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快意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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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朱砂门在哪里的济南人并不多。
像这样的江湖帮派，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走进去的。
快意堂却不一样。
只要你有钱，就能去快意堂。
无论是一枚铜板，还是一锭金子，都是钱。
这些钱沾满了油和汗，或许还有血，从一个个人的手里流出，流上一张张赌桌，最后流进赌场老板的口袋里。
济南城里最大的赌场，就是快意堂。
有些人一旦有了钱，就会马上去快意堂赌一把，有些人虽然不喜欢赌，也从没去过快意堂，但关于某个赌鬼输得连自己老婆都要当掉的新闻，却还是听过一两回的。
所以不知道快意堂在哪里的济南人，实在是半个都没有。
就连第一次来济南的陆小凤，也已经知道快意堂在哪里。
奇怪的是，在酒楼里遇到的黑衣人，没有带他去朱砂门，反而来到了快意堂。
这是为什么？
黑衣人没有说原因，陆小凤也没有问。
因为他很确定，黑衣人不是一个喜欢浪费时间绕圈子的人。
他带陆小凤来快意堂，一定有他的用意。
莫非朱砂门和快意堂之间有什么联系？
莫非楚留香现在就在快意堂里？
陆小凤还记得，他那个现已过世的好友，人称“仁义满京华”的好汉李燕北，生前所率领的一班弟兄中，也有人开着一家“快意堂”。
那家快意堂倒不是赌场，而是间店铺，据说以打造各种兵刃和暗器闻名中原。
陆小凤当初在樱桃斜街上用铜钱割破的二十八张弓弦，就是快意堂出产的。
京城的“快意堂”，和济南的“快意堂”，只是单纯的重名，还是其中另有关联？
陆小凤没有再想下去。
他的思绪和他的脚步一样，已被两扇紧闭的大门拦住了。
“快意堂”三个龙飞凤舞的金字，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往常那些熟悉的呼雉呵卢声，现在却一句也听不见。
守在门口的四条魁梧大汉，居然也像大门一样，紧紧闭着嘴，见到客人上门，脸上竟还带着怒意。
就算是一些等到天黑才开始做生意的赌场，在白天也一样会开着门，绝不会像快意堂现在这个样子。
这间济南城中最大的赌场，难道已经关门大吉，不想做生意了？
黑衣人忽然道：“告辞。”
告辞的意思，就是说自己要走了。
黑衣人还没有带陆小凤找到楚留香，居然就要走了。
陆小凤赶紧拦住他：“黑兄，张啸林呢？”
黑衣人道：“去问冷秋魂。”
冷秋魂是谁？
黑衣人没有解释。
他身形一闪，整个人就像突然刮过的一阵风，眨眼间已掠出几丈。
以陆小凤的轻功，完全可以立刻追上去，只要他稍微用点力气，说不定下一刻已能和黑衣人并肩而行。
只不过他若真的追了上去，不但和黑衣人再也当不成朋友，而且很可能就此结仇。
所以他只好叹了口气，一个人走上前去，道：“我要找冷秋魂。”
“阁下是什么人？”
四条大汉用眼睛狠狠瞪着他，说的话却很客气。
陆小凤注意到，这些人脸上都有一道很明显的细长伤痕，颜色犹新，似乎是这两天刚被人用鞭子打出来的。
如果没有这条鞭痕，或许这些人在对待陆小凤时，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陆小凤笑了笑，道：“我是陆小凤。”
“‘四条眉毛’陆小凤？”
“是我。”
陆小凤不等对方反应，马上又接着道：“我要找冷秋魂。”
如果楚留香要见冷秋魂，需要花多少钱，等多久，才能见到他？
陆小凤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用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一文钱也没花，就已在快意堂的花厅中见到了冷秋魂。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那两撇长得像眉毛一样的胡子。
陆小凤很清楚，那两撇胡子如果长在别人脸上，除了修饰容貌，并没有什么别的用处，但长在他脸上，用处多得简直数不清。
现在他也已经明白，原来济南这家快意堂，就是朱砂门开的，冷秋魂不但是掌门“杀手书生”西门千的徒弟，也是负责打理赌场的主管。
冷秋魂长得并不难看，甚至可以说是个英俊小生，可惜一张白净的脸上，偏偏多了三道细长伤痕。
这三道伤痕看上去，居然和守门大汉脸上那道伤差不多，也像是这两天刚被人用鞭子打出来的。
陆小凤本来还在怀疑，守门大汉脸上的鞭痕，很可能就是冷秋魂打的，像他这样的公子哥，要惩罚犯了错的手下人，在他们头脸身上抽上几鞭子，本就是很合情合理的事。
现在他知道自己想错了。
这些人脸上的鞭痕，无论是角度，力道，技巧，都只可能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而且这个人绝不会是冷秋魂。
就算冷秋魂真发了疯，要用鞭子打自己，在脸上留下的痕迹，也不可能是现在的模样。
可这个用鞭子的人会是谁呢？
会不会是楚留香？
陆小凤还在沉思，冷秋魂已赔笑道：“陆大侠远道而来，我等本该竭力接待，让贵客尽兴才是。只可惜这两天赌场出了点事，需要修整一阵子，暂时还没有开张的打算……”
这件事，会不会和他们脸上的鞭痕有关？
陆小凤虽然很在意，很想仔细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也知道这种时候，对着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还是不要太刨根问底的好。
所以他很快就道：“我不是来赌钱的，我想请冷主管帮忙找一个人。”
冷秋魂好像很吃惊：“找谁？”
陆小凤道：“张啸林。”
冷秋魂目光闪动，道：“陆大侠和他是什么关系？”
陆小凤实在很奇怪，为什么他在济南城里遇到的人，总要问他和张啸林是什么关系？
但他又不能不回答。
“我们是朋友。”
冷秋魂沉默。
陆小凤眼珠一转，笑道：“老张久居关外，干的又是采参生意，一年到头总爱往山里钻，他和陆小凤是朋友的事，自然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
冷秋魂仍然沉默。
陆小凤道：“上个月，我偶然在京城撞见他，他说要去济南做笔大生意，又邀我同行，赏一赏冬日大明湖的风光。无奈当时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完，只好请他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他叹了口气，道：“谁知等我到了济南，却连他的影子也找不着，竟仿佛突然消失了。我一路打听过来，才知道他来过你这里。”
这话听起来的确是很合情合理的解释，一点错漏也没有。
冷秋魂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确实来过快意堂，但现在早已不在了。我也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又去了哪里。”
“你的意思是……”
“我最后一次见到张老板，还是在三天前的深夜，就在外面那间最大的屋子里。”
冷秋魂顿了顿，又苦笑道：“我脸上这三道伤，就是那天夜里被人用鞭子打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四．快意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