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岁月》纳兰玉容

60、第59章、疯妈妈

　　回到家以后，什么都懒得做，就一屁股坐到电脑桌跟前，上网、上论坛！卓然觉得上论坛是消乏、解困、祛除无聊的灵丹妙药。
　　“好久没顾得上论坛了，坛友们该想我了。”卓然想。
　　果然，刚登陆论坛，就看到一个叫“想念小濯”的马甲发的一个灌水帖子：
　　“沧浪小濯，田园将芜，胡不归？
　　沧浪之水浊兮，留住了你的脚步吗？
　　沧浪之水清兮，留住了你的心吗？
　　想啊，夜晚，你是苍穹里一颗明亮的星星。
　　想啊，清晨，你是草叶上一枚晶莹的珠露。
　　想啊，寂寞时，你是案头淡淡的花香。
　　想啊，疲惫时，你是心头暖暖的初阳
　　想啊……”
　　这个坛子里的朋友比较和睦，一般哪个坛友消失的久了点，就会有人化名“想念某某”发帖子。
　　很多朋友跟帖子开心打趣，搞得一个个跟情圣似地，深情款款的跟着“想啊”，“想啊”，把卓然笑得肚子痛。
　　卓然在后面回复到：别再想了，再想可就出大事了。她翻出老宋之前给她转发的信息，飞快的打在帖子里。
　　“上帝送俺个宝盆，想啥它就变啥，俺不小心想了你一次，它就变出一个你，俺止不住想，它就止不住变，最后满屋都是你，俺那个愁呀，这么多小猪叫俺咋喂呀!”
　　哈哈，你们当心点，再想下去，就把坛子里想的小猪满天飞啦！
　　她转悠到诗词坛，看到大家正围绕着“醉酒”在作诗，有写现代诗的，有写古诗的，也有写词的，卓然看了看，没有写曲子的，正好今天下午刚喝了点酒，到现在还在肚子里闹腾呢，她找到一支合适的音乐，一边陶醉在音乐里，一边追忆跟简邦超在一起时的情景：
　　【正宫蛮姑儿】醉了
　　醉了，醉了，是否我娇憨又妖娆。爱人哪，好花雕！眼里千君你何处跑？
　　其实，今天下午喝的是啤酒，但是，“爱人哪，好啤酒”不押韵，想半天才找到花雕一词。写好以后提交，立马有一大姐姐坛友回复说：
　　“有意思，小调味浓且憨
　　眼里千君是眼里有千个你吗？”
　　卓然回答说：“谢谢姐姐夸奖，正是这个意思。”
　　这个小曲子亦悲亦喜，卓然自己读了几遍，读的热泪盈眶，她也把它短信给了简邦超，这还是他们相爱以来，因他而写的第一支曲子呢。怕他这文盲看不懂，卓然连白话翻译一起发给了他：
　　亲爱的超超童靴，这支曲子的意思是“亲爱的，我喝醉了，喝醉了啊，醉态可掬的我，今天是不是格外的娇憨妩媚啊？我的爱人哪，这花雕酒真好，喝了它，你就仿佛在我眼前了。醉眼朦胧的我，是那样的思念你，我的心里、眼里有一千个你，全是你！爱人哪，看你还往哪里跑啊。即便远隔千山万水，即便劳燕分飞，你都永住在我的心里、眼里”。
　　“古诗词美就美在它的朦胧，给人想象的空间比较大，这样翻译了一下，反而没味了。”
　　写完以后，卓然继续晃悠到散文版，看到一个坛友写母亲的帖子，她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个故事，也顺手涂鸦了一篇：
　　《又见疯妈妈》
　　“那一年，小濯已经上大学了，去天宝市看外婆的时候，居然在大街上巧遇了我的疯妈妈。她明显的老了，但是依然很干净、个头瘦小而利索，如果，她不是依然唠叨不停，你绝不会认为她是个疯子。
　　你不知道，小濯当时有多么的激动，多么的兴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老人家依然健在，那一刻，小濯真的好感谢上苍的慈爱，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让小濯儿时的疯妈妈，还好好的活着。
　　我不知道能为疯妈妈做什么，我知道，我跟她说话她肯定不懂，她更不能理解我激动的心情。而且，她压根都不认识我。她怎么会知道，有个孩子小时候，被她舅舅耍了，硬说那个孩子是她的女儿，生下来就被她扔到南关桥下，外婆经过时看她可怜，就把她拣回了家。
　　这个故事，害得那个孩子难过的哭了好几天，不吃不喝的，为此还生了一场病，发烧到昏迷。
　　小濯记不得当时的心情，可能是不忍心自己的疯妈妈，整天在大街上餐风饮尘，也可能是不忍心自己的疯妈妈无人疼无人爱，更有可能是遗憾跟疯妈妈天各一方，可她却无能为力，小小的她，除了哭，不知道该做什么？
　　那次看到疯妈妈，我莫名其妙的就在口袋里翻腾起来，连硬币带整钱，我一共搜出了十六元五角，往我的疯妈妈口袋里一塞，含着泪走了。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我的疯妈妈会不会花钱。可是，能为她做点事，我莫名其妙的内疚心里会稍稍有些安慰。
　　这个故事，没人知道，我就是说出来，外婆和舅舅们可能也不理解。当年一个小小的玩笑，竟让一个孩子记得那么深刻。”
　　卓然写东西一向很快，连草稿都不打的，直接在论坛的帖子里打字，打完了，连检查一遍的耐心都没有，就发出去。
　　刚发出去不久，杰克的□□头像就“滴滴滴滴”亮了起来，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隐身了？
　　“小濯，你是天宝市人吗？”
　　“不是，我在宝南出生，在天宝度过的童年。”
　　“这么巧？我也是在天宝度过的童年。”
　　“这么说，我们还是老乡了？你以前怎么没说你是天宝人？”
　　“你也没问啊。小濯，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妈妈还好吗？”
　　“很好啊，你认识她？”
　　“请问她姓什么？”
　　“我妈咪姓兰。”
　　“哦，小濯，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你今天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有什么事，你尽管问。”
　　“我看到你才发的帖子了。”
　　“嗯，疯妈妈那个吗？”
　　“我小时候，也被人骗过，也说我是那个疯妈妈的孩子，跟你的版本有点不同，我们家那时候在农村，那些大人骗我说我爸爸妈妈是打烧饼卖的，疯妈妈把我换烧饼吃了。我听了以后也是难过了很久，回家问我大人我的亲妈妈是不是疯妈妈，被他们打了一顿，他们一直都很疼爱我，我不知道那一次，他们为什么这么恼火？从此以后，怕伤了他们的心，我就再也没问过。”
　　“哈哈，你的疯妈妈更有趣，咱们的故事已经够传奇了，两个人又都有几乎相同的故事，就更传奇了，你也写出来啊。”
　　“你也知道的，我在你们论坛里只是潜水，从来没公开露面过，有时候过来看看帖子，也都是拣你的帖子看。”
　　“没露过面，现在露也不迟啊。”
　　“算了吧，其实，更为传奇的还有。”
　　“是吗？还有谁是‘被’疯妈妈的孩子了？”
　　“我女朋友。”
　　“天哪，这么巧？你不是因为她也是疯妈妈的孩子，才跟她在一起的吧？”
　　“不是，是因为老乡而认识、相爱的。”
　　“杰克，我有点不明白，既然你们又是老乡，又相爱，孩子也都四、五岁了，你们为什么还不结婚？”
　　“说实在话，我一想到结婚，就恐怖的发抖。”
　　“恐婚症到这种地步，你也太夸张了吧？”
　　“小濯，你有所不知，我一直觉得小时候的传说，不是假的。可能，我真的是疯妈妈的孩子，或者我现在的父母，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小时候，不止一个人管我叫野孩子、野种。
　　而且，在我隐隐约约记事的时候，家里来了我母亲的一个同学，她在我家住了两天就走了，还带着个孩子，有一天，趁我妈妈不注意，她偷偷的告诉我说，她带来的那个女孩子是我妹妹。很多年过去了，现在我自己都搞糊涂了，到底这件事是真的，还是我做的一个梦？”
　　“这与你结婚不结婚有什么关系？”
　　“你听我把话说完。认识丽莎时，对了，我女朋友的英文名叫丽莎。因为是老乡，又都是身在异乡，就一见钟情了，不久她就怀了身孕。我就要做爸爸了，心里很开心，就在打算谈婚论嫁的时候，丽莎跟我说了个笑话：她在家是老小，家里父母都非常宠爱她，哥哥姐姐心生嫉妒，就骗她说，她是天宝街头那个疯疯傻傻的女人的孩子！丽莎有一天到街上去找那个疯妈妈，追着她跑了几条街，最终还是没胆量去认妈，哭着又跑回了家。”
　　“嘿嘿，可真是传奇的传奇了，看来，疯妈妈是个大众妈妈，说不定很多人小时候都被骗过，以后，我们回天宝做个民意调查。”
　　“起初我也觉得很传奇很有意思，但是，仔细一想，我吓坏了！我曾经听说过一个故事，说一对在患难中分离的兄妹，长大以后，经人介绍结了婚，成为一家。结了婚后，两个人经常吵架，感情一直不好。有一天，两个人无意中谈起了各自的身世，结果瞠目结舌的发现，原来彼此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妹，两个人抱头痛哭，呼天抢地。你说这以后日子该怎么过？是该分还是该合啊？”
　　“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你们不会是兄妹的。”
　　“我算了一下两个人的年龄，也基本上吻合。如果不是做梦的话，我那时候已经记事了，应该在八、九、十岁的样子，我妈妈那个女同学带来的妹妹，那时候应该是二岁左右，会走路了，我正好比丽莎大七、八岁。你想，我还敢跟她结婚吗？幸好，她在新西兰，我在澳洲，我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推迟婚姻，也没引起她的怀疑，因为我父母一直跟她住在新西兰。”
　　“哦，那你今天问我妈妈姓什么，是不是怀疑我妈妈就是你妈妈的那个女同学？我或许就是你的亲妹妹？”
　　“是，我现在如果找到了那个妹妹，就能证实我跟丽莎不是亲兄妹，我就可以放心的跟丽莎结婚了。”
　　“杰克，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妈妈铁定的是我亲妈妈，她不可能有你这么个儿子的，我是独生子女！我家里有独生子女光荣证的！”
　　“那不好说，小濯，你也别太自信了，我父母还说我是他们的独生子女呢，哪个养父母不怕亲生父母来抢孩子啊？”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我会是你的亲妹妹。”
　　“我在网上加了不少女孩子，我一直都在想，说不定哪天就撞到我的亲妹妹了。人家不是说吗：有缘千里来相会。
　　唉！现在我怎么办呢？我越来越觉得内心有愧，我太对不起丽莎了，孩子都已经四岁了，我到现在还没能给她一个名分。
　　几年来，一点线索都没有，又不敢问父母，怕伤了他们的心，他们一对老实巴交的农民，靠着一亩三分地，把我养大、出国留学，很不容易。”
　　“你是在天宝长大的，你怎么肯定你妹妹也是在天宝呢？”
　　“我没有任何线索，只有从天宝开始，人家说无风不起浪，如果我们不是要的孩子的话，别人怎么会说我们是疯妈妈的孩子呢？”
　　“你笨啊，你让丽莎问问她父母，她是不是亲生的，不就行了？”
　　“我都怕伤了父母的心，丽莎不也一样吗？再说，我一个人受折磨就算了，我不想让丽莎跟着我一起受折磨。所以，我要想法设法，把妹妹找出来。”
　　“你说你暑假来看我，是不是也有这层原因在里面？”
　　“那倒不全是，我们毕竟认识很久了吗。”
　　“我明白了，你怕伤了我的心，不忍心实话实说，其实，没什么，我倒是希望你快点来，让你看看我，你就死了心了。如果可能，我也帮你留点意，咱们一起来找你妹妹。”
　　“谢谢你小濯，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你要是我妹妹多好啊。”
　　真没想到，随手写个疯妈妈，竟然引出了杰克这么一段故事来。也许，这一切，都是杰克的臆想，卓然想自己有时候，也会把真事和做梦混为一谈。只不过，苦了丽莎，可惜她还一直蒙在鼓里，都已经是四岁孩子的母亲了，到现在还没个正式的名分，这幸亏是在国外，如果是在国内，可能早就受不了舆论的压力闹翻了，傻杰克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