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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齐力擒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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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文叙斜睨着柳先开的手,一脸嫌弃地拍掉,自己双手撑地站了起来。刚才柳先开的一抹邪笑完全让伦文叙误会成——合着那都是在耍我啊!
伦文叙觉得自己应该松口气的,心里面却怎么样都有些不是滋味。
他拍拍屁股便往先前那阵喧哗的中心走去,全程视柳先开如无物,不过若是单看那脚步,却又像躲着猫的耗子一般,纷乱无章。
柳先开自是不会知道伦文叙怎么想的,只道那人脸皮薄害羞了,便思索着不可逼得太紧,先让他缓缓,再慢慢温水煮青蛙罢。
王妈妈一手叉腰站在头牌专用的厢房门口,另一只手挥着帕子哭天抢地,“诶呀我的天哪!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来妓院竟然还有白嫖的!简直世风日下道德败坏丧心病狂!”
倚春楼的头牌拂晓姑娘斜靠着门框,身形妖娆眼角含春,一副刚被雨露滋润的样子,她勾着自己一缕青丝绕了绕,“妈妈,柏骠大侠「功夫」好得很,这么多恩客里就属他弄得奴家最爽利,就算不给银子,奴家也愿意服侍他的~”
“呸,你这叫什么话!要是都学那个狗屁大侠过来白嫖不给钱,倚春楼这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早饿死在街头了!”
这么一来二去,伦文叙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最近省城里出了个前无古人的采花贼。说他前无古人,是因为他采的花都是妓院头牌。其实同青楼里的姑娘翻云覆雨并没什么,然而这个自封为柏骠侠的采花贼每次云雨过后皆是两袖清风地离去,通俗点来说就是白嫖不给钱。不过因为他床上功夫好,头牌姑娘们倒是挺乐意,但另一边的老鸨妈妈们就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了。
伦文叙嗤笑一声,这个人也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都白嫖了还大侠呢。热闹看得差不多了,伦文叙向老鸨要了作画的银子,转身便准备离开。柳先开从厢房里出来后就没怎么开口,现下也只是抬脚走在伦文叙后面出了青楼。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伦文叙没好气地回头,这位柳公子已经跟着他走了三条街了,他就不信柳家会和他这个穷书生的家是同一个方向。
柳先开的扇子在指间转了一圈,终于肯跟他说话了,也不枉他拉下脸来做这块狗皮膏药。
“我请你吃东西,就当是赔罪了。”
柳先开指的是点穴的事,伦文叙却以为他在说的那个吻,所以更加确信了柳先开是在戏耍他。伦文叙倒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心想啃了一下嘴而已,又不是黄花大闺女,现下他只需要接受柳先开的赔罪,白吃白喝一顿不说,顺便还讨个哥俩好的彩头,然后便可韬光养晦,伺机再给他耍回来就是了。
伦文叙嘿嘿一笑,抬手勾住柳先开的肩膀,期间还偷偷踮了踮脚。
“走~我要十只烤鸡二十只肘子,吃不穷你!”
柳先开也笑起来,原来用吃的就能哄回来,还真是好养活。不过若他知道伦文叙心里真正的想法,大概怕是笑不出来了。
这日放课,双全学社内照例热热闹闹的,柳先开正在宽敞的外庭教一套拳法,伦文叙被几个差生围在角落,一边收钱一边把写完的作业扔给他们抄。钱汉钱校长信步走来,“欸呀~这个学社也开办了有些时日了……”他捻着胡子意有所指,“现在正好有个机会,可以测试测试大家的文韬武略都学习得怎么样了。”
虽然瞎子都看出来校长另有目的,但众人还是任由他说了下去,只有伦文叙和柳先开听着听着忽然对视一眼,没想到竟会与前两日他们在倚春楼听说的柏骠侠有关。
明校书斋和东方书院每年都会接受几个达官贵人的出资,其中最大的财主是省城的张员外,这个张员外有个老相好,便是倚春楼的老鸨王妈。王妈因为自家头牌三番四次被白嫖了,心里气不过,找张员外给她撑腰,誓要捉到这个柏骠侠,惩奸除恶替天行道。
张员外在昨日的酒宴上随口讲起这件事,东方书院的校长立刻应承下来,说自己书院的学生一向疾恶如仇,并且能文能武定可将那采花贼柏骠捉拿到官府,绝不枉费张员外这些年对书院的栽培。
钱汉在一旁忍不住出声,夸口自己的学生能比东方书院更快抓到柏骠,期间“顺便”提及了双全学社开办的盛况。张员外听完哈哈大笑,当即承诺哪个学堂先讲采花贼押到官府,明年他就多拿出一万两来修葺这个学堂。
故而,钱校长马上来到双全学社,拐弯抹角地发起了此次「擒拿采花贼」的任务。
学社的成员都很感兴趣,尤其是表面看似纯良小白兔,内里比谁都爱整蛊的程情。听说十日后倚春楼将举行花魁选拔,她马上想到一个办法——就由她来扮演其中一个参赛的姑娘,然后再跟老鸨王妈那里串通一气,直接将她推上花魁宝座。
这一招便是引蛇出洞,她就不信那个柏骠会放着新的头牌美人不来,到时他一出现,便会被埋伏在暗处且武艺高强的柳先开等人瓮中捉鳖。
计谋是不错,只不过让一个姑娘家去做采花贼的诱饵,实在难以令人安心,邓连如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直言他也可以男扮女装去做诱饵。钱蓉扑哧一下笑出声,“你这瘦猴样就算了吧,扮出来就算像女子也不会像花魁的。”她心里也不愿程情涉险,于是接着提议,“男扮女装虽说限制诸多,也起码找个身形不那么高大,容貌又比较俊秀的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伦文叙。
伦文叙也是一愣,随即捻起自己一缕头发,翘着兰花指拎起一本论语当作帕子抖了抖,“本姑娘见客费贵着呢~”
倚春楼一年一度的花魁选拔如期举行,王妈妈站在一间厢房门口,不停地走来走去,看起来焦虑万分。
“男扮女装……还要捧成花魁……这这这恐怕会影响倚春楼的声誉啊!”
其实王妈在意的不是男女而是扮相,她实在不能想象一个男子穿上女装之后能有多美,而且一会儿还要把他选为本届花魁,这样一来,她倚春楼非得被同行嘲笑 “江良才尽”不可。再说了,那采花贼柏骠也不是个傻子,口味还挑的很,若是那种倒胃口的扮相……他能上钩才有鬼!
“不如等他打扮完出来再说。”柳先开倒是很淡然地打开扇子扇了扇,语气却隐隐在期待着什么。
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程情第一个走出来,她掩嘴笑着看了柳先开一眼,弄得后者一头雾水,接着钱蓉也抱了些胭脂水粉出来,顺便感叹了一句,“这世道……女、人、难、做啊!”连男的打扮打扮都能貌美如花了!
正说着,一抹嫩黄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肚兜薄纱、浮夸的金黄珠钗及羽毛耳坠,脑袋两侧各挑出几缕头发缀上几颗珍珠编成两股小麻花向后盘起,被拢住的其余青丝又沿着脖颈两边倾泻下来垂到胸前,头顶靠后的地方用发丝镂出一个中空的发髻,分明是最俗气的花街打扮,偏偏配上那精心修整的眉毛,抹了胭脂微微上挑的眼角,一帘垂在额前细碎的发丝,以及左边脸颊靠近眼尾处的一点泪痣,竟意外恰如其分,尤其再加上一对明眸,顾盼生辉,锦上添花。
伦文叙一脚跨出门槛,身上的薄纱随他的动作轻摆,他眼波流转着扫过面前一排人,飘飘忽忽地兜了一圈,蓦地定在了其中某个身上,朝他抿唇一笑,表情羞涩如少女,眼神却暧昧而勾人。
柳先开呼吸一滞,刚想强迫自己背一遍道德经抚平躁动,就看见伦文叙拉开绣着鸳鸯的红肚兜,从里面掏出一个白面馒头,啊呜一口啃了上去。
“怎么样?”他抬起胳膊肘斜抵着门框,黄色的薄纱滑下来露出一节白嫩的手臂,脸上瞬间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腿也忍不住抖了两下,抬着下巴一副嘚瑟的表情看向众人。
王妈妈终于回过神来,噼里啪啦就是一阵鼓掌,嘴上叨叨着好好好,先前那些个担忧全都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