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蔷薇》九星雨月

4、第 4 章

　　待关薇薇从千重山爬下，再走到有人烟的地方时，她已是衣衫褴褛，发髻蓬松，逢头垢面，身上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擦伤。关薇薇很快在一个卖包子的档口前停住脚不走了，她直勾勾地盯着蒸笼里的包子，口水直流。谁叫她把翎留给她的干粮都丢了呢，她早已饥肠辘辘了。
　　“哪里来的疯婆子，赶快滚，不要挡住我做生意。”档口老板恶言恶语。
　　“薇薇才不是疯婆子呢。”
　　“我管你是不是，有没有钱买啊？没钱买就早早滚蛋啦。”
　　“钱？”关薇薇思索了一番，她好像还不知钱长什么样子。好吧，她没有，关薇薇沮丧地转身离开。
　　“小姑娘，可是饿了？”对面客栈走出一个五十几岁的皮肤黝黑的老汉，他走到关薇薇面前，问道。
　　“是啊，老伯，我饿了。”关薇薇直言不讳。
　　“老伯我虽然没什么钱，但是米粥还是有的，小姑娘要不要上我家去？”老伯笑得很是和蔼。
　　“我去，我去。”关薇薇高兴的答道。
　　“那往这边走，小姑娘你也要换身衣服，小女与你年龄相仿，你就穿她的衣服好了。”老伯一边走一边说。
　　“嗳，好的。”
　　“小姑娘你家住哪里啊？父母可是健在啊？”老伯问道。
　　“爹娘都死了。”关薇薇忍不住红了眼眶。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小姑娘不要太难过。”
　　“嗯嗯，我知道，爹娘永远活在我心中，只是我还舍不得他们。”
　　“小姑娘，是个明白人啊。”老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不知走了多久，关薇薇跟着老伯终于来到一间房子。“这是我的家，很简陋，小姑娘快请进。”
　　关薇薇依言走进去，入目是一个很宽敞的院子，与她家完全不一样，她觉得很是新鲜。
　　“老婆子，快快去煮粥和烧点热水。”老伯吆喝。
　　“来了来了。”一个老妇应声而出，“哎呦，这是哪家的姑娘啊？”然后就听老伯一一向她解释原委。
　　“一个人出门在外，也是不容易的。来，小姑娘，先去洗洗澡。热水我早烧好了。”
　　“哦，谢谢大婶。”关薇薇乖巧的跟她进到里屋，然后洗澡，洗头，换上他们女儿的衣服。虽是粗布麻衣，她也很是喜欢。
　　“姑娘，你洗好了？”
　　“恩。”
　　“姑娘，让我帮你梳头。”老妇拉她在铜镜前坐下，“姑娘长的真俊，发质也是极好的。”
　　“大婶，你像极了我娘亲，好温暖。”
　　老妇梳头的手一顿，然后又继续梳，“老婆子怎比得上你娘亲，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娘亲一定是个大美人，跟仙儿似的人物。”
　　“大婶，我说的是你跟她一样亲切，一样温暖。你对你女儿一定很好。”
　　老妇神情忽然变得复杂，她正要说话，外面老汉问她们好了没有。“姑娘，我们快些出去，吃的已经备好，你不是饿了吗？”
　　“嗳，好的。”
　　关薇薇一出去，果见桌上已备好一晚米粥，一叠包子。“老伯，大婶。谢谢你们，我就不客气了！”说完，拿起包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姑娘，慢点吃，小心噎着。”老妇道。
　　“姑娘喝点粥，这样就不会噎到。”老伯劝道。
　　关薇薇听话的端起粥，正要喝，忽又放下，她说：“老伯，大婶，这米粥里有蒙汗药。”老伯夫妇闻言，俱是双双脸色苍白。又听她说“你们请我吃东西，又帮我梳头，你们对我这么好，所以即使是性命我也愿意给。你们是不是要我去做什么，说吧，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老伯夫妇先是呆愣，然后是难以置信，最后是痛哭流涕。这是个什么人啊，自己明明被害了，还依然愿意舍身帮忙。可是他们却有不得不为的难处，不然谁想害人，尤其是这样傻人。
　　老汉先平静下来，他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说给关薇薇听。原来老汉夫妇来自于洛水镇的一个偏远渔村，那里的渔民世代靠打鱼为生，近年来，打鱼的人经常遇到风暴，死伤很多人。全村的人试了很多方法都没有效果，总不能不打鱼吧，后来村长从村外请了一个道士回来，做了一场法事，那道士说海上频发风暴是因为龙王发怒，为了平息龙王的怒气，必须在每个月圆之夜进行水祭，水祭的内容说白了就是用一名清白女子沉海。刚开始村民们都不信，也很排斥这样伤天理的做法，可是自从水祭过一次之后，风暴真的少了，也小了，所以村民们渐渐信服。可是，那些清白女子从何而来，第一个女子是那道士从外边捉的，接下来的女子就要从村里挑，而且是每家每户轮流而来，有村民舍不得亲生女儿的，就效仿道士从外边拐。这个月是轮到老汉家，他们仅有一个女儿，他们也舍不得，所以他们就。。。后面的事情关薇薇也知道，他就没再说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答应你们。”关薇薇轻松平常，仿佛只是答应帮一个小忙。
　　“姑娘你。。。”老妇煞是不忍，但是她终是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化为一个深深的磕头。老汉见状，也是磕头不止。
　　“老伯大婶，你们快点起来。”关薇薇扶起他们，“这件事了了之后，你们还是带着女儿搬走吧，不然下次再轮到你们家，可怎么办？
　　“会的，会的。这样的事我再也不想再干，老头子是不是啊？”
　　“对对。。。”老汉连连附和。
　　“老伯，你们村离这里远不远啊？”
　　“啊，远啊，从这里走可是要走一天一夜。”老汉答道。
　　“那我们收拾东西就出发了，好不？”
　　“好好好，我们出发。”老妇说完就去里屋收拾东西了。
　　“大婶，我帮你！”关薇薇雀跃的跟了上去。“对了，我叫关薇薇，你们可以叫我薇薇。”

　　“如何，阎大人可探听到什么消息了吗？”一个身材高瘦，脸尖细的男子压低声音问刚从屋檐跳下的人。
　　“嗯，让人跟着里边的人，远远跟着就行，注意不要打草惊蛇了。”说话的人正是阎天，而和他说话的人是汀州府里的一个捕快，叫大竹。阎天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日前陈全请他帮忙侦破一起少女失踪案，他说汀州每月会失踪一名少女，这种情况延续一年余。阎天本就是为蔷薇公主而来，现在她下落不明，他只能暂时逗留此地打探消息，所以他就答应帮忙了。
　　阎天发现洛水镇是失踪少女最多的地方，所以在这里布置的捕快最多。与以往不同的是，阎天不加强城防，不加强巡逻，而是将捕快化整为零且乔装为百姓。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大竹今天发现了可疑人物，就立马去通知阎天，所以才有今天这一幕。
　　阎天布置一番之后，两人很快回到落脚点，那是一处民宅，其主人家姓杨，半年前丢失过一个女儿，听闻阎天他们是来办案的，所以他很愿意让出自己的房子给他们。
　　“阎大人，可是有消息了？”丁岩迎了上来，其他人马上让座，并奉上热茶。
　　阎天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待听到渔民拐带少女是为了将她们沉海时，几个汉子都倒吸了一口气，有人已咒骂出声。阎天平静等他们骂完，才道：“明晚就是八月十五了，时间紧急，丁岩你今晚就给我召集全部人马。申时出发！”
　　“遵命。”丁岩领命而去。
　　阎天一口将茶喝尽，也站了起来，提剑边走。
　　“阎大人，您这是？”大竹问。
　　阎天没有回头，“我先行一步，你按计划行事。”讲完，抬腿就走。阎天其实一刻都呆不住，他犹记得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说“我叫关薇薇，你们可以叫我薇薇。”关薇薇不就是蔷薇公主的化名么？不就是自己此行要找的人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阎天表面还算平静，其实暗里波涛汹涌，找到了蔷薇公主就意味着完成了任务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