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Chapter32 难堪 ...
-
总有一段岁月,厄运来临,拦都拦不住;也总有一段时光,幸运之神,悄然而至。
对于萧雨遥来说,整整一个下午,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甚至让文馨满意的看了她的笑话,熟练于心的成舞,跳到一半,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动作也接不下去,白白的让音乐响了一分多钟。
小女孩对乌云海的感觉,不是害怕,而是畏惧,乌云海在她面前就像是一株食人草,不但吮吸着她的阳光与快乐,还要咀嚼她的痛苦。如今四人组里的太阳已经熄灭了,更让萧雨遥的快乐入不敷出。
傍晚,两个还正常的孩子,一个送何阳回家,另一个陪萧雨遥赶赴刑场。黎陌荍和任天郁猜拳,输了的任天郁只得陪萧雨遥踏上不归路。天知道,连任天郁都怕乌云海三分。
一间敞亮的办公室里,一个及肩长发的男人,站在窗前望向北京城看不见的远方,指间香烟明灭,一股奇异的幽香从火光处飘出,让他想起了曾经光辉的岁月。很少有人记得,乌云海曾经也年轻过,意气风发过,在香港芭蕾舞团崭露过耀人的光芒,不是崭露头角而是像太阳一样光芒四射。那时,他还年轻,有血有肉的年轻,快乐,愤怒,激动,幸福,在人生最美丽的20出头是那么的清晰。他已经不太记得是为什么堕落的了,或许是朋友,或许就是性格里的阴暗被美好到不现实的生活从潜意识中勾引了出来。他还记得在最后的光辉岁月里,生活不现实的愈发光辉。而后就是无尽的黑暗了,那段故意被他遗忘的时光。
他的思绪被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打断了,随手掐掉香烟,打开窗户将那奇异的香味散出。听着小女孩的敲门声愈发迟疑,才把门猛然的打开。
萧雨遥咬着下唇,站在门口,看着颜色好看的桃木地板,酒红色的地毯,不敢迈进去。
“站在门口干什么?等着我请你进来?”说着鄙瞅着萧雨遥,居高临下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雨遥更加局促不安,但还是一咬牙的迈了进去。
“说说,我为什么请你来?”乌云海决定装的更像老师一点,还特意加重了请字。
小女孩听着乌云海阴森的语调,更加不知道说什么,但看着老师凝视的目光,还是故作镇定的检讨了几句,“对不起,嗯,因为,嗯,我,可能,上课,呃,有点,这个。。。”
还没等她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句子,乌云海就怒斥,“闭嘴,把,嗯啊嗯这个全去掉!”
萧雨遥继续深情的看着地毯,在外面偷听的任天郁担心的攥紧了拳头,叹息的想着来者不善。
或许小女孩的瑟缩,胆怯,乖觉还是没有让乌云海有一点点满意,他青筋暴怒的斥责,“让你闭嘴就闭嘴?好啊?我让你尝尝说不出话的感觉!”说着一把将萧雨遥拽到在地。
趴在地上,萧雨遥有点惊愕的想着有关乌云海的记忆碎片,就算他脾气不好,性格暴戾,但今天的举动着实有点太奇怪了,小女孩灵巧的鼻子在浑浊的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味道,一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快的让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想了什么。
任天郁在门外警惕的听着,他已经时刻准备好如果发生不测,冲入楼上的校长室,搬救兵。
乌云海看着地上身材姣好瘦弱的女孩,说不出的怨恨,吸毒的人怨恨身边所有的美好,而复吸大麻的乌云海,怨恨着自己,痛恨着生活,暴怒的血液冲刷着心肺,震耳欲聋。
萧雨遥想起她冲撞乌云海的时候,大家在做两头起,这个姿势,可能是罚她接着做?或者压腰?想来似乎也不是很担心了。如果她看到了乌云海的眼神,那么她一定撒腿就跑,可惜她没看见。
乌云海看着自己脚下的‘猎物’,系好围裙,准备好餐叉,终于开始享用。他绕到女孩的前面,双手拉起女孩的大臂,将她的小臂一折,猛地向后压去。
可怜的萧雨遥连最后一声呻吟都没有发出,肩膀就被贴到了小腿上,脖子以上的所有肌肤都红的似乎能够滴血,一瞬间对上了乌云海的眼神,她似乎明白了,今天根本不是什么罚堂,而是赤裸裸的折磨,羞辱。可等她想明白的时候,胸口闷痛,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可□□上的痛苦似乎将头脑衬托的清晰无比,之前一闪而过的想法惊蹶了大脑皮层,引起了一阵心悸。
可不等这份心悸将她唤醒,身上的痛就呼啸着,夹着雨水,将她的意识又碾压的迷茫。如果说肩膀贴在小腿上是芭蕾舞者优秀的软度,但是转而腰臀的无缝重合就是对柔术演员的优秀要求了。
这份痛,施加在无助的心里,生理,让她更加恐惧着自己会不会真的残废。疼痛就像一道笔直的光束,延伸在她的腰间,酸痛,钝痛,撕心裂肺的痛,让她分不清自己是或者还是已经走到了阴阳一线间。适度的疼痛可以助于思考,但这种撕心裂肺足以让她的意识失去控制。所有的感觉,触觉,嗅觉,听觉,视觉都在这一刻重合,疼痛无以复加的冲刷着感觉之后最后的防线。
她太希望自己能够在上不来气的最后一刻,呼出一声惨叫,不管是不是有人经过门口发现什么,还是在昏死之前留下点什么,甚至能让冷酷到地窖般的乌云海哪怕只感觉到一丝同情。
她试图在此时缕清自己的思绪,爸爸,陌生的妈妈,莫凡,温柔的简方宇,高冷又热情的黎陌荍,阳光灿烂的何阳,英俊理智的任天郁。她记得,莫凡曾在繁星满天的夜空下对她说‘等的到明天,等的到希望。’那时她还信以为真,可此时她无法相信明天,更无法相信自己能活过明天。
即使在这样的虚无的意识中,小女孩还在不停的提醒自己放松,试图延长自己的寿命。是的,是寿命。初出茅庐十几岁的孩子,怎么能料到会有这样的痛?就算能强撑到最后一刻,又怎能相信自己活下去。
长时间的喘不上气,在终于撑不住的时候彻底的背过气去。乌云海忽然感到自己手下的孩子一瞬间失去了抵抗,使劲一压,小女孩的上身和下身完美的严丝合缝。等到下一秒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立刻从大麻的兴奋中惊醒了,就算自己再有人脉,出了人命就算任国忠也保不了他。
他刷的一下把‘对折’的小女孩抱了起来,让她平躺在地上,伸手触到萧雨遥脖子的大动脉上,一下子,乌云海的全身猛然的颤栗了一下。没有脉搏了!他完完全全的从大麻的迷幻中醒了过来,掏出手机,立刻拨通了120,跌跌撞撞的把地址和情况描述了一下,但只是说发现学生‘昏倒’在练功房,正准备把昏死的萧雨遥搬到教室的时候,任天郁在外面打开门,冲了进来,听到的,看到的,让他相信了现实。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萧雨遥的身旁,在肋骨和肌肉交界处向上数了两指的距离,费力的压着,15次过后,深吸一口,将他有的所有的氧气吹入萧雨遥的胸腔。
乌云海在一旁没有阻拦,虽然他讨厌萧雨遥,讨厌何阳,但是如果他们死了对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处,所以只是在一旁袖手旁观着。
任天郁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尽他所能做好每一次按压,每一次呼吸。鬓角两侧的头发低着水,萧雨遥的练功服上也被浸湿了一大片。五分钟过后任天郁满怀希望的检查了一下萧雨遥的脉搏,又机械的做了五分钟,没有,再五分钟还是没有,再五分钟,还是没有,还是没有,可是救护车还是没有来,又是不抱希望但是又满怀希望的五分钟,还是仍然没有,任天郁已经有些虚脱了,现在他需要的是TED(除颤仪),救护车里有,可是为什么还不来?
乌云海也不安的动了动,又拨通了120,急急匆匆的询问了到了哪里,原来是因为堵车,寸步难行。
任天郁怒吼了一声,无助的按压着,等等,他忽然想起,一楼的走廊的墙上学校曾经装模作样的准备过TED,就算他再不放心乌云海,可是此时,只剩一线希望,就算是再微弱的光芒他也要抓住。“乌云海!你要是不想让她死,就快点去一楼走廊把男厕所旁边墙上的心脏起搏器拿过来!”
乌云海不知为何就被任天郁的气势镇住了,赶忙往门口走。任天郁扭曲了英俊的面庞,歇斯底里的吼着,“快点!跑步!”
萧雨遥沉浸在一片黑暗中,觉得时间已经停滞了,眼前似乎是真的,又似乎是幻觉,产生了一黑一白的界限,身后,光芒万丈,身前一片黑暗,又似乎带着黑洞的吸引力,让她被这强大的场吸走。地上滑滑的,她站在交界线处徒劳无功的挣扎着不想被吸走。她似乎又能感觉到在刚才的那间教室里任天郁大汗淋漓的做着什么,她的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楚,但是他想,应该是为了他,她想着,卖力的向光明又爬了一步,但是随即被刮了回来。她似乎再次沉浸在一黑一白的世界里,再也看不清任天郁的身影。她的眼前闪烁着父亲温柔的面庞,温存的手。她从线上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后走了一步。周遭似乎变得寒冷,白光之下更是寒冷,像白雪皑皑的北京城,而脑海中一个声音告诉她,‘快,不要再徒劳的挣扎了,往前走一步,就一步,融入到黑暗之中你就再也不会感到寒冷。’
乌云海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把TED伸到任天郁的眼前。“打开!涂上电糊!快!”任天郁命令着,指尖冰冷。
任天郁百忙之中看了看纯桃木的地板,问,“纯木的么?”
乌云海漫应着。任天郁来不及管她的态度,吩咐,“看到旁边的开关了么?我手一离开你就按下开关,抓住塑料的手柄,把铁质的部分贴到萧雨遥的胸腔两侧,然后迅速的离开?听懂了么?”
乌云海还是漫应着,“你到底听没听懂?”,天知道任天郁有多么担心。
“我知道!你以为我想让她死么?快点,别啰嗦。”任天郁得到了乌云海的正面回应,做完最后的一组十五下,吹入氧气,离开了萧雨遥冰冷的身体。
乌云海迅速的按照指示干练的做了一次。萧雨遥在幻觉中似乎感觉白色的那面也形成了某种场将她往后吸着,趁着这个机会她顾不得恐惧,疼痛,冰冷,奋力的跑着,想在白色的沃土上扎根。
任天郁最后的,满怀希望又失望的,摸了一下萧雨遥的颈动脉,感受着微弱的脉搏,看着门口终于赶到的医护人员,心里闪烁着喜悦的最后一句话“终于复跳了!”想着就虚脱的靠在墙壁上,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