以用局外人的眼光来看待这整个阴谋。
　　或许，是他终于成长起来了吧……
　　可他看不到这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将他仅剩的珍视的东西彻底放弃罢了。

　　哈利是真的爱他，就像他对西弗勒斯的那样。那双祖母绿的眼睛冲着他绽放出炫目的光彩。哈利像一团火，温暖着他绝望的心。这温暖能让他暂时忘却那些冰冷阴暗，让他禁不住就想这么沉溺下去不再醒来。而每当他清醒的时候这份温暖就像一把锋利的刀顶他的咽喉处，让他误以为自己置身刺骨的海水，水已没顶，挣扎无谓。

　　他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每迈出一步他都能够权衡利弊，他知道他会结束这一切，他会带着马尔福家走出失利的困境，他可以让斯莱特林免遭战后清洗，有一天他的名字会和一群愚蠢的格兰芬多一起写在书上告诉后人他们都是结束黑暗的英雄，没人知道他们曾经做过什么。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知道西弗勒斯斯内普会活着，而且永远不会原谅德拉科马尔福。

　　直到金妮韦斯莱出现。

　　当然他早就知道她，波特的女朋友，韦斯莱家的丫头。但他从没把她放在眼里过。即使是在争夺波特的战争中，他都没真心把她当做过对手。直到那天中午父亲秘密到霍格沃茨来告诉他韦斯莱小姐答应了两家的联姻。

　　他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他根本没把马尔福和韦斯莱家的战后联姻放在心上。且不用说结婚，战后如果还有机会看到斯内普充满仇恨的眼睛，他还活不活得下去都是个问题。

　　他诧异的是金妮韦斯莱能平静地接受这件事，所以他出席了晚上的聚餐，并且肯定这个扮演者羞怯未婚妻的少女另有所图。

　　不过一个不到17岁的小女孩打算的事情并不能激起他探究的兴趣，于是他冷眼旁观。

　　然而正是这个女孩带给了他太多意外。

　　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太过于自负了。一个不到17岁的女孩足以颠覆一切。

　　他关上门脱力地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他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便沉沉睡去。

　　然而，梅林比他以为的还要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