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一帘梨花半袖雪

6、六、缘灭

　　我扶着受伤的肩头一路逃回宰相府，半路却终是被他截住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少年冷然。
　　“我，只是不想你再错下去。”内心翻涌气血虚浮，我尽力忍着难受。
　　“我错，我哪里错了，他们让我们受了那么多的苦，难道不该死吗？”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一切都过去了，鸿儿，放手吧。”
　　“放手，怎么放，墨姐姐你真的忘记以前所承受的种种痛苦了吗，你忘记父王是怎么死的吗，你忘记家是被谁抄的吗，你忘记你被朝廷通辑四处流浪吗，你忘记你当初发高热差点死在天牢吗，这些难道你都忘记了？”
　　“你不要说了。”我抚耳不忍再听。
　　“就算你能忘记，我可忘不了，我们当初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为什么我能挺过来你知道吗，那是因为我心里有恨，我想终有一天我会找到他们，让他们偿还这一切。”
　　我含泪，不语。
　　“墨姐姐，我知道你从小就心地善良，当初若非是你，我今日不知身在何处了。可是善良也要有个限度啊，什么事都可以宽容，可是这样杀父抄家的仇恨你怎么能宽容呢。”
　　“鸿儿，有些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何必再因了那些沉年旧事而伤及无辜呢，我的仇我的恨，自从他们为我父王平反昭雪后就已经消散了，他们只是被人利用，我不想再追究下去了。”
　　“你是被那个老妖婆的虚情假意给感化了吗，你想阻止我吗？”他的眸神让我感到陌生。
　　“我不是被她所感化，我只是不想你再伤及无辜，鸿儿，听姐姐一句话，放手吧。”
　　他冷然的眼神让我很难受，长久的寂静，陌生的对峙。
　　“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我吗？”
　　“我不知道，可是我会尽力。”
　　“墨姐姐，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听你的，可是这次我不会再听，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不会放手。”
　　“鸿儿，你为何如此固执，不要逼我好吗。”
　　“是你在逼我，这世上我最不想的就是与你为敌，可是现在我也没有办法了。”
　　“你当真不肯放手？”
　　“是。”他语气坚定，我却落下泪来。
　　“我们之间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忽然觉得周围天旋地转，他的面孔也不清晰了。
　　“墨姐姐、、、、、、。”失去意识前，我听到他的呼唤。
　　“鸿儿，姐姐此生没有求过你任何事，今天第一次求你，放手吧。”我虚弱道。
　　“姐姐，鸿儿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改变如此啊？”我看到他眼中的泪。
　　我不语，眼前浮现出那个人憨厚的样子，倒在鸿儿怀里，一种无奈的悲凉随泪落入尘埃之中。
　　京兆府后堂。
　　几名黑衣人避过守卫来到后堂房顶和周围，把后堂包围起来。其中一人将瓦片掀开，向内窥视，表情不禁有些奇怪。他们这些当官的此刻应该在此等候升堂问案才对啊，怎么房间里面没有人呢？
　　用眼神示意下面的黑衣人进屋搜寻，下面的人搜寻出来，用眼神告诉他里面什么也没有，房顶的黑衣人有些讶然，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黑衣人想了片刻，便带领手下人离开了。
　　天牢。
　　李元芳到了此处，看到满地的守卫尸体，不禁攥紧了拳头，心中的愤怒让他发誓要为这些兄弟讨还公道。
　　他俯下身，仔细查看他们的死因，查看过几个人后，他发现他们都是一刀毙命干净利落，死前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可见凶手是专职杀手。
　　所有人的伤口都是在喉部或心口处，由伤口来看，凶手用的是细刃刀，这伤口若非仔细看，是无法发现的，好像是柳叶刀所为。可是这江湖之上，用此刀的人多不胜数，上哪里去查找凶手的身份呢？
　　他又起身走进牢里查看，那两名狱卒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们的喉骨碎裂，这显然是外门横练功夫所为，凶手所用的功夫为少林的鹰爪功，这种功夫在江湖上也很普遍，凡是横过外门硬功的人，几乎都会此武功。
　　李元芳不禁皱起眉头，凶手用的都是江湖上最普遍的武功兵刃，这样凶手的身份根本无从查起，难道就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吗？
　　他来到关押明王的牢房，里面与其他牢房无二，只是窗户更高更小，无法容一个成年人通过，而且没有武功的人也根本无法上去。
　　他刚要离开，忽然闻到什么味道，仔细闻了闻，那似有若无的味道淡的很难分辫，好像是某种香味。香味，这男子的牢房里怎么会有香味？
　　他又去别的牢房闻了闻，别的牢房里并没有香味，只有关押明王的牢房里有淡淡的香味，这香味是哪里来的，难道是凶手的，凶手难道是个女子？
　　转念一想，这似乎不太可能，一个女子她再历害也不可能杀死外面那么多守卫，只身潜入天牢把明王带走，要杀死那么多守卫，应该是团伙所为。可是这香味又该做何解释，这让李元芳百思不得其解。
　　天牢侧房，就在明王感到绝望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门响，好像有人走了进来，他苦于被点了穴道无法言语动弹，只能在喉咙里发出轻不可闻的呼喊。
　　张环跟随狄大人来到天牢侧房，奉命搜查各个房间，大人再三叮嘱，且不可漏掉一间，当他搜查完这间房间，见没有异样就要离开时，忽然听到有轻微的声音。他停下脚步仔细倾听，这声音好像来自衣柜里。
　　他来到柜前，命人将衣柜打开，看到里面的明王，不禁大吃一惊，忙命人将明王扶出来看好，他去禀报了狄大人。
　　“哦，果真有人，带路。”狄仁杰闻报命张环带路，来到那间房间。
　　“明王，你是明王？”狄仁杰虽然心里已有准备，但是看到他还是吃了一惊。
　　“唔、、、、、、。”明王还是发不出声音。
　　“你这是怎么了？”
　　“大人，他好像是被人点了穴道。”
　　“点了穴道，那你可会解？”
　　“这，小人只会些粗浅功夫，于穴道还是不通。”
　　“唉，你呀，叫你平时跟着元芳多练些，你是不是又懒了。”
　　“不是卑职偷懒，而是太笨学不会。”张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对了，元芳比我们先来的，怎么不见他人呢？”狄仁杰有些奇怪。
　　“张环，你去找元芳，找到他让他到这儿来见我。”
　　“是。”
　　待张环离开，狄仁杰来到明王面前为他号脉，除了身体虚弱点外，幸好并无什么大碍，看来只要等元芳一到为其解开穴道，一切自然明了。
　　“从现在起，我问你答，你既然无法开口就用点头或摇头来代替，你明白吗？”明王点了点头。
　　“那好，我问你，是谁将你掳到此处的？”明王摇了摇头。
　　“那掳你到此的人是男是女？”明王还是摇了摇头。
　　“那掳你到此的人可有何特征？”明王只从喉咙里发出些模糊的声音，分辫不清他要表达的是什么。
　　“国老，这样问根本问不出什么的。”
　　“是啊，你看他一直在摇头，嘴里说什么我们也听不清楚。”
　　“看来只有等元芳到了才行。”狄仁杰叹道。
　　天牢内侧，李元芳再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正要离开却听外面有动静，他立刻隐藏在暗处。
　　片刻后，张环走了进来，边走边喊着李将军，李元芳见是张环便出来叫住了他。
　　“李将军，可找到你了，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害得我好找。”
　　“张环，你怎么也来了？”
　　“还不是大人吗。”
　　“你是说大人也来了？”
　　“是啊，大人现正在天牢的侧房内，让我出来寻你，说找到你后让我带你去见他。”
　　“天牢侧房，大人去那儿做什么啊？”
　　“我说咱大人是诸葛孔明吧，本来在京兆府后堂等你提犯人回来，结果忽然说要来天牢侧房，我们赶到一看天牢果然出了事，而且方才在侧房里你猜我们找到了谁？”
　　“都这时候了你还跟我卖关子，快说。”
　　“我们找到了明王，他被人点了穴道关在衣柜里，我们谁也不会解，所以大人命我来找你去帮忙。”
　　“什么，明王在天牢侧房，那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走啊。”
　　天牢侧房。
　　“大人，找到李将军了。”张环把李元芳带进屋中。
　　“大人。”
　　“哎呀，元芳你可来了，快来帮明王解开穴道，我有话要问他。”
　　李元芳上前查看了一下，出手如风解开了明王身上的穴道，明王舒了口气，咳了几声才缓过劲来。

　　“你是明王？”
　　“正是本王。”明王抬起手理了理衣装。
　　“大胆，你现在已被陛下格去封号不再是王爷，而是一名阶下囚，见了狄国老还敢如此做势，当真无理。”刑部侍郎刘开喝道。
　　“你就是狄仁杰？”明王没有理会刘开，只对狄仁杰道。
　　“没错，我就是狄仁杰。”又是那和蔼的笑容。
　　“那个女人派你来审我，看来她对我的案子还是很重视的。”
　　“大胆，竟敢如此称呼陛下、、、、、、。”刘开斥道。
　　“我们说话，焉有你插嘴的份。”王爷的气派依然。
　　“你、、、、、。”气得刘开不知说什么才好，狄仁杰示意他忍住，他便不说话了。
　　“陛下是很重视此案，因为这关系到睿王的清白，我们需还他一个公道。”
　　“公道，当初倘若不是因为他不识抬举，今日你我这身份怕是要易主了吧。”明王冷笑。
　　“看来明王对自己当初的行为还是执迷不悔。”
　　“有什么可后悔的，这天下本就我们李家的天下，理应归还我们李家，我拿回本就属于我的，这难道不应该吗，更何况她一个女人能治理好天下么，简直是笑话。”
　　“我还以为明王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大道理，却原来也是这般鼠目寸光迂腐可笑。”
　　“哦，我迂腐，那本王倒要听听你有何高见。”
　　“枉你自称李姓子孙，却连自己祖宗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你忘了当初太宗皇帝曾言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可覆舟，这天下不是谁个人的天下，而是百姓的天下，没有了百姓的拥护，你当的是谁家的皇帝。”此话铮铮有力，说得明王无言以对。
　　“那你焉知百姓就拥护她来做这个皇帝？”明王无言以对，只好强词夺理。
　　“你终究还是不了解百姓，天下所有的百姓都只想过安宁和乐的日子，没有谁想生活在战乱中，而你却打着归还李唐的旗号大肆掀起战争，似你这般置百姓生死于不顾的人，谁还会来拥护你当皇帝。”明王听了脸色非常难看，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看不起陛下是个女人，可就是这个女人，凭一己之力整斥吏治强兵富国，兴修水力劝课农桑，百姓安居乐业蛮夷不敢进犯，开创了我朝未有之先河，试问如果换做明王，你能做到陛下这般成绩吗？”明王已被他说的低下头来。
　　“其时你之所以做这些，并非是为了要归还李唐神器，这只不过是你为满足自己的野心而编造出来的借口而已，你是想取而代之做皇帝，这才是你发起此次谋反的真正原因，明王，我说的不错吧？”
　　“自古成王败寇，多说无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罢，转头不再看狄仁杰。
　　“哦，此时你倒想逞英雄了，只可惜没有人会赞同你，有些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什么事？”
　　“越州一案我们已有证人，事实真相即便你不说我们也清楚，之所以三堂齐聚重审此案，那是陛下要给端宁郡主和天下人一个交代，所以你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按我大唐律法，这谋反之罪是什么结果，我想你心里一定比我更清楚。”几句话说的明王已然没有了方才的架势，额头上冒出冷汗来。
　　“自古以来这谋逆之罪可是重罪，你自己的命怕是说什么也保不住了，难道你还要连累你的家人，让他们陪你一起死吗？”
　　“你少骗我，你也说过这谋反之罪是死罪，以那女人狠毒的性格怎么会放过我的家人。”
　　“这就不是你要担心的事了，只要你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讲清楚，认罪伏法还睿王一个公道，本阁可以上本请求陛下网开一面饶你家人不死。”
　　“你说的是真的？”明王将信将疑。
　　“你可有听过本阁说假话？”狄仁杰笑道。
　　“好，我认罪，你问吧，我知无不言。”明王终于咬牙认了罪。
　　“这就对了，你且随我回京兆府的大堂去，到了那里咱们再说。”那狐狸式的微笑又浮上脸庞。
　　“哦，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是谁把你弄到此处的？”他忽然想起最开始问他的问题。
　　“是一名黑衣蒙面人，他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一句话也没说就点了我的穴道，还把我关在了此处。”

　　“黑衣蒙面人，有何特征？”
　　“她身材苗条，走路出手都快如疾风，身上好像还有丝香味，应该是个女子。”
　　“香味、女子？”狄仁杰奇怪的沉吟道。
　　“大人，我方才在关押明王的牢房里也闻到一丝淡淡的香味，不过不可能啊。”李元芳皱眉道。
　　“哦，什么不可能？”
　　“守卫天牢的是朝廷亲选的御林军将士，每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若单单是一名女子是断不可能把他们都杀死的。”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可这香味又做何解释呢？”
　　“卑职也在烦恼这个问题。”
　　“那是种什么样的香味？”狄仁杰又问明王道。
　　“当时我也没有怎么注意，好像是檀香的味道。”
　　“檀香，女子、、、、、、？”狄仁杰抚须思考着。
　　“难道是她，不可能啊。”狄仁杰似乎想到了什么。
　　“大人，您想到了什么，什么不可能？”李元芳在旁奇道。
　　“走，我们去那座牢房再看看。”
　　到关押明王的牢房，空气中的那丝香气已经消散，不过狄仁杰还是闻出这的确是檀香的味道，而且是白檀的气味。
　　“真的是她，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大人，您口中所说的她倒底是谁啊？”李元芳好奇道。
　　狄仁杰示意他不要说话，李元芳乖乖的闭上了嘴巴，狄仁杰思考了片刻，顿时明白个中的真相。
　　“元芳，你赶快回府一趟，看看郡主还在不在府里。”
　　“郡主，您是说端宁郡主？”李元芳惊讶道。
　　“是啊，快去。”
　　“那大人，我走了谁来保护你啊？”
　　“不是有张环吗，快去吧。”
　　“是。”
　　“李朗，你留下带一队人清理下现场，其他人跟我回京兆府。”
　　“是。”
　　水府，熹微阁。
　　少年抱着怀里的女子坐在床头，沉默无言。
　　怀里的女子安静的像是睡着了，只是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少年握着她苍白的手，轻轻的叹息着。
　　“妩儿，你这是为什么，倒底是为了什么。”一滴泪落下，打湿怀中女子的睫毛。
　　“妩儿，你怎么这么傻，为了他们如此你值得吗，你难道真的忍心就这样把我一个人丢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吗，不只是心中的仇恨，还有我对你的爱，我爱你你这个傻瓜听见了吗？”少年落泪，难过不已。
　　“我知你看名利富贵如浮云，可是那一段在外漂泊流浪的日子却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金钱和权力谁也看不起你，我只是不想被人看不起。从小到大，你一直待我都是这般好，我一直想给你一个礼物，这礼物就是天下。做了天下的主人，就不会有人再敢欺负我们，我说过你会是我唯一的皇后，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可是，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还弄成现在这样，你、、、、、、、。”少年哽咽，说不出话来。
　　“也罢，你不要这天下，我也不要了，没有你的天下还是什么天下，姐姐，还记得当初我说过的话吗，此生我们永远都不分开。”一颗药入喉，拥紧怀中的女子，少年闭上了眼睛。
　　十五年前，郊野，冰天雪地里，一辆马车路过。
　　“父王，你看那边好像有人。”一个小女孩指着路边雪地里躺着的孩子。
　　狄府，李元芳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端宁郡主的踪迹，就连在她身边伺候的丫环倾月也不见了踪影。
　　“难道、、、、、、、。”他也似乎猜到了什么，刚要转身离开，迎面看到如燕。
　　“如燕，你看到郡主了没有”李元芳上前拉住她焦急的问。
　　“我也正在找她呢，上午我刚和她说了会儿话，这会儿就不见人影儿了，真是奇怪。”
　　“糟了、、、、、。”顾不上跟如燕多说什么，李元芳急忙离开了。
　　“哎，你去哪儿啊、、、、、、。”见他这急匆匆的样子，如燕一脸的奇怪。
　　狄仁杰率队回京兆府的路上。
　　两边房顶后伏着数十名黑衣人，各个都拿着兵刃，看样子是准备要刺杀狄仁杰。尽管他的周围有御林军守卫着，可是看这群人却没有放弃的意思。
　　狄仁杰走入他们的攻击范围内，他们彼此给对方眼色，刚要动手时候，伏在对面房顶后的十几名黑衣人都闷哼一声，纷纷跌落下去。

　　这边的黑衣人见状大惊，对面兄弟倒下后，他们看到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人出现在对面房顶，还未等他们动手，就被下面先街上的张环发现了，喝了声什么人，有刺客保护大人。
　　这边的黑衣人见刺杀不成，只好改变计划打算撤退，临退走之前再看对面，那个黑衣人早已踪影皆无。
　　跳入暗巷准备逃走时，却被官兵包围了，四下做鸟兽散，分开逃入其他小巷，官兵也分开搜捕。
　　“张环，看好人犯要紧，此地不可久留，快快回到京兆府。”狄仁杰临危不乱，指挥若定。
　　“是。”
　　不远处房顶后面，一名黑衣人目送他们走远，便消失在风中。
　　回到京兆府，便看到了曾泰，原来曾泰回到颖州，把明王一家灭门案和那对夫妇被杀案查了个清楚，是一个名为“无我”的神秘组织所为，后来又顺藤摸瓜查到了水府，把无我的首领身份查了出来，正是睿王的义子水惊鸿，而那对夫妇就是当年出卖他们姐弟的人。
　　狄仁杰知道，眼下须先把睿王的案子了结，为防夜长梦多，大家不计时辰便开始升堂问案。此一审，与那证人郑旭所说如出一辙，两下不谋而和，让明王在供状中化押签字，便将他暂时关入京兆府大牢，等候判决结果。
　　在狄仁杰修书与武皇的时候，李元芳回来说没有找到郡主，狄仁杰抚须沉吟。
　　“看来一切都清楚了。”
　　“可是大人，郡主不是身患绝症吗，怎么还能做这样的事，便何况她又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杀明王，而提前把他转移呢？”
　　“这个我也明白，看来一切等找到郡主方可知晓。”
　　“可郡主现在下落不明，我们上哪儿去找她啊？”
　　“你去水府找找看，说不定她会在那里。”狄仁杰思考道。
　　“水府，大人，你是说、、、、、。”不待多想，李元芳立即去往水府。
　　狄仁杰刚把奏折写好，就听张环来报，刺客已经全部被他们所擒获，无一漏网。
　　“嗯好，先把他们关押起来，派重兵看守，等我入宫把案子的事与陛下说明，再回来审他们。”
　　“是。”
　　水府，李元芳是第一次来这里，看到她所住的院落，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偌大的院子里没有一个人，静得落针可闻。
　　他找遍了所有的房间，也没有找到她。来到后院，看到不远处有座绣楼，上书熹微阁三个字，这里难道就是她住的地方。
　　思忖着走近阁楼，顺梯而上来到门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推开门走进来顿时愣住。
　　一位少年怀里抱着像是沉睡的她，他们好像都是睡着了，他愣在原地半晌，一直没有勇气去试探她的鼻息，他怕她已经去了。
　　最后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勇气，他走近她试了试鼻息，虽然还有气息但已经虚弱游丝，好像随时都会死去一般，那个少年也是如此。
　　他不认得这个少年，可是既然他抱着她，说明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既然如此他就不能见死不救，可是他一人难带两个人离开，这倒成了问题。
　　“我来帮你。”正在此时，忽闻身后有人道。
　　“是你。”李元芳回头，倾月就站在他面前。
　　第一次与她距离这么近，怀里的她轻若鸿羽，仿佛睡着了一般，他隐约闻到一丝淡淡的檀香味道，他抱着她心忽然狠狠的疼，就算自己再笨也懂得那是种怎样的情感。后面抱着少年的倾月看着前面的他们，禁不住落下泪来，可是她没有让李元芳发现，只悄悄任泪随风而逝，不说一句话的跟在他后面。
　　不到顿饭时刻，他们到了京兆府，听张环说大人入宫还没有回来，李元芳心下不禁有些着急，也不知大人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她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我先替叔父帮你看看她吧。”这时，如燕从门外进来。
　　“如燕，你、、、、、。”李元芳讶然。
　　“元芳，你不用说了，郡主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从叔父那里学了些医术，你若信得过我，我来为她诊治。”
　　“好吧。”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张环，去帮我把药箱拿来。”
　　“是。”
　　坐在榻旁，拿过郡主的手，开始为她号脉。看着认真治病的如燕，李元芳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元芳，郡主本来就身患绝症，方才我又发现她中了毒，这种毒并发的症状我从未见过，现在毒以入血，我只能暂时以银针度穴护住她的心脉，其它的只能等叔父回来了。”
　　“什么，中毒？”李元芳的心忽然一紧。
　　“没用的，小姐中的是无解，这种毒顾名思义就是无药可解。”
　　“你怎么知道？”如燕道。
　　“因为这毒药是我家少爷发明的，当初是为了报仇的。”
　　“你家少爷，难道是他？”李元芳看着另一张榻上的少年。
　　“是。”
　　“倾月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能告诉我吗。”李元芳道。
　　“你真的想知道，我，还是算了，此事非同小可，等大人回来我跟他说。”倾月看了看如燕，改变主意道。
　　在如燕为郡主施完针后，也为那少年救治了一番。
　　“这少年也中了与郡主同样的毒，恐怕也要等叔父回来才行。”
　　“如燕，辛苦你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跟我这般客套。”如燕看出了他眼中的陌生，心下忍不住难受。
　　“我、、、、、、。”李元芳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必说了，好好看着她吧，有什么事叫我。”说完，拿着医箱出去了。
　　不到盏茶时间，大人从宫内回来，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由一愣。
　　“元芳，发生了什么事？”
　　“我到水府的时候，就见到他们如此了，刚如燕帮他们施了针，就等大人您来帮他们诊治了。”
　　“哦，如燕来了，我来看看。”说罢，坐下来仔细查看。
　　“如燕做的很好，可是、、、、、。”
　　“可是怎样、、、、、？”李元芳急道。
　　“可是郡主毒已入血，银针封住一时，却保护不了她一世，还需有解药才行。”
　　“此毒无药可解。”倾月落泪道。
　　“你怎么知道？”狄仁杰奇道。
　　“因为这是我家少爷制的毒，我知道。”
　　“真的无药可解么？”李元芳不甘心的问，倾月含泪点头，李元芳的心忽然空了。
　　“不然把郡主送进宫，让宫里的太医们看看。”
　　“没用的，郡主怕是救不活了。”说着，哭了起来。
　　“你家少爷是、、、、、、。”狄仁杰问道，倾月指了指另张床榻上的少年。
　　“他也中了同样的毒？”狄仁杰看后皱眉道。
　　“倾月姑娘，你难道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狄仁杰问她道。
　　三天后，武皇将越州案的真相公诸天下，将明王押到午门斩首，狄仁杰隐瞒了明王一家被害和郡主的真正死因，只说绝症复发无药可救，陛下亲自下旨追封端宁郡主为“忠孝公主”，以国礼厚葬。
　　公主墓前。
　　“李将军，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倾月扫着地上的雪，淡漠的道。
　　“我只是来看看她，怕她寂寞。”李元芳瘦了许多。
　　“她早已经习惯了寂寞，更何况这还有我陪着她呢。”
　　“倾月姑娘，你很恨我？”
　　“我不恨你，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我知道我欠了她很多，此生无法偿还了，她生前我一直没有机会陪她好好说说话，现在我须用我余生来好好陪她聊聊了。”
　　雪落无声，倾月看着雪中的李元芳，不禁落下泪来，小姐，你可以含笑九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