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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七岁的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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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飞机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两天没用的手机，莉铃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经理，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昨天拍戏的时候纪翔他受了伤，我还不知道怎么才能联系到你呢，现在人已经被我们送到凯文医院了——都已经送医院了，梦境里的场面让我头痛，耐不下性子排队，我跑到机场外面拦了车冲到凯文医院。
“凯文，纪翔他在么？”
“纪翔？已经出院了。”
“出院了？”
“嗯，对啊，倔强的要死，跟他说休息两天，他却非要出院，一个手还伤着就这么开车回去了。”
“手受伤了还开车？这样你们也让他走，你们也太不负责任了！”
“喂喂喂，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这个经纪人说吧。我说你怎么到现在才来，还有啊，艺人都是赚钱的工具么，我还以为你跟那些个压榨艺人的家伙们不一样！你知道纪翔有多疲劳么，你给他怎么排的什么行程啊？搞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不明白你们这帮子经纪人，都掉到钱眼里去了么。”
这两兄弟平时一个彬彬有礼、一个温文儒雅，怎么跟我说话的时候都那么咄咄逼人呢！我实在是冤枉啊，怎么排的行程？一周两天休息，还时不时给天假期让他创作，几个月来一直是早晚接送天天跟随的，可是谁知道偏偏...没什么好辩解的，就是出事了就是我的错，尴尬的朝凯文笑笑，“我会注意的！”飞奔出医院。
冲到那熟悉的房间门口，才开始迟疑要不要拍门，突然开始紧张见不到他，那天探班的时候，还说他拍动作片危险会守着他，还说让他等我一下马上回来，结果这一“马上”就是60个小时，食言到如此地步，换作是谁都会生气吧，何况是他——
手轻触到门铃，高大的人影从门缝中闪现，些许讶异的神色一闪而逝，“唷~ 原来是亲爱的经纪人啊。”冷峻的目光上下打量我两眼，我低头惊觉自己身上还套着立翔的衬衫，虽然尺寸很合身，但确实不是我的风格，那双敏锐的鹰似的眼睛早就看了个通透，“美国好玩么，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真的只是两天多不见么，眼前的他孤寂的让我陌生，居然有些不适应他的冷嘲热讽，看着他手上的绷统囊驴奂淙粢粝值纳丝冢挥傻木拘模飧鍪裁炊 髌 。桓雠浣蔷桶蜒菰迸烧庋 院笤僖膊蝗盟牧恕?ldquo;你不用替身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商量？你当时又不在，难道要我坐十二小时的飞机去美国跟你商量么？”
“...”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昨天导演临时加场激烈的打斗戏，对方是新手，不懂得拿捏力道，我又不小心失神、闪躲不及，才会发生意外。片场的医护人员当场就帮我止血、擦药，也将伤口包扎好了，后来莉铃还送我去了医院确认没问题，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都需要止血送医院了还要我别大惊小怪？纪翔，你到底伤了多少地方？让我看看严不严重！”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幸好我是个男人，如果你对女艺人提出这个要求，恐怕又要登上八卦头条了吧？”
“我只是关心你的伤势，你不要多心。”
“多心？我只是不像你那么随便罢了。”说罢，眼神又掠过我身上的衣服。
“...”
“你不是医生，就算看了伤口也只能叹息。建议你还是管好你的份内事就行了！我想休息了。”
疲惫的神色让人忧心，说什么也不让我看伤口，他受的伤一定不轻吧。我低头注视他握着门把的手，丝毫没有让步放我进去的意思。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识趣的后退，“那你好好休息，导演那边我会去打招呼的，我明天再来看你。”
“李导演那边我已经协商过了，后天就会去拍摄补上进度的。等你去打招呼？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从美国度假回来呢？你还真是尽责啊，我亲爱的经纪人。”转身入内，带上了门。我愣愣的立定在门外，又要重新来过么？几个月来的努力稍许建立起来的信任就这样被我全毁了，两个人仿佛又回到起点，不！或许比起点还差吧，至少刚认识的时候，他只是对一个普通陌生人的冷漠；而现在，我这个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自私自利的经纪人在他心里的印象分恐怕已经是无穷负了吧。
一路胡思乱想漫步走回公司，懊恼不已，一度还自以为自己兴许可以走近他的生活。现在呢？担忧纪翔的伤势，他却不肯让我多关心半步；百无聊赖的翻阅着那些自得奖后收集到的关于纪翔的剪报，“纪翔疑是豪门继承人”、“财产保卫战即将引爆”，头版头条都是纪翔的身世之谜，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上周八卦记者来问我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辟谣或是声明什么，就我所知，恐怕还没有这些报纸上所记载的多。纪翔，要怎么样关心你，才能走进你的心里呢。
有些无奈的收拾起这些报纸，叹了口气，抬头看见怡青，“你来了啊。”
“金大哥，你去看过纪翔了。”
“嗯，不过吃了闭门羹。”我苦笑。
怡青余光扫过我手里的报纸，“金大哥，纪翔的事情，让你很烦恼么？”
我没有回答，怡青她，跟纪翔应该很好吧，至少他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的时候，对待怡青还是慈眉善目的。
怡青坐了下来，“金大哥，愿意听我给你讲个故事么？”
本能的觉得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跟纪翔有关，我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默默的点了点头。
悦耳的声音娓娓道来，一开口就萦绕着浓得化不开的愁绪——
“那年，他16岁，维也纳音乐学院的学生，
他23岁，音乐学院最年轻的小提琴老师，
蓝色的长发，削瘦细长的背影，
小提琴一直被誉为是最接近人声的旋律，在他的颚下指尖，小提琴如歌似泣；
他们相识，是在师生联谊会上，
一曲Debussy的月光，让台下孤寂的灵魂感受到母亲怀抱的温馨与安详，他从未曾拥有；
于是，他辅修了钢琴。
他真的是很出色的老师，素养优秀，技巧出众，只是他教授的学生成绩总不尽如人意，或许是因为他的个人魅力远比授课内容来得吸引人，为此他频频受到法蜜丽院长的传唤 ；
叛逆倔强，母亲的不幸遭遇让他痛恨父亲，而对于母亲硬起心肠让他学会独立的做法始终不能理解；
冷眼侧目那些围绕在讲台周围的学生，他窝在教室的一角，暗暗发誓，要成为音乐学院最出色的学生——他的学生，为他争一口气；
他不和别人说话，除了他的乐团好友，还有他；
他说他也要当音乐学院的老师，为了音乐，更为了他，永远留在那个艺术殿堂。
小提琴和钢琴课占取了生活几近一半的篇幅，从课堂开始，他们的话题从音乐到生活、随即感情；
步出课堂，餐厅、花园、教师宿舍开始出现他们的身影。
那年，他17岁，美丽的日子。
....
也许是许德拉嫉妒这两个完美人儿的幸福而下了恶毒的诅咒，那年夏天，他得知了自己的病情，赢弱的身体怕是已经没有多少值得期待，
他希望他的爱徒能陪伴在他的身旁，但亲人朋友都鼓励他能够出国治疗，为了那个百分之五的奇迹；
他明白如果他告知一切，他一定会不顾一切陪他离开；
他说过他要永远留在这个艺术之都，那是为他们的爱；
他早在心中认定他是他教授的最有天分的学生，他爱音乐他可以代替他成为音乐学院最出色的老师；
他知道即使公开他们的恋情，在音乐学院里也不会有太多反对压力；却不想因为自己渐渐枯萎的岁月，让他站在讲台上成为别人的话题；
于是，他决定消失——”
我听得入了神，“她就这样离开，纪翔他，一定很难过很难过吧！”
怡青今天显得难得的安静，微微叹了口气：“是啊，他用了很俗的理由。”
“很俗的理由？”
“他说，他要去美国，跟未婚妻完婚。”
“她要跟 ‘未婚妻’ 完婚？”
“对啊，非常合理的理由，不管是出于政治或是商业原因，他的家事背景，都足以让他招揽上一个没有爱情的婚约。”
“不是，你刚才说，你说她要跟‘未婚妻’ 完婚？”我强调了那三个字。
怡青严肃而又正义凛然的望向我：“有什么不对，还是你觉得这样的爱情不能被人理解接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惊讶 ，我初时一直在想象，那个能让纪翔爱上、付出温柔的女子，该是怎样的美好 ...真是让人羡慕不来呢！”
“羡慕不来？”
“不是，没什么，你接着说啊！”我有点着急了，“后来呢？”
“后来？
后来他真的成为了音乐学院最出色的学生，却日益消沉，用音乐辽伤，用剩下的所有时间疯狂打探他的消息。
他相信他会回来找他，即使是多年以后，因为他知道那是多么热烈真挚的爱决会不是假的；
他依旧决心要成为音乐学院的老师，以此来守护他们一起生活过的气息。
一年、两年...他始终再也没有回来。
那年，他22岁，成为了维也纳音乐学院历史上最年轻的老师；他29岁，未及而立，过早地辞世。”
鼻子一阵发酸，“为什么不告诉纪翔呢？他会以为是他不再爱他了，该多么伤心啊！”
“他不许我说出这个故事，他说他宁可纪翔恨他，也不愿意他不能再爱！”
“但是现在这样，他也会尘封自己的心灵，不愿意也不敢尝试新的恋爱啊，如果他知道真相，至少他会继续相信爱情啊！”
“不，尘封的心灵有一天遇到对的人可以再打开，但是如果他知道一切——他太过了解他，他会守着他们的爱，固执的度完一生，永远寂寞。”
“...”
“而且，他现在离开了维也纳音乐学院，不是么？”
“呃？”
“金大哥，我希望你多关心纪翔，”
“我一直很关心他啊！”
“对于纪翔来说，你有着特殊的力量。”怡青没有理会我，一字一顿地说，“要知道那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可以让他离开过维也纳音乐学院。”
“但是你为什么会对这一切知道的那么清楚，甚至比纪翔还多呢？”
怡青站起来，微笑释然，轻轻的像雨天耳边点过的爵士乐，“哦，因为那个人，他叫岚。”
“是我的堂哥。”
原来，原来这就是纪翔对怡青有求必应的原因，也是他们永远不会成为情侣的原因！
以后绝对不再试图撮合他们了，不知道会让纪翔多么讨厌呢——最好的音乐伙伴、最欣赏的音乐人、这些都不是纪翔对欧怡青的定义，对他来说——那是自己爱人的妹妹。
我真的是个不称职的经纪人，从来都未曾好好了解过他，说什么寸步不离的照顾，鞍前马后只会碍手碍脚，让人讨厌吧！
记得那次问他喜欢什么戏剧，他说他喜欢悲剧，现在终于明白，简单美好的大团圆结局，对于他来说，美丽的太不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