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改名中）》xiao包子

49、四十九

　　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尹人杰这人原本就深得很，不论是他和兄弟间的气氛还是他和武林中人的纠结，都说明他绝对不普通。

　　他可以和白木堂这样的人物交好，还和弈宣有不知情的关联，而善水又认得龙纪天，说明他和龙纪天也该是关系非浅。

　　千言无奇一左一右护在尹人杰门口，见我到来，千言浅浅一笑，躬身相迎。

　　“花姑娘，主人正在调理内息，只能委屈您稍侯了。”

　　我点头，表示理解。尹人杰虽说是小伤，但是按照血迹的长度来看，也没有那么简单。

　　在门口踱了几步，我转头对着二人，笑靥如花。“你们主子该不是对紫渊姑娘有意思啊，怎么天天把紫渊姑娘带在身边？”

　　千言一愣，好久回神低头。“主子的心思小的不敢妄加揣测。”

　　“你不是很能讲么？现在这么无趣的时刻不八卦一下多无聊。”我瞪大眼，但还是压低声音，“何况你不好奇吗？听说尹人杰曾经喜欢过一个和紫渊相象的女人？”

　　千言偷偷瞟了眼房门。“是有点像啦，我其实也觉得有问题，可是关键是没见主子对紫渊姑娘出手啊！”

　　我又轻又长地“哦”了一声。“是不是你们主子……有隐疾？”

　　无奇轻声咳嗽一下。

　　“乱说！主子都有好几个侍妾了，连公子都有了！”千言赶紧维护尹人杰的名誉。

　　“那不是花心大萝卜一个？”我又瞪眼。

　　这可不行，氐仪这样水灵的人，可不能被他的表象给欺骗了。

　　尽管在心里还是很抵触氐仪就是紫渊这个事实，但是这个女子本身就是一副让人恨不起来的精神，而且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过真心相助。

　　千言在理解我的意思后反而像看稀奇一样看我。“这不是很正常的么？男人三妻四妾原本就是常事。”

　　万恶的社会制度！我极度不平衡。

　　“花姑娘该不是对我们主子也有意思了吧。”千言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暧昧，“听说花姑娘曾经声称是主子的女人？”

　　“这这这纯粹一派胡言！”本来想套点话出来，结果反而害了自己，真是背！

　　“花姑娘。”尹人杰的声音通过内力悠悠地传了出来。

　　千言无奇同时让出房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推门而入，尹人杰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我摇头叹息，却也不多言，“相信人杰兄你也猜到我找你何意了。”

　　他微眯起眼。“大概猜得。”

　　等待下文，他却沉默起来。

　　“你还记得在寻找鬼面婆婆途中我曾和你说过的话么？”

　　我茫然，没有印象。

　　他却摇头笑道：“罢了罢了，你这人就是只把关心之人放到心上，即使是忠言也不会记得。”

　　我尴尬地看着他，小声嘟囔：“我倒觉得自己负情负义，自私自利……”

　　逃避自己应该去担当的责任，把保护着我的人一次次抛下，连解救的能力都没有的自己，实在是该受唾弃。

　　“当日我和你说，不要被眼前的现实迷了双眼，辜负了不该辜负的人，你也说既然是现实，就不存在假。”尹人杰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摸摸头，好象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我觉得你是在暗示我不要辜负尹天浩对我的好，但是那种情况下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月离的。”

　　他轻哼一声。“我怎会替他讲好话？”

　　斜他一眼。“明明是牵挂他的，还装。”

　　尹人杰嘴角微微抽搐，也不接着这个话题。“那时候我指的不是他，是你的那个护卫。”

　　“如风？”我惊叫。

　　“他为了你身中颜络，怕你担忧一味隐瞒。在梅花山庄那天得知你被劫，差点内息失调，是我帮他运的功。”

　　我愣愣地站着，只想着原来还有这么多事情是我从来不知的。还记得那天当我意欲做出头鸟时如风愤怒又担忧的神色，想到那天最后一次转头没见着如风还以为他是去寻找紫渊。

　　“人杰阅人无数，他对你的情是真切，只可惜错过的错过，你还是与那个月离公子在一起。”

　　“月离他——为了我也受了很多苦。”我咬着下唇，难过一片。

　　“所以说世事弄人。当初刚入梅花山庄你与我道你希望时间能慢些过，好多与那个人一起，那时候你满眼的都是如风。即使两情相悦都有如此磨难，更何况是单个人的付出。”

　　诧异地看着他略失焦距的目光，心头又一阵难过。

　　“花姑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只要是人杰知道的必定毫无保留。”

　　“我总觉得你也变了很多。”

　　他微微一笑，刚硬的线条瞬间柔和起来。

　　虽然他这样说，但是我却一下子迷茫起来，不知道先问什么才好。突然想到不久前的遭遇，赶紧问：“当初说梅花山庄被影月宫血洗，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花山庄是被白木堂自己烧的，庄内其余人包括他的夫人都是先被迷晕再活活焚烧。”

　　忍不住一个颤抖，没想到内幕还这么惊暴。

　　说到此处，尹人杰又一个微笑。

　　“人杰也是不日前打听到的消息，花姑娘竟是本朝皇帝最疼爱的花若涵公主。”

　　我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只因为想到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他们揭穿，而尹人杰是否知道这个真相。

　　“若是再前些日子，你可真会是我的好筹码。”他暧昧的腔调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看来他还不知道我并非真正的花若涵。

　　“那你知道皇帝他——”

　　“你指他过去曾以龙纪天的身份出现武林的事？”

　　他真知道？！

　　“调查这些可真是费了我不小的工夫。”他轻笑道，“真要说这个事情，那真是太久远了。不知道花姑娘可听过悬镜庄。”

　　“曾有听过，可是说那个会使用幻术的悬镜庄？”

　　“正是。悬镜庄第一任庄主萧仪用幻术平武林的往事至今还被说书人广为流传，可惜悬镜庄在十六年前被灭，而所谓的至尊幻术蝉刖也从江湖中消失。当然现在盛传最多的就是影月宫灭悬镜庄抢走蝉刖。

　　事实上将悬镜庄一夜灭门的并非影月宫，悬镜庄如此大庄会惨遭灭门，的确是起于蝉刖，但却是因为有内贼。”

　　“内贼？”我心头一动，想到了什么。

　　“看来花姑娘已经想到了。”

　　我犹豫再三。“是……白木堂？”

　　“正是。”

　　我心头大乱。“难道说灭悬镜庄企图抢走蝉刖的人——”

　　他别有深意地看着我。“正是花姑娘的父亲，当今的皇帝。”

　　大消息！绝对的大消息！

　　我深吸口气。“当真？”

　　“是。”

　　淹没前尘的往事，竟然还有这般剧情。可是我却越来越糊涂，作为一个和武林几乎没有关联的朝堂之君，父皇要那蝉刖有何用？难道他的心既于朝，又在野？

　　呵呵，父皇，多么刺眼的词。

　　似乎是冷笑出声，尹人杰瞅着我。“花姑娘不信？”

　　“信。”我坚定地看着他，“不过我也有个问题，尹兄你非中原人，为何反而会对这些有兴趣查探？”

　　“若是尹某没有兴趣，花姑娘又从何得知？”他微笑反问。

　　好吧，暂且不说这个，还是正事要紧。

　　尹人杰继续刚才的话题，“十八年前他化名龙纪天与花姬相遇，用尽一切方式为博佳人一笑。花姬也非中土人士，年少时就钟情于与她一起现身江湖的沈慕浪，自然不为所动。为得佳人，龙纪天命人囚禁沈慕浪，沈慕浪虽功夫高强，但毕竟寡不敌众。龙纪天对花姬谎称沈慕浪已死，将她带回宫内。沈慕浪不知其身份，在江湖中各处寻找花姬，可惜一直未果。”

　　我叹息一声，无话可说。只是尹人杰也当真厉害，这么久远的事情还能被他挖出来，怕这些真相除了始作俑者外，也再没多人知道了。

　　“那你可知在这过程万品楼的凰凤所为？”

　　他沉吟片刻。“据探，凰凤也是知道这些的，可是她没有把真相告知沈慕浪，当中的纠缠——总之她是知道花姬的下落的。”

　　又是为了一个情字。可叹凰凤再怎么做都无法得到沈慕浪的心。

　　尹人杰料事如神，竟猜出我心中所想。“你可知紫渊姑娘的父母？”

　　紫渊就是氐仪，她的母亲自是凰凤，凰凤也是承认的。至于她的父亲还真不知，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这么倒霉被凰凤看上。

　　“紫渊的母亲就是万品楼的凰凤，沈慕浪就是她的父亲。”

　　我瞪大眼。“他们——他们——”

　　竟然有奸情！若不是怕被紫渊听到伤心，我真想大叫出声。

　　“那是沈慕浪遍寻不得花姬酒醉后的一个错误。”

　　我扁嘴。

　　“花姑娘似乎有见教？”尹人杰兴致勃勃地环胸看我。

　　“我只是在想，人杰兄对这些八卦原来也这么敢兴趣。”

　　他咳嗽几声，再继续。“沈慕浪当时只顾寻找花姬，凰凤大受刺激，后来便出现了万品楼。”

　　“花姬在皇宫生下一女，沈慕浪在世的消息又无意传入她耳中，似乎有好几次出逃。”

　　“花姬后来死于非命，是凰凤做的？”

　　“是，因为只有她是知道花姬下落而对她有恨的人。这个女人，为情困了一生。”

　　我又斜了他一眼。“你对紫渊有意，又告诉我这些，不怕她生气。”

　　他也不否认，笑道：“你此番来不就是她提醒？”而后脸色一紧，“她只是不愿在你面前提起这些，她——”

　　“她真是个多情的人。”想到殷赏曾经的评价，我唏嘘起来。

　　“人杰还有句不中听的话不得不说，那个月离的背景模糊，花姑娘可要问清楚才是。”

　　我一愣，想起好久好久以前的谷底月离那个悲怆的故事，这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了解实在是少之又少。

　　“花姑娘可还记得万品楼来胭观中的两位观主。”

　　“你说……百灵和麻雀？”这尹人杰是否太神通广大了点，怎么连这个都知道？“难道你知道她们是死于谁之手？”

　　“目前不能肯定，只是她们死前可有提点花姑娘什么信息？”

　　“她们，她们的意思，似乎是让我注意身边人，不过我也不敢确认……”曾经还为这个差点和沈慕浪吵起来，只是尹人杰这个时候问这个有什么深意？难道百灵真是这意思？

　　“事实上，人杰一直觉得——”

　　“呼”一声，蜡烛瞬间熄灭，突然从光明处到黑暗，我竟回不过神来，什么也看不到。

　　呼啸的剑风劈来，我赶紧偏头一躲，却还是擦过了胳膊。

　　“卑鄙！”横扫一腿，来人一时不防绊倒在地，剑却毫不松懈依然划来。我赶忙飞起另一腿迅速将剑踢飞，直接踩在来人胸口上。

　　一瞬间，又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若是没学功夫之前的我，大概就挂了。

　　“什么人！”千言无奇推门而入，灯火照进，房内多了两个女人，只是其中一个受了尹人杰一掌，倒在墙边捂着心口大喘。

　　“你们为什么偷袭！”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头。

　　“慢着！”正想上去掐紧她的嘴，脚下的女人已经同另外一人一样，嘴角溢血当场死去。

　　尹人杰微微皱眉，示意千言无奇将人抬下去。

　　“看样子，应该是万品楼。”胳膊上的剑痕突然刺痛，低头一看，还好伤口不深。

　　“花姑娘果真要让人杰刮目相看了……”尹人杰饱含惊奇与赞叹的目光瞬间模糊起来，天地仿佛都开始旋转。

　　“花姑娘！”

　　“我说了这不是毒吧，看她不是醒过来了吗！”

　　好吵，谁这么吵？

　　不舒服地皱皱眉头，困难地睁开眼，张扬而细致的脸。

　　“孟，孟飞扬？”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

　　孟飞扬在这里，月离和孟飞扬在一起，月离被抓，孟飞扬一定知道事情的经过。

　　“月离被抓到哪里去了？”使劲抓着孟飞扬的胸襟我摇晃摇晃，孟飞扬被拽得晕头转向。

　　“停停停——头都晕了。你的相好什么时候被抓了？”

　　“哎？没有被万品楼抓走？”

　　孟飞扬抚着额头，秀气的眉皱成一团。“什么被万品楼抓走，你睡糊涂了？”

　　房门推开，夜儿的小脸窜了出来。“还真醒了，再不醒就要被公子唠叨死了。”

　　虽然夜儿是一脸鄙夷，但是看到他的脸，眼泪“唰”一下便落下。

　　“哎，你哭什么呀？别哭，公子又要怪我欺负你了。”夜儿手忙脚乱地上来想给我擦眼泪，却被孟飞扬用单手截获。

　　“好了好了，她爱哭就哭会吧，正好心绪不宁气血不顺，哭哭正好。”

　　不和他们继续唠下去，我赶紧问：“月离呢？”

　　孟飞扬和夜儿对视一眼。

　　“怎么了？”我心乱起来。

　　孟飞扬拖着夜儿把床边让出来。“他就在隔壁，你自己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