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鹰传》安小晴明

5、大典在即

　　“小姐，小姐，你在哪啊”侍女纤颜一边跑一边喊，心中甚急，大典在即，连她最喜欢去的调水轩都没人，这可急死人了。

　　这时，屋顶上传来一声如莺婉转的女声“你这丫头，喊什么呢，我在上面”

　　听闻，纤颜抬头一望，一时失了魂，阳光万丈，映得雪鹰绸缎般的黑发闪亮，那双犹如万千星辰般璀璨的眼眸则更显明亮，阳光肆意漫游在她白润细腻的脸庞上，触碰到如雨后荷瓣的粉唇时顿时闪耀。仿佛天女一般，纤颜一时间目光竟无法移开。

　　雪鹰一笑，拂然间，便从屋顶，翩然而下，一记爆栗敲在纤颜头上，嘟嘴说着“小丫头，这里人人事忙，你倒得空，在这发呆”

　　纤颜偷笑了下说道“我这还不是被小姐迷了去”说完，雪鹰，莞尔一笑，这些赞美对她来说，只不过是附加，她从不在意。

　　远处，一小队侍女，碎步而来，在一丈开外，齐声跪地，恭敬的说道“请少主换装”。瞬息间，这恰似姐妹的二人，换上了一副主仆间才有的神情。

　　在这里，规矩是不可被遗忘的。

　　纤颜规行矩步的走了过去，颔首低头的接过了为首侍女，高高举起的华服。

　　转过身来，口中说道“请小姐换装”，紧接着，沉静了一番，纤颜在众丫头前，只敢微微抬头。瞧见的竟是这样一番景象，星眸微眯，薄唇紧抿，她从未见过雪鹰的眼眸里有这样神情，她觉不出，但隐隐有一丝恨意。可自从五年前那件事之后，小姐就如扯线木偶一般，对盟主听之任之，淡然如她，早已经不起任何波澜了。

　　侍女们眼见少主，丝毫没有换装的准备，这下可怎么办，少主的脾性是众人皆知的。再过半个时辰，大典就要开始了，要是再出点什么变故，这风险，恐怕就是一场预见的风暴。这焦虑在所有人的心中，但没有一个人，露出张慌失措的样子。

　　可此时，纤颜心中早已明了，哪怕雪鹰再不愿意，她还是会遵照盟主的意思去做。即便她是上天给人间的恩赐，但她也有想守护却必须要失去的，她能做的 ，不过是不想身边的人因为她的任性而失去生命。

　　想着想着，遥想起小时候的一幕来，那年，雪鹰刚被带回盟中，她也亦是盟主找来伺候小姐的，那时年幼，她比起雪鹰来，还年长几岁呢，初见雪鹰，略懂人世的纤颜，就坚定了一件事，若干年后，中原就会风云变色的，而这个，此时只会呆呆的盯着人看的小女孩，将来会让很多人盯着她看，甚至再也移不开眼。

　　长成后，她没有辜负任何一个人的期望，她，美得让人叹息。第一眼看见她的人，绝不会，在看第二眼，因为，他周身的灵魂早已被抽走。

　　没有人是完美的，她也一样。也许她不知道，这世界，冥冥之中注定要因为她流了太多不该流的血。但她是绝对不会做，让身边被生活扼住脖颈的奴仆，好不容易残留了一口气，却因为她的任性而送命。

　　“小姐呢？”一时想得入迷的纤颜，反应回来时，雪鹰早已不见了踪影。侍女们再也耐不住，纷纷小声私语，纤颜一声沉喝道“不想要脑袋了么！这事先不准声张。”挥了挥手散去了侍女。

　　纤颜一时心中，荒芜生长，小姐从不会这样，一丝疑窦，埋下了。

　　走投无路的纤颜，略加思索便只有冒险去找他。要找回小姐，也只有他。

　　纤颜一路小跑，到了后府的别院中，一把拦住了一位侍女，问道“少君呢？” 侍女欠了欠身，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少君在启翔阁。”纤颜也顾不上回礼了，转头便跑向启翔阁。只听身后的侍女，低着头，微微说道“颜姐姐，你这样子，只怕是谁见了，都会揣测莫非少主…… 言尽于此，奴婢告退。”

　　听闻，纤颜心头一惊，这雷盟比比皆是有心人，这事儿，倘若露出了一丝口风，惹得雷霆震怒，不知要死多少人，当真是步步为营。

　　她潋了潋气息，面无惧色，内心却惊恐万分，端稳了姿态，缓缓的走向启翔阁。

　　望着启翔阁朱漆雕金的大门，纤颜跪在白石砌成的台阶下，稳了稳气息，正声道“少君，大典在即，小姐命我来请少君”

　　沉静了许久，终于“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但只有一道缝隙，透着微光，“进来” 一声冷冰冰的声音传了出来 。

　　得到了允许，纤颜走上前去，缓缓地推开大门，只见里面，昏暗无光，一支灯烛也没有，隐约瞧见两面的墙壁上尽是兵器，森森露着寒光，空旷的阁内背立着一个人，望着那背影仿佛万物都寂静了一般，透着寒光的兵器就像是溺死的人透过冰凉的海水看见水中的月影一样，给人以绝望和诡异。

　　纤颜原本急切的心情，就这样沉下去，沉下去，好似没了底一般。她短暂的忘了一切，原本条理清晰的思维，慢慢地混乱，慢慢地被黑暗覆盖，内心中细小的缺口，开始扩大。

　　她定了定神，就在要开口时，远处，嘈杂的声音，引起了俩人的疑惑。

　　少君次非，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似乎，有人等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