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铃记爱》戚紫绛

2、第 2 章

　　张云鹤到了朗州城之后，便像一只猫一样日伏夜出，若不是这些时日已有所了解，我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偷儿。几天晚上我要去找他都扑了个空，大白天的，他在房里睡觉，我也不好众目睽睽之下去投怀送抱。这天，我终于抓到个机会见到清醒的他。
　　“你又不是偷儿，干嘛老是深更半夜出去？”我轻抚他的刀，上面的寒光让人备觉森冷。
　　“去见故人。”张云鹤又是想用几个字就打发我。
　　“什么样的故人？你和我说说呗？”我半身都倚靠在他身上。
　　张云鹤沉下脸，吐出两个字：“不说。”
　　我拽下他腰间的小葫芦，威胁道：“你不说，我就拿这个去告官，说你是个偷儿！店家可以为我作证，你白日里睡觉，晚上却不见踪影！”
　　张云鹤叹气。“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一直像鬼魅一样缠着我？我真的不认识你，紫铃姑娘你是不是人错人，把我认成别的什么人了？”
　　“我是什么人？呵呵，我是你的情人！”我把那葫芦丢给他。
　　张云鹤无奈摇头，将那小葫芦收到怀中。
　　“你还没说你去见什么故人呢？” 我又提起这件事。
　　张云鹤目光飘到远处，仿佛那人就站在窗外。“过去的亲人，也是我一生的爱人。”
　　看到他的表情，我决定见好就收，以免让两个人太尴尬，就起身离开了。
　　次日，我和小环依旧在城中的茶楼和街市上闲逛，回到客栈后仍说笑着谈论这一天的见闻。当我们讲到在茶楼上看到城中首富王永安和他那些奢华的排场时，门被“啪”的一声打开了。是真的被“打”开了。看着那碎尸成两截的木门时，小环感叹道：“这也太不温柔了！”
　　“你们说王永安今天出府了？你们怎么知道他是王永安的？你们到底是何人？”张云鹤手中的刀晃得我眼晕。
　　“茶楼里人人都在说啊，我又不是没长耳朵，怎么会听不见？再者，人家出个府，你激动什么呀？”我嘟囔着。
　　张云鹤怒气未消，扔下手里的刀，背靠着墙坐在地上。
　　小环小心翼翼地屈膝一礼，递给他一杯茶。“我和小姐是从悬铃楼里出来的。你可能听过凤城的悬铃楼吧？烟花之地。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却是女人的地狱。那里只见男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从不见楼里的姑娘能够离开。小姐在楼里挨过很多次毒打，受过无数客人的凌辱辱，顶撞了楼主，还忍过两三天的饥寒。小姐原本有个相好，答应赎她身娶她过门的，可是后来那个死袁生只来信说过段时日再来，小姐等不及，四处求人打听袁生的下落，才知道他已经娶了门当户对的大户千金。他知道小姐在等他，就又托人捎信说他在涧州等小姐，小姐只要能去涧州，他就纳小姐为妾。所以，我和小姐从悬铃楼里出来，本是要去涧州的，在茶亭看到你，小姐却改变了主意，说要同你一同来朗州城。”眼见小我十岁的小环能如此周旋，用自己的不幸来博取对方的同情和信任，我很是惊讶。回想一年前的她，还如璞玉一样，未经雕琢，纯真烂漫，真是世事磨人。
　　张云鹤抬起头，用同情的眼神望着我。
　　“看什么看，再看要交银子的！”我没好气地说。
　　张云鹤也没追问其他的，转头看了看他被他拍得稀巴烂的门，又抬头看向我。
　　“我赔！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邪霉，怎么会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