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美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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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和南宫灵的名字，陆小凤并不是没有听过。
据说“妙僧”无花是佛门中的名士，琴棋书画样样妙绝天下，风雅至极，武功也已步入高手之列。
南宫灵虽不及无花有名，但作为丐帮新任的帮主，日后自然也是前途无量的。
无论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是能和这件事扯上关系的人。
而且他们也都是楚留香的好朋友。
世上又有几个人，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先怀疑好朋友是阴谋家，是杀人凶手？
陆小凤也一样不肯。
在上官飞燕被杀之前，他一直把霍休当成自己的好朋友。
在揭穿“绣花大盗”的真面目之前，他也一直把金九龄当成自己的好朋友。
在挡住刺向皇帝的那一剑之前，他还是一直把叶孤城当成自己的好朋友。
可无论多要好的朋友，总归还是人，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
人总是会变的。
当一个人有了变化的时候，曾经最在意最珍贵的东西，或许也会变成没有任何价值的废物，甚至是他们前进道路上的阻碍。
朋友也一样。
有些人平时虽然对朋友很讲义气，但若为了成就一番大事业，不得不去出卖、陷害、折磨朋友的时候，他们也会下定决心动手的。
陆小凤现在还不能确定，无花和南宫灵是不是这种人，是不是这种“朋友”。
他只能确定，楚留香和自己是同一种人，都很喜欢交朋友，也很信任朋友。
所以尽管他很怀疑无花和南宫灵，认为他们两个人就像宫南燕一样有问题，却还是闭上了嘴。
楚留香倒还在说：“我虽然一点线索也没找到，但已能大体推断出，天一神水是谁盗走的。”
天上的星光，海上的星光，气死风灯的灯光，还有陆小凤的目光，在一刹那间似乎全集中到了楚留香脸上。
陆小凤怔了怔，道：“是谁？”
楚留香道：“一个美男子。”
陆小凤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难道你忽然良心发现，要向我公开坦诚，天一神水其实就是你盗走的？”
楚留香忍不住笑道：“只可惜天底下的美男子不止我一个。”
他笑着道：“陆兄若肯将胡子刮干净，再换身新衣服，我想无论神水宫里的哪个女孩子见到你，都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把天一神水交出来的。”
陆小凤道：“你明明没喝多少酒，为什么已开始在讲醉话？”
楚留香道：“你明明也没有醉，为什么说的话我却已开始听不懂了？”
陆小凤道：“盗帅先生若能说一些我听得懂的话，自然也能听得懂我说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一定能听懂。”
他缓缓道：“听说神水宫里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既美丽，又多情，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和男人讲过话。谁知有一天，她竟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陆小凤沉吟着，道：“这话听起来仿佛是一个荒诞故事。”
楚留香道：“我也希望它仅仅只是一个荒诞故事。”
陆小凤道：“这个女孩子的经历，是宫南燕告诉你的？”
楚留香道：“是的。”
陆小凤道：“神水宫门人皆是女子，一个男人也没有，若有女子怀孕，一定是宫里来了外人。”
他沉吟着，道：“以宫南燕的性格，不太可能随随便便就把宫里的隐私告诉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男人。”
楚留香道：“是的。”
陆小凤道：“所以这个外人，很可能就是偷走天一神水的人。”
楚留香道：“是的。”
陆小凤道：“可宫南燕倘若真是神水宫弟子，为什么她在出发之前，居然没有去问一问那个女孩子，她的情郎到底是谁？”
他挑眉道：“难道那个女孩子为了替情郎隐瞒真相，竟说出了你的名字？”
楚留香摇头道：“她没有说出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陆小凤道：“那么……”
楚留香道：“直到那个女孩子临死之时，别人才知道她居然怀孕了。”
陆小凤道：“她死了？”
楚留香道：“她不但已经死了，而且还是自杀的。”
陆小凤的脸色变了。
楚留香道：“她自杀的时间，恰好就发生在天一神水被盗后不久。”
陆小凤长长吐出一口气，道：“怪不得宫南燕会一口咬定，天一神水是你偷的。”
楚留香苦笑。
陆小凤道：“很少有女孩子会在短时间内，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一见倾心，进而发展到情人关系——可若她见到的是一个美男子，情况就会有所不同了。”
他淡淡道：“如果你去神水宫偷天一神水，恐怕也只能孤身前往，无法找别的帮手，更不可能麻烦蓉蓉去找她姑姑帮忙。”
楚留香道：“嗯。”
陆小凤道：“传说中神秘而遥远的神水宫，说不定就是一方与世隔绝的迷宫，等你到了那里，万一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困难，能找的求援对象，也只可以是那些住在宫里的女孩子。”
楚留香道：“不错。”
陆小凤道：“所以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楚留香道：“你讨厌那个骗了女孩子的身和心，非但让她协助盗水，还致使她怀孕，最终害得她无颜面对同门，只能自杀的男人。”
陆小凤道：“幸好你不是这种人。”
楚留香道：“我绝对不是。”
陆小凤道：“所以你也没有去偷天一神水。”
楚留香道：“我只不过是正好懂得，男人通常会对女孩子用的一些手段而已。”
他苦笑道：“你也是男人，你难道不懂？”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我懂。”
他慢慢道：“正因为我懂，所以我很不愿看到我的朋友去犯这样的错。”
楚留香道：“像这样的错，实在是一次也犯不得的。”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道：“但即便你没有犯过错，宫南燕也完全可以把这人说成你——只要你没找回天一神水，你就得继续背负这个罪名。”
楚留香点头道：“倘若她说的故事是真的，她也是真正的神水宫弟子，那么我就只能乖乖听她的吩咐，去给她跑腿做事。”
他叹息着道：“在不少江湖人眼中，我就是个专门偷东西的强盗，一些我根本没碰过的宝贝，也总会有人硬说是我偷的。”
陆小凤的心里充满了同情。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他已很清楚楚留香的品性，也很相信自己的朋友没有说假话。
但他一时之间，又找不出什么话能安慰楚留香，所以他只有感叹：“神水宫这次选择拉我下水一起找失物，实在是很高明的一招。”
楚留香当然也已明白他的意思，眼睛里闪烁的光，仿佛比天上的星光还要亮。
陆小凤道：“看来你已和宫南燕谈好了条件，答应帮她找回天一神水，不然我刚才上来时，应该还能见到她。”
楚留香道：“我只能答应她。”
他顿了顿，又道：“但我并不光是为了洗刷清白，也不是因为受到神水宫的胁迫，才答应她的。”
陆小凤道：“我明白。”
他伸手拍了拍楚留香的肩膀，道：“倘若我是你，为了面前的这五具尸体，还有那个自杀的女孩子，也一定会想去找出真相。”
楚留香笑了。
今晚他虽然没有喝太多酒，却已沉醉。
朋友的信任和理解，岂非比美酒更能让人沉醉？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美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