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故人新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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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待我起床，太阳已升得老高，原来不知不觉还是睡了过去。
洗梳一番，我顶着个熊猫眼下楼，见大堂窗边月离神清气爽地坐着，又是一杯清茶在手。
“起了？”他的笑容还是如往常一般耀眼。
“恩。”我微微点头，桌子上还放了好几碟我爱吃的糕点。
胡乱抓起几块我直接就往嘴里塞，月离一脸笑意盎然。
我不好意思地朝他“嘿嘿”一笑，继续埋头奋斗——吃，永远是人生的第一享受。
“脚好些了吗？”
“恩，好多了，那药还真是不错！”
“那我就放心了。”
我一顿，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月离，我究竟该怎么看你？
去梅花山庄的路上，正巧经过一条江南小吃街，月离买了一包扯白糖，用手绢细心包好塞给我。
小时候常常在乡村的外婆家吃到这种甜得沾牙的糖，每次听到卖糖大叔的吆喝，就会拉上外婆去买点来尝尝，结果导致换牙前牙齿全都烂光了；现在看到，不免很是怀念。
其实就算月离没有发现那幅地图，我们也可以很轻松地找到梅花山庄了——临近月末，街头小巷全部都在谈论誓师大会这事，只要随便问个路人都可以说出山庄的位置。
出了客栈一个时辰后，我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梅花山庄坐落在月湖——也就是现世的西湖西侧，的确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这里原本应该也是个清净之地，但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大会，导致来往的人多了许多，也就显得庸俗了许多。
“月离，我们也进庄吗？”我踮起脚尖望着门口，进出的人手上似乎都拿着什么东西，交给门口的护卫后才允许进入，应该是请柬之类。
“我们先观察一下四周，看看其他人有没有在附近。”
“好。”
绕庄走了一圈，花了不少时间，却没见任何熟识的人，肚子倒是又饿了起来。
从袖子里掏出那扯白糖，小心地翻开手绢，我放了一颗到嘴里，顿时香甜四溢。
“好好吃，和我以前吃的不太一样！”我开心地笑，“月离也尝尝看！”
他微微一笑，轻轻摇头。
“吃嘛！”我拣了一颗举到他面前，“真的很好吃！”
他低下头，伸出粉红的舌头，将白糖卷入口中。
我的脸刹时又热了起来，觉得刚才的场景相当地让人喷血。
“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转过身，却惊在原地。
一袭苏白长衫的男子，远远地站在大树下，面朝着这里，一动不动。
“如……如风！”我又惊又喜，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他慢慢靠近我们，疲惫的脸，蒙灰的双眼。
我的心紧紧纠在一起——他一定吃了很多苦吧，为什么觉得他瘦了好多？
“如风——见过小姐。”毫无生气的声音。
手绢掉落在地，我呆呆地站着，被他的冷漠狠狠刺到。
月离蹲下身，将手绢里的白糖又包了起来，眼中光芒黯淡。
“大家……可都好？”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眼前的男子一下子遥远起来。
他的身体轻微一震，“是，大家都在一里外的客栈——只是月公子的书童……”
月离了然地点头，声音也淡了很多。“他不会有事的。”
“那我们也过去吧！”我断定自己现在的笑容比哭还丑。
三个人默默地走在路上，和其他来往吆喝的人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刚进客栈，一个人影飞奔而来。“小姐！”湘儿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怎么劝也止不住。
“湘儿别哭，再哭眼睛要肿了，就不好看了。”自己这样劝着，却也哭了出来，不知道是为谁。
好不容易两个人都停了下来，听的楼上一个惊喜的声音：“大家都来了吗？”
我抬起头，紫渊拉起裙摆从二楼小跑着下来，正想上去和她叙旧几句，却见如风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
“小心点，你身体不好。”
我僵硬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扯了扯嘴角。
“紫渊——怎么了吗？”
“没什么，前几天着凉了，如风却小题大做总是管着我。”紫渊的笑容从没有这样灿烂过。
湘儿垂着头，用极其微小的声音。“小姐，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我忽然懂了：在分开的日子里，的确可以发生的事情太多。
胸口仿佛刀割一般。
眼前一暗，只听得最后湘儿的叫声。
困难地睁开眼，竟还能看到他。
“如风。”我望着天花板轻轻地唤他。
“吃药吧，大夫说你累坏了身子，要多休息几天。”他把一个瓷碗端到我嘴边，恭敬却疏离。
“不想吃。”我没有看他一眼。
他也没有强迫我，而是把碗放在桌子上。“那如风先出去了，有事情请吩咐。”
“如风。”
“什么事？”
“你——喜欢紫渊？”
他沉默了好久，就在我以为他已经走了的时候，他一字一句地回答：“是，喜欢。”
“……你出去吧！”
门悄无声息地合上。
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头顶，什么也不想。
有人轻轻敲了下门。
“进来。”
还是那张温柔儒雅的脸，只是也失去了以往惊为天人的笑容。
“刚才掉了。”他把那包帕子放在我床头。
“对不起。”
他在我身边坐下，伸出手指擦去我脸上的泪水。
“月离。”我转身将头埋入他的腰际，终于大声哭了出来，“原来……原来我真的……那么喜欢他……不想他和其他……其他人在一起……我……好难受……好难受……”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抚摩着我的头。
“如风……如风……”我在心里重复地喊着这个名字，直到再次昏睡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又多了一个湘儿。
“小姐……”她的双眼真的肿了起来，像两颗核桃。
我又哭又笑地看着她，“湘儿，说了别哭了，看，把眼睛哭成这样。”
“小姐……”她抽泣着，“当初如果不是湘儿耍性子撮合如风和紫渊姑娘——”
“别说了，我很累。”
“小姐……”
“我看还是让花姑娘多休息一下吧！”月离总是那么细心。
湘儿点点头，和月离一起出了房门。
在床上一直躺到天黑，我才起床出了后门。门外是个不大的阳台，不远处正对着山，只听得微弱的鸟叫虫鸣，很是静谧。天上的月亮比昨日更弯了许多，挂在西面的天空，几乎没有什么光芒，但是周围却繁星点点，煞是好看。
我就这样安静地站在扶栏边，想起了好多在宫里的事——初次见面的惊叹，想替他上药时的暧昧，对着他笑看他一脸的不自在，落水被救后不敢承认的好感，还有他那本离奇的春宫秘籍……
我突然笑了出来，伸出双手踮起脚想去拥抱整个夜空。
“小心！”焦虑的声音——白色人影闪过，拦腰抱住了我。
一瞬间，我有些不知所措。“如风？”
他的脸上是我看不懂的神情，紧张却很是阴沉。
“你想做什么？”他的口气好象隐藏着很大的怒气。
我想了想，明白过来。“你总不是以为我想从这里跳下去吧？”
他一怔，没有否认。
“哈哈哈……”我大声笑了，“怎么可能啊！你在想什么啊”
他抿着嘴一声不吭。
“为什么会觉得我想跳下去？我像是个会寻死觅活的人不成？”我冷冷地看着他。
他紧紧盯着我，“如风不敢这么想。”
我低下头，双手用尽全力抓着他的衣襟，声音低沉。
“如风，你可知道，那日当你们的马车在崖上消失时，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那时候我就想着不如随你们一起跳下去吧，但愿来生可以遇到你，亲口告诉你——”他的身子晃动了一下。
“我喜欢你。”我抬起头，笑得很美，也很决绝。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听到他有些困难的呼吸，“那月离……”
是的，月离。
“他是我牵挂的人。”我逐渐松开手，望着那张阴暗中的脸，“所以这次即使没有你，我也不会再做那样傻的事情。”
“既然喜欢人家，就要好好对待她哦！”清风吹起我两鬓的发丝，我后退一步，甜甜地笑。
正欲转身进屋，我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刚才你是躲在哪里？突然跳出来很吓人哎！”
他扫了一眼屋顶。
“呵呵，果然是个好护卫！”我返身拍拍他的肩膀，“不错，这次游完江南后作为嘉奖，就放你长假吧！——哦对了，紫渊不是要去径州吗，在那你们一起下了吧！”
“今天也累坏了，还是早早休息~~~~`”我笑嘻嘻地进屋，“关门了关门了！”
“若涵……”如叹息一般，若有若无的两个字慢慢随风逝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故人新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