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类感情》蓝羽碧泉

3、好啊

　　陈羽凡最近有点烦闷，在孙杰终于正式成为乐队主唱，钱乐离开酒吧混进了夜总会，郭睿有了大胖儿子，整天累成狗还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情况下这种烦闷更盛。他踏破了不知几双铁鞋，花了近两年时间，他的未来搭档依然在不知何处逍遥，对他不闻不问，连个面都不曾露。
　　他把自己窝在家里有两天了，翻翻找找打了不少电话，但是大部分人其实早在半年前就托付过了，大家对于他的高标准以及强烈的个人主义化的筛选搭档模式已经到了敬而远之退避三舍的地步。但他的锲而不舍的精神还是得到了以郭睿同志为首的一小部分人的精神上的支持。他们鼓励的话语大致是这样的:
　　“找吧，在孤独的追梦道路上总是要有些念想的。”
　　“那位过去不曾露面，现在还未露面，将来也不见得会露面的人，其实一直伴随着你，在你的心里。”
　　“你要懂得距离产生美，要真哪天跟你头碰头脚对脚了，你还不见得高兴呢。”
　　以及“其实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当然说这句话的某乐队实习期刚过的主唱在陈羽凡同志的白眼注目下被该乐队老大郭睿同志利落的拖走了。
　　陈羽凡躺在床上烦躁的把电话薄盖在了脸上，夏天湿热的风从窗户吹进来，既带不来凉爽，也带不来清醒。静静闭了会儿眼睛，陈羽凡想是不是该放弃了，他直挺挺从床上坐起来，被翻得皱巴巴的电话薄从脸上滑落，他原本想去拿衣服洗个澡的手却鬼使神差的拿起了电话薄。
　　在不久以后到未来的十几年间，一次次的回忆中，从这一刻开始的一切都被陈羽凡打上了柔光珍藏在了叫做永远的大脑硬盘中。他原本只是想拿起电话薄，却又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无意中翻开的一页，然后再一次鬼使神差的恰恰看到了这个被他几乎遗忘在角落的名字。也许对于别人来说，这种鬼使神差的叠加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巧合。然而对陈羽凡来说，任何与“他”有关的巧合都被定义成了——命运。
　　约见的过程很简单，只是陈羽凡没想到两人住得这么近，顺便就约到人家家里去了。其实见面之前，陈羽凡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印象中这位几乎被遗忘的长得还算干净的“体操少年”是隶属于某个香港唱片公司的幕后工作人员，认识的人应该不少，但能符合他要求的只怕很难。只是和他的不到五句话的约见过程，却让陈羽凡几乎放弃的心清醒了一下，有了继续寻找的力量。当然这在不久以后，也被他归入了“命运”的安排一列。
　　胡海泉觉得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午后，九点钟起床，吃完早饭，开始为他过去写的无数首歌中的一首编曲，然后吃午饭，然后继续编曲。只是中间回了一个呼机，应了一次见面，还是在自己家里。对方叫陈羽凡，他记得，长头发，“破”衣服，瘦瘦黑黑的，视觉系非摇滚歌手。其实凡是跟他合作过的人他都不会忘记，只是这个人印象尤其深刻。
　　当初他有萌生做组合的想法也是因为他。刚刚拿到他的歌时是有一些惊讶的，他的歌要比他的外表所表现的更加深情，更加深刻，少有不羁反而更多牵绊，这种反差的确引起了他的很大兴趣。至少这种在歌曲中如此直接强烈的情感表达是自己难以做到的，他第一次有了和人合作地念头，也含蓄地表达了这种想法，当然，对方当时显然没有放在心上。他本不是一个善于主动的人，更何况他们俩看起来就不是一路人，所以也就没有后来了。
　　至于不久以后那并不成功的三人组和二人组，已经让胡海泉放弃了组合的想法。毕竟离李天华离开已经大半年，胡海泉很果断的放弃了作为歌手到台前的想法，而一心一意专做幕后。何况前些日子还遇到了志同道合的秦天，两人一拍即合，已经开始要规划起两人的“将来”了。因而对于陈羽凡的到来，胡海泉并不抱有其他想法，也并不认为会有什么不一样的事发生。
　　所以，当胡海泉开门把人请进来的时候，只是让他先在椅子上等等，因为编曲正好在关键部分不想打断。陈羽凡也很听话的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就不小心陷入了只有青涩少年才会出现的仿佛遇见初恋的那种全身血液沸腾，心脏急躁而强烈的鼓动，整个人在炎炎夏日恍如置身春暖花开时节的轻飘飘的状态。当然，陈羽凡同志一定会强调，这种感觉绝对不是因为那个正在弹键盘的男人，虽然他现在看起来的确很帅，甚至仿佛发着光。带来这种强烈的情感波动的，是遇见从未发现的音乐的另一种形态，另一种表达和产生方式的极度兴奋。他觉得他找到了，这个男人的音乐，让他遇见了未来的自己将要演绎的那种幸福感。
　　陈羽凡假装平静的等待胡海泉结束“浪漫”，带着点窃喜的谦虚地和他讨论起了音乐，并且很“无意”的以自己最饱满的情感投入演绎了两首最得意的作品。
　　“我怎么感觉不到你你说过相爱的人有默契所以你的沉默变成了爱情。”歌曲唱完，屋子里安静有一会儿。
　　其实陈羽凡心里知道以胡海泉的专业，和自己组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尤其在他唱完最后一句时，看到胡海泉的眼睛。他的眼睛大而清澈，没有波澜，没有红了眼眶，也没有湿了眼圈。但他又强烈的感受到成功朝他靠近的脚步声，这种毫无根据的类似第六感的直觉，后来被他解释为两人之间的特别感应，虽然另外一个人并没有承认。
　　胡海泉在听完陈羽凡演绎的两首歌曲之后有一小会儿的愣神。吉他没有调弦，某些部分有走音，声音控制不够稳定。然后，才忽然意识到心的颤动。所以，当陈羽凡说“和我一起做组合怎么样？”的时候，胡海泉只是很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没想要做歌手。”而当陈羽凡拍着胸脯略带焦急地说，“有我呢！一切有我呢。”的时候，他只是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