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一帘梨花半袖雪

5、五、阴谋

　　狄府，后院。
　　这几天我总是惴惴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鸿儿迟迟没有消息，也不知他究竟做何打算。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信鸽飞到我的窗口，我走过去拿起鸽子，发现它脚上的纸条，心下大惊。
　　鸿儿也太大胆了，竟公然用信鸽与我传信，若是让宰相府的人发现，岂非糟了。
　　我匆忙卸下纸条放飞信鸽，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到：墨姐姐，见字如面，鸿儿甚念姐姐病情，不知姐姐可有好转，计划在照常进行，请姐姐把狄府的情况与我说明，也好见机行事。弟鸿留字。
　　他果然还是不肯放弃，我要怎么办，告诉狄国老他们吗，不行，这样鸿儿就会有危险，可若不通知他们，狄国老和陛下就会有危险，我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只听身后门响，像是有人进来，我慌张的把纸条藏进衣袖。
　　“咦，郡主你在啊，这门虚掩着，我还以为没人呢。”如燕姑娘笑着进来道。
　　“哦，原来是如燕姑娘。”我心跳的好快。
　　“早知郡主在，我应该敲门进来的，这样没敲门就进来真是不太礼貌，还请郡主不要见怪才是。”
　　“哦，哪里，没关系的，如燕姑娘请坐。”
　　“那就谢郡主了。”说罢，就坐在了我对面，没有那些官家女儿的繁文缛节，好个洒脱爽利的女子。
　　“郡主，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如燕关切的道。
　　“我没事，我平时就是这个样子的。”
　　“真的，没事就好。”
　　“如燕姑娘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怕她发现我的不对，赶快把话题引开。
　　“哦，今天叔父去参加三堂会审，元芳也跟去了，我左右无事，就想着过来看看。”
　　“三堂会审，今天么？”
　　“是啊，听元芳说，陛下委认叔父为御史中丞，会同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共同审理当年你父王的那个案子，怎么你不知道吗？”
　　“哦，我知道，只是不知是今天。”
　　“通常遇到这种大案，他们一去就要一天，我无事可做闲得发慌就想来找郡主聊聊天，郡主不会嫌弃我吧。”
　　“如燕姑娘说的哪里话，其时我也很喜欢像你这般爽利洒脱的女子，想必跟你聊天一定很有趣。”
　　“哦，你真的这么认为？”
　　“嗯，这是自然。”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夸我呢。”看她很是高兴的样子，我亦微笑。
　　“郡主，你还会弹琴啊？”看到古琴如燕又问我道。
　　“哦，略通一二。”
　　“郡主你就别谦虚了，会弹琴真好啊，这才像个女儿家的样子嘛，哪里像我，整天只知道武刀弄枪的，连叔父和元芳都说我没有女孩子的样子呢。”
　　这么一会儿，她说了好几次元芳，能直呼他的名讳，难道他们、、、、、、，我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若真如我所想，人家早已两情相悦，自己岂非自作多情么。
　　“郡主，你怎么了？”如燕关切的问道。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今天审案的结果会是怎样。”
　　“哦，这你大可放心，叔父断案向来秉公执法铁面无私，他一定还你一个公道的。”
　　听她如此说，我轻然点头，以前也常听父王跟我说起狄国老断案的故事，所以对于狄国老我是信得过的，只是眼下鸿儿的事让我很是矛盾，没有什么心思聊天了。
　　“郡主，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那我还是不打扰你休息了，咱们改天再聊，民女告辞。”
　　“我送如燕姑娘。”
　　“哎，别别别，您可是金枝玉叶，我一介草民哪敢劳您相送啊，请您留步吧，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目送她远去，如此好的一个女子，李将军的眼光果然不错，看来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矛盾的了，李将军，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唤倾月研墨，铺纸执笔写了回信，寻了信鸽绑好纸条，放飞入天空。
　　“小姐，你真的打算要这样做吗？”倾月看着远去的鸽子问我。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我目光坚定。
　　“可是你的身体、、、、、。”
　　“生又何欢死亦何惧，他们对我如此的好，是我该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水府，后花园。
　　一只信鸽落在少年的手上，取下纸条放飞信鸽，打开看到：鸿儿吾弟见字如面，来信已然收到，为姐一切安好，也甚为挂念你，狄府这边一切正常，计划照常进行。勿念。
　　一抹邪美的笑容浮上唇边，姐姐果然还是会帮我的，狄仁杰武则天，你们的死期到了，当初我们所承受的苦难，今天我要加倍的讨还回来。
　　“方平，通知弟兄们，动手。”
　　“是。”
　　风拂落花衣发飞扬，一场惊天动地的阴谋即将开始。
　　京兆府后堂。
　　狄仁杰正来回踱步，似在思考什么事情，李元芳进来想说什么，见他在思考就没敢打扰他。
　　“元芳，什么事？”狄仁杰从思考中回过神，发现了一旁的李元芳。
　　“大人，新任的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现已到堂外，正在等候大人。”
　　“哦，快请他们进来。”
　　片刻后，李元芳带着两个身着官服的人走了进来，两个人齐齐向狄仁杰行礼。
　　“臣刑部侍郎刘开、大理寺卿杨升见过狄国老。”
　　“二位大人快快免礼，请坐。”
　　“谢国老。”
　　落座之后，有下人送上香茗，待下人退去，狄仁杰方才仔细打量此二人。
　　“你们都是新任的？”
　　“回国老，正是，卑职原是刑部的员外郎，现听从上面差遣，暂时出任刑部侍郎。”
　　“回国老，卑职也是如此，原任大理寺少卿，现暂时出任大理寺卿。”
　　“嗯，很好，年轻有为啊。”
　　“国老夸奖，愧不敢当。”
　　“哎，哪里，只要你们做的好，不辜负圣望，说不定就能升任此职呢。”
　　“蒙国老夸奖，卑职定当尽心竭力。”
　　“嗯，案子的事，尔等可都清楚？”
　　“回国老，交接的时候，已经了解清楚。”
　　“少倾内卫府大阁领凤凰会带队去天牢将犯人押解至此，陛下很重视此案，我们一定不能辜负圣望，将此案审清断明，还以公道。”
　　“是。”
　　洛阳天街，一队内卫正在赶往天牢的途中。
　　天牢，死囚牢。
　　重重守卫层层关卡，巡逻兵士来回走过，如此阵势飞鸟亦难入其中。
　　数名黑衣人来到天牢对面的巷道内，趁其换班之机，找个无人角落，以最快速度攀爬上墙，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墙下的守卫却丝毫没有察觉。
　　死囚牢内。
　　一位披头散发的囚犯被关押在单独的一座牢房内，不远处有当职的狱卒在看守。
　　一位黑衣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囚犯抬起头看到他，却一点也不惊慌。
　　“你们来了。”
　　黑衣人眼眸明灭不定，也不与他说话，出手如风点了他的穴道，握住牢门铁锁未见用力，铁锁却应手而开。
　　当职的狱卒听到动静，刚要过来查看，却见眼前一花，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与此同时身上数处穴道被封，无法说话也动不了分毫。怕巡逻的狱卒发现，黑衣人匆忙提了这名囚犯离开天牢。
　　天牢外，所有的守卫都倒在了地上，周围寂静如斯气氛诡异。
　　京兆府后堂。
　　狄仁杰的内心隐有不安，便唤李元芳至近前。
　　“元芳，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是有种不好的感觉，你速速去趟天牢，协助凤凰将人犯带到此处。”
　　“可是大人，卑职是负责保护您的安全的，卑职若是走了，谁来保护您啊。”
　　“这里是堂堂的京兆府，贼人就算再猖狂，也不会来这儿撒野了，你只管放心去就是了。”
　　“那好吧，卑职这便去了。”
　　天牢内。
　　一队黑衣人闯了进来，却见守卫的狱卒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且关押重犯的牢房早已空空如也。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大惊，忙以眼色示意手下四处寻找，众手下分开各个牢房搜寻，片刻之后回来都摇了摇头。
　　黑衣人看了看身边的那两名狱卒，像是被人点了穴道。
　　“我一会儿出手解开你们穴道，你们老实的告诉我，是谁劫走了那名死囚，如果敢喊叫或者耍什么花样，我出手可是从来不留活口的。”说罢，伸手去解他们的穴道。
　　可谁知，只解开了他们的哑穴，其他的一点也没解开，他们还是不能动，这倒让黑衣人惊讶不已。
　　“快说，是谁劫走那名死囚。”
　　“不就是你们吗，刚刚劫走的。”其中一名狱卒道。
　　“啪”，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指印立现口吐血渍。
　　“胡说，我们刚来，怎么会是我们。等等，你的意思是说，劫走那名囚犯的人也穿着和我们一样的衣服？”
　　“是，是啊。”那名狱卒嗫嚅着。
　　“他身高多少是胖是瘦，有何特征没有？”为首的黑衣人继续问道。
　　“他个子不高身材苗条，走路出手都快如疾风。”
　　“对了，他身上还有股淡淡的香味。”另一名狱卒补充道。
　　“香味，什么香味？”
　　“好像是檀香，对，檀香。”
　　“檀香，难道、、、、、、不应该啊。”为首的黑衣人满脸疑惑。
　　“你没有骗我？”忽然出手卡住他们的脖子。
　　那两人已然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摇头，黑衣人沉吟片刻。
　　“事情有变，得快些回去通知少爷，改变计划。”手上用劲，那两名可怜的狱卒就去阴曹地府报道了。
　　正在他们要走时，外面跑进来一名黑衣人。
　　“头儿，不好了，外面来了很多内卫。”
　　“什么，不好，快撤。”黑衣人带领手下快速离开现场。
　　天牢外。
　　内卫府大阁领凤凰带领一队内卫来到天牢，忽然看到倒在地上的守兵，心中暗道不好，上前查看都已然死了。
　　“不好，出事了。”她顾不得细查，率领手下冲进天牢，直奔死囚牢而去。
　　到了死牢一看，狱卒已死犯人被劫，忙吩咐手下四处搜查，片刻后手下回报四处无人，亦无任何线索。
　　“囚犯被劫，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快点回去告诉狄国老他们。”说罢，带领内卫离开天牢。
　　天牢侧房，是守兵休息的地方。
　　此时，黑衣人带着囚犯来到此处，他并没有走远，把这名囚犯藏入其中一间房间的衣柜里，囚犯的穴道还没有解开，依然不能动也无法说话。黑衣人将他放入衣柜后，以指在柜上留了个小孔，空气流通以防他闷死在里面，然后转身离开，出去的时候将门反锁。
　　刚要离开时，就看到另一队黑衣人出来，他赶快躲在暗处，等他们一行人离开后，才闪身出来离开天牢。
　　黑衣人飞檐走壁穿房跃脊，身轻如燕轻功了得，可是他每赶一段路就会停下来喘息片刻，像是身体不太好。
　　就在他赶到半路，在一处房顶后面伏下来休息时，前面房下的街上，一个英武的身影正在赶路，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元芳。
　　李元芳走到这栋房间的门外时，忽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觉察出周围有些异样。
　　这里并非城中大道，为了尽快赶上凤凰的队伍，他抄了便捷的小路，周围三三俩俩的普通百姓走过，人也并不多，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些人，都是真正的普通百姓。
　　可是那种不对的感觉依然存在，他转头看了看身边这间卖绸缎的绸缎庄，迈步走了进去。
　　黑衣人并没有动，他知道对于这样的高手，只要一动就会立刻被发现。李元芳进入店中，店老板见是官家打扮的他，便上前热情招呼。李元芳并没有回应他，只站在店中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这样神秘的行为让店老板也紧张的不敢说话了，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法，人家要来搜店抓人呢。
　　忽然他抬头看向屋顶，闪身出去飞身跃上后房顶，却是空空如也，只是空气中隐约有一缕淡淡的香味，因为太淡分不清是什么香味，难道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错误，飞身落下心中不觉奇怪。
　　另一边的暗巷里，黑衣人紧贴着墙壁，有汗有蒙面巾上透出来，他轻微的喘息着，好像是很难受的样子，黑衣人知道此地不能久留，迅速顺暗巷离开了。
　　京兆府后堂。
　　“国老，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有消息啊。”
　　“是啊，都一个时辰了，不会出什么事吧。”两位大人不安的猜测着，狄仁杰也是一脸的担心。
　　是啊，都过了一个时辰了，从这里到天牢，按理说，来回半个时辰就够了，凤凰他们去了那么久，却怎么还没有回来。元芳也已经去了许久，不会出什么差子吧。
　　“两位大人不必烦燥，许是天牢手续繁琐，再等等再等等。”他嘴上虽然如此说，可是心里却并没有底。
　　房顶，一名黑衣人正盯着房内的狄仁杰，目光明灭隐露杀气。
　　就在他抽出暗器要动手时，对面的房顶后方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来人像是赶了很长的路，有些喘息不已，可是依然盯着他，这个人的手里同样扣着三枚银针，显然，只要他敢动手，他自己也会变成个死人。
　　要杀人的黑衣人看到他，目光微动明灭不定，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不言不动。他觉得眼前要阻止他的黑衣人有些似曾相识，可因为对方也穿着同样的夜行衣蒙着脸，让他无法断定对方身份。
　　忽然他目光流转，瞬间朝屋**出手中的毒针，对方的黑衣人似防到他有此一招，也迅速出手打出手中的暗器，把他的暗器打飞出去。
　　可就在这时，要杀人的那名黑衣人也同时朝他打出了一枚毒针，此毒针细如牛毛，阳光下闪烁着好看的蓝光。
　　就在他朝他打出的那一瞬间，有风拂过，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像是想要收回暗器，却为时已晚。对方刚把他射向屋内的暗器打飞，不防他突袭向自己，中了毒针翻身跌落屋后。
　　要杀人的黑衣人愣在原地，只一两秒的时间，他顾不得暴露自己，飞身跃上对面屋顶，向下一看人已经离开了，地上只有几滴血迹，显然对方是中了他的暗器受了伤逃走了。
　　黑衣人就像是被人抽空了灵魂一般愣在原地，直到房那边的守卫听到动静赶过来，才闪身离开。
　　要杀人的黑衣人一路疯狂的搜寻着受伤黑衣人的踪迹，他顺着地上的血迹一路寻找，到侧门的时候，血迹却消失了。黑衣人愣了几秒，马上闪身离开。
　　“外面何事喧哗？”狄仁杰在屋内正在思考这几天发生的事，忽听外面有些吵闹，便问门口的守卫道。
　　“回国老，好像是发现有异样的响声。”
　　“响声，我们怎么没听见。”旁边那两名官员异口同声道。
　　“走，出去看看。”狄仁杰道，那两名官员也陪同一起去了。
　　出外来看，巡院的守卫都朝邻房的方向而去，便也跟去了，四下了搜寻了半天，也没见有什么情况。
　　“唉，依卑职看呀，多半是野猫路过，不必大惊小怪的。”大理寺卿杨升道，可是狄仁杰却发现了地面上微不足道的血迹，他蹲下身拈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还是新鲜的，只是隐约有丝异味。
　　“大人，您在看什么呢？”那两名官员随后跟来道。
　　“哦，没什么，既然没有情况，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到后堂房中，狄仁杰敏感的闻到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淡淡的香味，怎么会有香味儿，方才明明没有这种气味儿啊。
　　走到自己的椅子前，一张小小纸条压在垫子下，他心中暗惊，赶快抽出来一看，上面只有八个字：小心刺客、天牢侧房。
　　这两者之间看来毫无关联，可是狄仁杰却想到了什么，急忙招呼张环李朗进来。
　　“张环李朗，你们带上府里所有卫队跟我一起去天牢侧房，快。”
　　“是。”
　　“国老，去天牢侧房干什么，我们不是要在此审案吗？”
　　“不必多问，跟我去了便知。”说罢，带领一众人等直奔天牢而来。
　　李元芳没有发觉异样，便继续赶路，半路正遇回来的内卫府大阁领凤凰，见她神情焦急的样子，便知天牢那边出了事。
　　“凤凰大阁领。”
　　“咦，李将军，你怎么来了？”凤凰一脸诧异。
　　“大人担心天牢有事，所以差我前来助你。”
　　“国老真是神机妙算，只可惜你来晚了。”
　　“天牢真的出事了？”凤凰点头。
　　“嗯，我们到的时候，明王已经被人劫走，天牢的所有守卫都被害了，无一人生还。”
　　“这群逆贼，事情非同小可，得去通知大人。”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就回来了吗。”凤凰叹道。
　　“事分两边这样更快，我去趟天牢，你去通知大人，让他尽快赶到天牢与我汇合。”
　　“好，李将军保重。”说完，带着手下继续赶路。
　　李元芳也一路赶奔天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