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今生》晚念珠

5、力量

　　经过刚才一番插曲,药儿都快忘了追问乔落羽究竟是如何和步非烟相爱的。
　　百里溪将百里萱装回袋子时，药儿已经累极，坐在柴火边不断的小鸡啄米。路亦云这孩子从小就背负太多，早熟得厉害，此时虽也有困意，却勉力支撑。
　　百里溪看着路亦云长大，只是……
　　药儿睡着了，却也正好解决心中的疑问。百里溪打了个手势示意路亦云跟着自己。
　　出了青峰洞，百里溪压低声音问：“药儿拉着你却没事，是那股力量消失还是你现在已经能够随心所欲的控制那股力量了？”
　　“我不知道。可是那股力量并没有消失，我能够感觉到它一直都在。这些年，师傅们教给我的心法我一直坚持修习，已经能够将力量集中的我的双手了。”路亦云道，天上此时的星星很美，像一粒粒宝石闪耀。
　　“云儿，你是否怨恨这股奇异的力量？”
　　“百里师父，今天之前，我很怨恨这股力量，甚至，我恨老天为什么和我开这样的玩笑。我不愿意被人当个妖怪，不愿意看到别人害怕的眼光，不愿意总是一个人孤单相处，形影相吊。师父们都很疼我，却谁也不能靠近我。我羡慕别人能够拉着父母的双手，羡慕能够在父母的怀里撒娇，受尽宠爱。也羡慕其他师兄弟能够在一起练习，永远不孤单。”路亦云说完这段话，重重的呼吸了一下，却在刹那间朝百里溪笑了。百里溪从来不曾见路亦云笑过，这大概是第一次了。
　　“百里师父，今天药儿拉着我，药儿却没事。药儿的手很温暖，那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在此之前，我觉得世界都是冷冰冰的，而我只是活着。清华师父说过，天道归一，任何人和事都不是偶然。我和药儿的相遇也绝对不是偶然，就算不是清华师父，不是百里师父，也会是其他人或其他事让我遇到药儿。我会花我所有的时间去寻求答案。而药儿就像是一团漆黑中唯一的光明，是茫茫大海中唯一的稻草，是浩瀚森林中唯一的小屋。”路亦云曾经很迷茫自己究竟该往哪个方向走，因为命运从来就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而现在他却有了方向，有方向的感觉真好。
　　起风了，山林发出好听的声音，林木随风起舞，蝉蛙相和，让人觉得心旷神怡。路亦云不是第一次在青峰过夜，却从不曾像今天如此这般觉得青峰美好。
　　路亦云右手心开始感觉有些微热，抬手，月光下看不真切，但从食指与中指下边一条蜿蜒的红色的纹路若隐若现，并且还隐隐觉得有些疼痛。这些都是他不熟悉的感觉。
　　路亦云将手伸出，那条红色的纹路越来越明显，并且发出淡淡的红光。
　　对面的百里溪大惊，问：“云儿，可觉得痛？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很疼，不过我却觉得很好。以前我总感觉不到疼痛，看见别人流血喊疼，我就一直想知道疼痛究竟是怎样的感觉。疼痛真是一种美好的感觉。”
　　红色的光越来越亮，像是一团火，手已经开始发烫，疼痛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路亦云手依旧那么伸着，看着那团光亮在手上闪烁。
　　汗水一滴一滴从路亦云头上掉下来。百里溪想要去扶他，却又恐怕那股力量。
　　无法，只得进入青峰洞，唤醒药儿。
　　药儿睡得迷迷糊糊，被百里溪拉出洞外，却看见路亦云手上竟然有一团红霞。那团红霞就在路亦云手上跳跃，远远的都能感觉到温暖。药儿先前也没有听清楚百里溪说什么，现在看见如此奇景，瞌睡也全没了。松开百里溪的手，药儿直接就朝路亦云跑过去。
　　路亦云此时已经疼得说不出任何话，第一次感觉到疼痛，竟就如此让人难以忍受。药儿跑近才发觉那并不是一团红霞，只是一团红色光。而且云哥哥看上去很痛苦好像也是因为这团光。
　　路亦云想要推开药儿，可是忍受疼痛已经让他没有多余的力气，要是太使劲，药儿也许也会伤着。
　　百里溪本来也想要阻止药儿靠近，忍了忍，便也让药儿过去了，毕竟现在自己毫无办法，药儿至少能够靠近云儿。
　　药儿伸手，帮路亦云抹掉脸上的汗水，问：“云哥哥，好点没？”
　　路亦云点点头，然而汗水依旧不止的流下来。药儿一遍一遍的抹掉路亦云脸上的汗水，而路亦云脸色却越来越不好，最后竟直接晕厥在地上。
　　百里溪也无计可施，只有发射琉璃烟火，顺便弄来一盆水。
　　药儿很着急，想起云哥哥手上的红光。先前路亦云怕这团光灼伤药儿，一直不让药儿碰到自己的手。药儿拉过路亦云的右手，好烫！
　　“云哥哥，没事，我帮你吹一吹……哦，吹吹……呼……不痛，哦，不痛……呼……”孩子的语言，就这样回荡在青峰壁上，久久不歇。
　　……
　　百里溪什么都干不了，只有不停的换水，换水，换水。
　　一个晚上，路亦云身上的温度总算是降下去了。早上醒来的时候药儿正趴在他胸口，他的右手扣着药儿的左手放在药儿的脸上。药儿睡着了就喜欢流口水这个他一直都知道，不过衣服上这湿湿的是怎么回事？药儿是打算用口水淹死他？
　　路亦云轻轻抬起药儿的头，抽身出来，再轻轻的将药儿的头放到地上，怕药儿睡得不舒服，又捡了块平整的石头放在药儿头下。
　　百里溪在离路亦云和药儿不远处的石头上倚着睡着了，青色的衣衫上竟无一处干净的地方。
　　路亦云这边才醒，百里溪也醒了。百里溪起身理理衣服，整理一下发髻，才走到路亦云身边：“云儿，你感觉怎么样？还热吗？”
　　“百里师父，我已经没事了。我昨天晚上晕过去了，百里师父，我……”
　　“我什么都没做，这次你要谢谢药儿，昨天晚上她照顾了你一个晚上……”
　　百里溪说完，就上了吊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