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灯》琳筱

5、曲终人散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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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宋徵的心渐渐冷了下来。经常不回家，连电话也不打，有时回家了接到电话又出去了。宋徵在家待产，闲来无事也看一些电视剧，看着李若蕲现在这个样子，她也只能祝福自己离开时潇洒些了。
　　她干得最多的事情，仍是晚上点一盏暖灯，坐在灯下读着自己喜欢的诗词或文章。“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一华年。”宋徵尤其喜欢这一首《锦瑟》，闲暇时总喜欢诵读两句。李商隐的诗写得清且艳，总是有碧海青天、星沉海底的梦幻。“如此良辰如此夜，我也曾为你风露立中宵。只可惜现在，我再也不能那样疯狂了。”宋徵轻叹一声，放下书卷，走到落地窗旁。时钟敲打了十下，她也该睡了。自从怀了孩子，她便改掉了自己熬夜的坏毛病，每天准时睡觉。若非那天李若蕲和陈圆一闹腾，她都几乎忘记了自己从前每天晚上写诗作画呢。
　　“李若蕲，看来此情终不能天长地久。我们的爱，已经被时间消磨殆尽了。”宋徵在透明的玻璃上轻轻划着看不见的花纹。原本的愠怒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和悲凉。宋徵这样的无助，可是她最需要的人没有一次陪在她身边。她失望了，绝望了，最终了断了自己的念想。便只当从来未嫁给这样一个人，只当六年的青春如流水般消逝。
　　终于到了产期。宋徵顺利地生下了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她因为本身身子骨不是很好，所以一直在修养。在她修养的这段期间，李若蕲仍旧每晚应酬，时常不回家。宋皎在妹妹家待着心急如焚。看着妹妹淡然的眼神，宋徵，李若蕲，两不相视，就像是两个陌生人，一个整日待在卧室，一个回来只是为了换衣服。待到宋徵修养完毕，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
　　宋徵抽出了一天的时间，把李若蕲的衣服全部都收拾出来，然后放在一个大箱子里面。次日早晨，李若蕲回来换衣服，宋徵把箱子丢给李若蕲，冷冷道：“你回你家住吧！以后别再回来了！”李若蕲因为早上上班快要迟到的缘故，很是生气，便对宋徵吼道：“你什么意思？你在干什么？我这些天累死累活，我为了谁？你天天躺在床上，我那么累你什么话也不说，你现在还赶我走？宋徵，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宋徵的火儿也一下子冒了上来，指着李若蕲道：“你扪心自问，我这些日子哪里见到过你几面？安慰你，鼓励你，我也想啊？你人呢？整日不回家，回家了也只是换衣服！你心里还有没有我！孩子你也不管，我身子不方便，就是我姐和你姐有空来照看着，你还好意思说！”李若蕲扳过宋徵的肩膀，额头抵着宋徵的额头，道：“你听着，我家不像你家，我家只有我一个儿子！我家公司没有我不行！我不累死累活的不行！”
　　“那又如何？你是不是以为我身子好了我就不用操劳我家公司呀？我就奇怪了，你有时间和其他女人约会、跳舞、逛街、打高尔夫，就没时间回家看看我？你前些日子去法国出差，你到底是去办正事儿还是去和你的红颜知己度假去的？”宋徵把这些日子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全部都说了出来，李若蕲的脸一阵白一阵紫，最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说白了你就是不相信我！”
　　“我相信，我相信，我也想相信！可是我傻呀？你做的哪件事情让我相信？是衬衣上的唇膏印，还是头发间的胭脂香？口口声声说爱我，你哪里表现出爱我了？我不是神，我分不清真假！”宋徵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不觉悲从中来。如果当初，她知道他们会是现在这副样子，她就不会答应他的第一个约会，她就不会在他生日的时候给他做蛋糕，她就不会冒雨把受伤的他连背带拖送到医院，她就不会答应他的求婚……可是晚了，太晚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谁都回不去了。“那你要我做什么？要我不去应酬，要我整日在家陪老婆孩子？”李若蕲气得脸色发青，一巴掌拂去放在酒柜上的长颈琉璃瓶，“哗啦啦”，色泽绚丽的琉璃顿时摔得粉碎，就如同他们的爱情。“呵呵，你难道觉得你没错么？我这么做不该么？我们在这样过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宋徵终于忍不住大吼出来，嘴唇尚在哆嗦，苍白苍白，“大不了离婚！”
　　“你说什么？”李若蕲显然没有思想准备，全然愣在哪里。正在此时，张潮给李若蕲打电话，说是公司里有一个会议需要他参加。李若蕲气急败坏地冲着张潮喊：“我不去！他妈的我今天请假！”说完就把手机扔在了地上。然后他整了整衬衣，坐在吧台旁的高脚椅上，顺了顺气，说：“宋徵你刚刚说什么？”宋徵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道：“我们——离婚。”
　　“你想怎么样？”李若蕲看着宋徵，目光犀利如利剑，非常严肃地说。宋徵耸了耸肩，嘴角浮起一抹疲倦，无力地道：“我觉得我们这样下去彼此都很累。所以，我们离婚吧！”李若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看着宋徵，他清了清嗓子，道：“你说离婚，那孩子怎么办？孩子可是连一岁都不到！”宋徵说：“这你不用担心。你还是孩子他爸，想看孩子随时都可以。”李若蕲摆了摆头，“你的意思是你带孩子？”宋徵点了点头，随后补充道：“不然咱俩一人一个。”李若蕲冷笑了一声，“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离婚？”
　　“你难道还想这样纠缠下去？”宋徵反问，“李若蕲，以你的个性，你该不会强留我吧？”李若蕲倒是很坦然，“的确不会。但我希望你仔细考虑，毕竟我们结婚只有两年半。”“不需要考虑，这件事情我已经考虑得太久了。我怀孕的时候就开始考虑了。”宋徵坚决地说，不给李若蕲任何退路。“那你为什么还要把孩子生下来？你不觉得这对他们来说很不公平？”李若蕲压着怒火说。“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孩子已经打不掉了！再说我必须得把孩子生下来。这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那么狠心剥夺他们生的权力？”宋徵说着，突然想起了那个时候，陈圆对自己说过的话。高中时代的爱情，如果能走到现在，是很不容易的。只是，他和她的爱情，注定走不到将来。宋徵苍凉地笑着，笑容很美，很艳，很清，很薄，就像是李义山的诗，艳丽是外表，苍凉是内心。
　　“宋宋，真的非要走到这一步么？”李若蕲看着她，良久说出这样一句话。宋徵点了点头，“我累了，想要休息休息。若蕲，你也该休息休息了。有些事情已经完成的，没有完成的，我都不想再管。没唱完的歌，没写完的诗，没画完的画，能忘的，都忘了。就这样，算了吧……若蕲，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们，还是散了吧……”
　　我八年的青春散了吧，我的初恋散了吧，我这辈子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初恋情人，我们散了吧……别在这样纠缠下去，这样把爱最美丽的样貌生生破坏。有句话说得对，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所以从初恋走到现在的我们，其实不懂得爱。前半段话里似言情小说的咏叹调，后半段苍凉迷茫的咏叹调，这曲咏叹调的结尾，终究是透着悲凉的……
　　年轻时，我们不懂得爱，以为爱就是小说中写的卿卿我我，分分合合。其实，爱是一种勇气，爱是一种坚持，爱是一种相濡以沫一生的勇气，是一种对于永恒的坚持。既然我们没有这份决心，就不要再耽误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