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一章 重返太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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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重返太原
潘惟正闻言一怔：“什么夜游？”
“就是睡着以后却起来做这做那，好像醒着一样。”杨小狼转了转眼睛，“你刚才就对我说话了，难道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潘惟正警惕道：“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就是小白。”杨小狼一边说一边观察潘惟正的反应。
潘惟正皱眉道：“胡说，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小白是谁。”
杨小狼睁大眼睛，表情天真：“我也不相信啊！我说你骗人，你却对我说，小白只有趁潘惟正睡着或者昏迷时才能出来。哪有这种荒唐事，对吧？一定是你问过我小白的事，结果做梦把自己当成小白了。”
潘惟正一向镇定的脸上果然布满惊讶：“这是我说的？”
杨小狼无辜道：“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啊，反正你都不记得了。难道你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夜游吗？别人都没告诉过你？”
潘惟正看看杨小狼，虽然有些将信将疑，却也觉得他根本没必要突然编出这么一堆毫无用处的瞎话。他沉思道：“我幼年时大病过一场，落下偶尔突然昏迷的旧疾。潘忠曾说，我有一次昏迷后曾突然醒来问他这是哪一年，还问他是谁，好像陌生人一样，我却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后来这种情况没有再发生，最近几年我也很少会突然昏迷了……”
“上次在太原城你就昏倒了。”杨小狼恶意地提醒他，“我看，你有这种病，还是老实呆在家里不要出来，免得不知何时就昏倒，又把自己当成什么其他人乱跑。”
他这样一说，潘惟正反而笑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身体来了？我可不信你有这样好心。”
“我才不关心你，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老冒充小白！”
潘惟正笑道：“怎么算我冒充？都怪你自己看错。”
“那为什么我老是看错？”杨小狼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是小白，那怎么办？”
潘惟正看着他：“小白也是你的秘密么？你如果准备将他的事告诉我，那我也许知道该怎么办。”
看到潘惟正的眼神，杨小狼不由迟疑了一下，但他很快扭头：“我不会告诉你的。”
没错，他必须为小白以后的穿越制造麻烦，适当引起潘惟正的怀疑和警惕，就等于是为他种下了木马。但他并不敢将真相和盘托出，他没法预料那种结果，更不敢确定小白会不会通过潘惟正知道他的心思。
“那我告诉你，不管我是不是真如你所说的讲了那些梦话，都绝对不是那个小白。”潘惟正将杨小狼按到被子里，“还有你年纪太小，我认为不管那个小白对你做了什么，你不应该一直想着他，对你没有好处。”
“我没有一直想他！”杨小狼被这个说法激怒了，“我才不会想他！”
潘惟正不理他的怒气，一口吹灭蜡烛：“别说了，睡觉！明日早些起床，我们马快，一定可以赶在曹彬的军队之前到达太原，然后我找机会送你进城。”
他们果然在宋军之前来到太原城下，蒙蒙细雨中，看到那雄伟城门的刹那，杨小狼几乎要热泪盈眶了。潘惟正在城门前勒住缰绳，对杨小狼道：“我已经把你送回来了？你作为交换的那个秘密呢？”
杨小狼白他一眼：“你不是不想听么？”
“谁说的？”
“你说对我的梦不感兴趣的。”
“原来你的秘密就是那个所谓梦到将来的梦？”潘惟正好笑道，“幸好我不是真为了知道你的梦才送你回来的。”
杨小狼哼道：“不想听算了，反正就算你知道了也不会改变结果，只会把我当怪物而已。”
“我早就当你是个怪物了。”潘惟正动动眉毛道，“你是指这个结果？”
杨小狼气结：“我就说这一次，你爱信不信。这次宋军一样白费力气，根本攻不下太原，闰五月契丹援军来到，你们会退得很狼狈。你最好放下我立刻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要敢再潜入太原城……”
“你说得挺对，我的确应该立刻就走。”潘惟正目光这时看着城门方向，“你自己走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你也知道害怕了？”杨小狼挑衅地问。
潘惟正笑道：“大战在即，我也要避一下嫌疑。”他说着单手将杨小狼揽起，将他放到地上，接着与潘忠揽缰掉头。
杨小狼正诧异潘惟正走得如此干脆，却听身后马蹄声响，回头望向城门，却见正城中冲出一骑，向他们疾驰而来。马上一名少年将领，满脸焦急地直盯着杨小狼，不等来到跟前便叫：“四弟！是四弟吗？”接着又大声对潘惟正道，“潘公子，且住！”
来者正是杨三郎，他在城门当值，远远看到潘惟正的马匹，认了出来。杨小狼看到杨三郎那关切的面容，真是百感交集。潘惟正听到三郎的声音，并不停留。杨三郎情急之下加快了速度，经过杨小狼身边时，弯腰一捞将他拉到自己马上，又继续追赶。
奔出里许，眼看杨三郎穷追不舍，潘惟正只得停下，冷淡道：“带走令弟的原委，我已托人告知，信不信由得你。如今既将令弟安然送回，也请杨兄能高抬贵手，放我离开。”
杨小狼被掳走这些日子，杨三郎冷静下来，早相信潘惟正并无恶意。此时见对方态度冷淡，显然还在恼怒自己，急忙道：“潘公子要走，怎敢想留，我只是想——”
他“谢”字还没出口，潘惟正已迅速打断道：“既然如此，何必追来？你也没什么好谢的，我把令弟害得受了惊吓，失语数日，却一直不肯救治，几月中将他禁于府院，从没什么好脸色对他，直到临行才请了个郎中。你我是敌非友，更无话说，日后若再相遇，就当互不认识吧。”
“……”杨三郎表情惊诧，一时不知该怎样开口。
潘惟正目光一垂，再次对潘忠道：“忠叔，我们走吧。”
话说到这种地步，杨三郎知道自己再追也是无趣。倒是杨小狼见他们就要走远，赶紧大声道：“以后就当不认识！这可是你说的，别耍赖！”
杨三郎目视他们走远，落寞地叹了口气：“看来他是不肯原谅我了。”
杨小狼不乐道：“三哥你搞反了吧？我在潘惟正那里受了多少罪，怎么反而求他原谅。”
三郎提提他的耳朵：“你这个小鬼头栽赃人家，还好意思说，他要真为难了你，何必又冒险送你回来，给你机会告状？我后来都知道了，那时侯确实有个契丹少年要掳你做奴隶对不对？后来我偷听爹娘谈话，他们都觉得与其找你回来被那契丹人强行要走，还不如让你留在宋国。若不是潘惟正，现在你已经在契丹了，哪有回来的可能？”
“我都被他害得差点成了哑巴！”杨小狼恨恨地指自己嘴巴，“他自己都承认了，你居然不生气。”
三郎闻言关心道：“现在没事了么？也难怪，那契丹人太野蛮，把你吓到了。”
“不是契丹人，就是潘惟正害我的！”杨小狼立刻辩解，“他拿出一条又粗又黑的铁链要锁我当奴隶，我才被吓坏的。”
可惜他这难得的实话，三郎却并不信，只道：“那一定是误会，那次在我们家的事，我想也是误会，潘公子既然肯舍命救你，绝不是这样的人。他事前不知道你会这样，绝不是有意害你。”
“他亲我了。”杨小狼怒道，“就在来的路上。他嘴巴贴到我脸上，难道不是有意？”
“胡说。”杨三郎皱眉，“男孩家偶然碰到一起那不算亲，照你这么说，我们兄弟间还不能比武打闹了。你从哪听来的歪理，以后千万莫乱想。”
杨小狼见三郎不信，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自己嘟囔：“他就是有鬼。”
杨三郎笑了，心爱的弟弟失而复得，这喜悦已足够冲去他一时的怅然：“我看你就是记恨他逮了你好几次，还对你有点不客气。好了，回去再说，只要不是瞎编，我一定站在你这边。”他摸摸杨小狼的头，“赶紧回家吧，爹娘和兄弟们要是见到你，一定高兴坏了。”
到了家中，果然一家人无不喜悦，围着杨小狼关切长短，见他平安无事，五郎忙着去自己供的佛像前还愿，六郎则口中叫着“四哥”踮脚往杨小狼怀里扑，就连大郎二郎也专从军中赶回家来看他。母亲折氏他将离开太原后的遭遇细细问了一遍，杨小狼暗中留个心眼，蛮下许多细节，只说了大概，饶是如此，折氏依然含泪边听边将杨小狼搂在怀里将近半个时辰，直到杨小狼说累了喊饿，她才急忙亲自去厨下张罗饭食。
她一离开，六郎又爬上了杨小狼膝头，扯住杨小狼头上的发带玩，二郎坐在他对面笑道：“你不是净嚷着要投奔宋国么？还以为你留恋开封的繁华，不肯回来了呢！”
杨小狼从进门就感受到家人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正不由自主地沉浸在感动中，忽听二郎调侃，红了脸辩白道：“谁说的？宋国没有好人，我才不去宋国，还是家里最好！”
“哪里不好了？人家又教你练字，又教你念书。”二郎眨眨英俊的眼睛，作叹息状，“唉，小孩子就是变得快，二哥本还指望你引路呢！”
“不要在这里对四弟乱说话了。”大郎从他身后经过，顺手提起他的衣领，“我们该回去值夜了，辽主遇刺，宋军蠢蠢欲动，不知何时又要来扰，近日肯定少不了他们的探子。”
二郎听话地站起来，对杨小狼道：“抱歉啊四弟，二哥又得回去睡城墙，今夜不能给你暖被了。”
六郎把杨小狼的发带吃了个透湿，杨小狼浑然不觉，看着眼前鲜活生动的二哥，忽然想起小白的预言，恐惧起来。他抖开膝盖上的六郎，站起来喊：“二哥！”
“什么事？”二郎回身，笑眯眯道，“这么舍不得我啊。”
“我以后再也不说投奔宋国的话了，”杨小狼异常认真道，“我和你们一起抵抗宋军！”
二郎眸中带笑，潇洒地转身：“你啊，再长两年再说吧。”
三郎见大郎二郎都要走，也忙道：“那我也该走了，四弟，我明天还过来看你。”
杨小狼死命拉住他：“不许走，你都没告诉我，你怎么从军的？我也要从军！”
三郎道：“年龄到了，自然可以从军。你刚十二岁，还小呢。”
“甘罗十二岁就当使臣了，我怎么就不能从军？”
三郎吃惊道：“你居然知道甘罗了，看来这几个月书没白念。”
“哼，我不光知道甘罗，还知道了宋国许多大秘密，不让我从军的话……别走！三哥！”杨小狼正说的得意，转眼却发现三郎已匆匆跟着两个哥哥走出门了，只剩下六郎又不知何时爬上椅子，叼住了他另一根发带。
杨小狼愤愤不平：“以前我做什么都要跟着，甩都甩不掉，如今从了军就不理我。”
“四哥，六郎理你。”六郎抬起眼睛忽闪了两下，特别乖觉地道。
“你先学会别乱吃东西再说！”杨小狼抱起六郎，将他放在地下，“你饿不饿？”
六郎点点头，杨小狼牵着六郎走了几步，又想起五郎，便将他也叫过来，一本正经道：“三哥去从军了，以后你们就听四哥的话，知道么？”
六郎赶紧点头，五郎有点怀疑道：“四哥，你不会领着我们闯祸吧？”
“当然不会了。”杨小狼坏坏地笑，“我们还可以在家读读书，练练枪嘛！”
杨小狼忽然无比希望这样的时光继续下去，他才不准备相信小白断言的什么历史。而此时，距离太原城被破的预言，还有十年的光阴可以让他去改变。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一章 重返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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