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起》小小小镜子

1、回归

　　“天地初开，女娲造人，一池潭中，中层水为人，上层水成仙，底层水堕为妖魔。彼时尚无天庭地府，仙、人、妖魔共存于地，众神创世时已灭，鬼还未形成。万物无轮回，一死即灭。

　　仙欲开辟天庭，仙以其术法，占据各大高山，成立仙派，划分土地，保人不受妖魔侵害，且召人入派，扩大仙派。是以世间一片平和。”

　　女子写完，想了想，问一边磨墨的少年，“秦儿，你确定这墨有用？”

　　秦儿一本正经的点头，“这是大笨猫找来的，说是只要写出时间地点，再附上要找之人的画像，便能回到过去。”

　　女子点点头，又想起什么，问，“他人呢？”

　　秦儿笑嘻嘻回答，“他说他风流去了，叫你别惦记他。”

　　女子苦笑，望向窗外，“这往生墨来之不易，只望他不要受伤才好。”又转回头看着秦儿，“他可说有什么要注意的？”

　　“笨猫说，回到过去改变一人命数属逆天之为，轻则以命换命，重则寻人之人与所寻之人皆受天罚，若过不了，永生永世两人只余半缕魂魄弥留人间，在不得相见。唔，还有，你回去之后，记忆会被封印，能不能找到，全看缘分……嫂嫂，你别去了吧，哥哥不想你出事的。若你走了，就只剩秦儿一个了。”秦儿道，眉毛皱的紧紧的。

　　女子淡笑，“秦儿都这么大了，嫂嫂放心，况且，嫂嫂是什么人，定能带你哥哥安全回来。”

　　这话是安慰也是鼓励，其实她自己也没把握。

　　秦儿听着，忽然想起什么，“嫂嫂，笨猫还让我把这两块石头给你。”说着从衣襟里拿出两块石头，一块莹莹散着青光，一块色纯白如乳。“笨猫说你都识得的。”

　　女子接过石头，眼眶一热，确实，一块是月光石，他送的，一块是女娲石，曾占据她心的位置。

　　“笨猫说，这绿石头会给你指示，你找到哥哥后，会慢慢恢复记忆，哥哥曾将心给了你，到时候你要将心还给他，否则哥哥永远记不起你。换心成功后，便是天罚……”秦儿不说了，女子了然点头。

　　怎么说她都要试一试，就算结局不尽如人意。

　　女子将两块宝石收好，女娲石上快速划过一丝亮光，一瞬便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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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南地平，气候温润，物膏民丰，街市繁荣。三月初六，正是祭春之日。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呸！偷老子包子还暗算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给老子站住！”

　　一声暴呵，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持着一根擀面杖追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孩子。孩子用衣服兜了十来个包子，边跑边吃，竟还能躲开中年男人的棍子。众人不觉惊奇，驻足观看。这种事日日都会上演，没必要多管闲事。

　　孩子似是吃的差不多了，满面怜惜的摸了摸剩余的包子，指尖似有光华闪过，忽然停下，一股脑将包子向中年男人扔去。

　　男人措手不及，挥棍子一挡，棍子遇上包子，竟生生折断了！余下包子砸在他身上，他只感觉一个包子砸在身上似有一拳的力道，几个包子一砸，人已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哀号不止。

　　孩子见了，叉腰大笑，“看你长得魁梧竟如此弱不禁包子！”

　　“妖怪！你是妖怪！”中年男人边嚎边往后退。

　　众人大惊。

　　孩子眼珠一转冷哼一声，“本姑娘不过尝尝你家包子，你便如此待我，这是仙人惩你心地不善！还敢污蔑我！”

　　众人一听又是一惊，这儿以仙为尊，若是仙人来了怠慢了仙人，是要折寿的。想着众人表情又是一变。

　　“区区小妖，胆敢假借仙人名义为非作歹，倒是出息。”一个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自姮昭背后传来。

　　姮昭呆了呆，往后一看，心里暗叫不好，说仙人，仙人就到，若是被抓住，她就栽了。想着也不顾众人惊慌的表情拔腿便往人堆扎去，她身材娇小，人又机灵，几下便不见了。

　　“呵呵，术屿师兄果真好威力，竟将那小妖吓得跑那么快，找也找不见了。”凭空响起一声轻笑，众人抬头寻去，只见隔壁酒楼窗口倚着一位绿衣美人，美人生的柔媚多情，顾盼生辉。

　　众人连忙拜倒。

　　术屿本就被那绿衣美人惹怒，这下脸更是黑了个彻底。

　　话不多说，冷哼一声边朝姮昭追去，若他连个小妖也追不到，那才真的丢脸。

　　绿衣美人抿唇一笑。

　　几下功夫姮昭便被术屿逼到死胡同，一堵墙挡住了她的去路。

　　姮昭面露惊慌之色，赶紧求饶，“仙人饶命，小妖无意伤人，只是饿了寻些吃的。”

　　术屿不说话，打量她，半响吐出四个字，“你不是妖。”

　　姮昭一愣，倒还是第一个仙人说她不是妖的，于是赶紧惊喜点头，“仙人好眼里，小……小女子其实天生怪力，确实不是妖，那仙人可以放……”

　　“那也不能放了你。”术屿一口回绝，他竟看不出这小姑娘身份，非人非仙亦非妖魔，他得把她带回去给师尊看看。

　　姮昭怒了，这仙也太不讲理了！眼睛一转，忽然想到什么，向术屿身后惊喜叫到，“温哥哥，救我！”

　　术屿一皱眉，向后看去，姮昭趁机扬起一大把灰和草屑，翻墙溜之大吉。

　　术屿气急。

　　她既然叫的出“温哥哥”，不管是不是温家人总之是和温家有关系，说不定还是温家得了消息派她来探风头的。正好他此次来便是查一查温家。想着怒哼一声便转身朝温家去。

　　温家是这裕下城中大户人家，祖辈都有修仙者，如今他们南涯仙派容鑫师叔便是温家人。近日有人来报说总在夜里听到温家传来惨叫声，温家人也有许久不出来活动，有人上门拜访，也总是闭门不见，未免叫人怀疑。此次，便是师尊派他前来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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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姮昭熟门熟路来到温家，又熟门熟路翻进墙去。然后姮昭头痛抚额。这墙内结界还未撤掉，她怎么进得去。

　　“姐姐想进去？”边上响起个怯怯的声音，姮昭转头一看，是个八九岁小男孩，白净柔弱。

　　姮昭却不知为何觉得慎得慌，刚想跑，却听另一个温和男声传来，“来即是客，姑娘不妨进去坐坐。”

　　只见一名白衣男子自前方走来，衣袂翩翩，银冠束发，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显亲近亦不过分疏远，正如“谦谦君子，温凉如玉”。

　　姮昭心没来由一阵猛跳，用手摁住颈间发出淡光的玉石。

　　男子就这么穿过结界，不动神色将小男孩拉离，引她进去。

　　姮昭小心翼翼跟着穿过结界，心中吐血，原来这结界不防人，亏她在外面徘徊了好几天不敢靠近。

　　“姑娘贸然前来，可是有什么事？”男子淡笑问道，稍稍加重了“贸然”二字。

　　翻墙进来，确实挺贸然。

　　姮昭挠挠头，“这个，不瞒公子，我已好些天没吃饱饭，今日路过贵府，想着贵府厨房应有些好吃的，便生了斗胆之心，不想公子如此大度，望公子原谅。”

　　男子听了，笑着瞥她一眼，“如此，便好。”

　　姮昭讪笑，惊觉这男子不是善茬。

　　男子带姮昭去厨房，一路上可谓人迹罕至，半个小厮都没见着，府中花草虽盛，却总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似是，缺少了生气。小男孩又退到姮昭身边，拉着她的手，软软的声音压抑着一丝兴奋，“哥哥请姐姐吃饭，姐姐请秦儿吃罢。”

　　姮昭莫名汗毛倒立。男子脸色微变，出手时却已晚了。

　　姮昭只觉手上一阵尖锐疼痛，小男孩已一口咬在她手腕上，喝了几口血，脸色却变得惨白。此时男子取出一支玉箫，吹起古怪的调子。

　　秦儿连退数步，赤红双目，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石女。”声音低沉阴柔，不似方才。

　　姮昭听了却是怒极，你才屎女，你全家都屎女！

　　男子摆手示意姮昭快退，姮昭反应过来，顾不上骂回去，连忙逃走。冷静下来后想起秦儿模样，像是妖魔附体，只是方才紧急未仔细看察，想来温家的怪异皆因他而起。

　　穿过长廊，房屋装饰庄重起来，姮昭明白，是到了前厅。只听大厅内有人说话，姮昭捏了个诀，隐去身形，小心翼翼摸上横梁。

　　只见术屿长身玉立，负着双手，面色冷峻，嘴角却渗出血来。

　　他面前亦负手站立一位白眉老人，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这是才打过一架啊，姮昭叹息没看到好戏。

　　这时术屿冷笑出声，“我不过来寻一个身份可疑的女子，温老爷如此大动干戈，可是在担心什么？”

　　温老爷面色一变，到底见过世面，眨眼间便恢复正常，道，“我温家没有这号人，岂能容你搜查？你也太不将我温家放在眼里。”

　　姮昭正听着，冷不防一击绿光袭来，姮昭下意识侧身躲避，不料一个重心不稳，摔下横梁，一惊之下，没维持法术，显出身形。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姮昭忧伤，这下把自己搭进去了，要是双方一个不喜，围攻她一个，那可如何是好？她是装死呢，还是装死呢，还是装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