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岁月》纳兰玉容

51、第50章：桑琪琪

　　日子在对周天阳同志放屁的殷切期待中，缓慢的到了第四天。这期间，卓然发现黄姐跟雇工老陈之间有点小变化。这两天中午，黄姐给她送的饭，量都加大了，她吃完了以后，黄姐会把剩下的拿给老陈吃。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把她一个人撂在病房里陪周天阳，在走廊里说话。
　　卓然跟周天阳开玩笑说：“你看，黄姐会不会跟老陈谈恋爱啊？”
　　周天阳觉得卓然太逗了，恋爱的事，岂能是那么简单的：“怎么会呢？素不相识。”
　　“素不相识，才会有一见钟情。”卓然辩解说。
　　“真的一见钟情，也是好事啊，黄姐一个女人也不容易。”
　　“要不要咱们撮合一下？”卓然热心的说。
　　“不需要，真有缘的话，不用撮合。没有缘的话，再撮合也没用。再说，他们都是过来人了，掂量着合适的话，他们自己会做出决定的。”
　　“嗯。只是咱们对老陈一无所知，看样子像个老实人。”卓然有些担心的说。
　　“不用担心，黄姐真的有心的话，会用自己的尺子反复丈量老陈的，你别小看黄姐，她可不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经多见广的。”
　　“啊，就像人家说的，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卓然看了看周天阳的吊水瓶，又拧了拧了开关，让水滴的稍微快点，她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熟练的陪护，除了不会扎针，其他的几乎都会了。
　　重新坐下来后，卓然对周天阳说：“那个，我的年假过完了，等你能吃饭了，我就该走了。”
　　“这么快啊？太快了，真有点舍不得你。小濯，真的很感激你这些天来陪在我身边。”周天阳拉起卓然的手拍拍。
　　“不用客气，你真的舍不得的话，我就请几天假，一直陪你到出院。”
　　“真的？那太好了！请假带来的损失，我来赔偿。”周天阳开心地说。
　　听到他所谓赔偿这样的话后，卓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好像她这些天来陪护他，都是为了他的钱似的。她知道，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这样的话，真的让人很伤自尊，甚至再一次让她感觉，周天阳没准就是那种用人可前、不用人可后的人，根本就没有真情可言。
　　说实话，跟任何人相处，她都没有想沾人家的光、让人家回报、承情的意思。她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它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周天阳打算拿钱把她这份真情打发了，让她觉得自己一腔热情不止是白费了，还被亵渎了。
　　卓然什么话也没说，站起来走了出去，她生怕她会说出难听的话刺激他，他还在病中。她让老陈先进去陪他一会儿，自己跑到花园里去溜达。
　　走到荼糜架下，卓然坐了下来，拿出手机又一次拨通简邦超的手机号：“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从昨天到今天，她不知道已经拨打多少次了，简邦超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难道这家伙真的出国旅游去了？
　　唉！不是美琪追得太紧，就是对自己失望太深，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可怜的简邦超，大概走投无路了。
　　卓然又拨通桑琪琪的电话，告诉她，自己明天上午就回广州了。
　　电话中，她听到桑琪琪大喊大叫：“陆红、老宋，卓然明天就回来了。”
　　“你喊什么呀？回来了，有什么稀罕的，又不是第一次。”卓然埋怨道。
　　“至少可以让老宋给你接风，我们好跟着吃顿蹭饭，你说是吧，陆红。”
　　陆红最讨厌的就是老宋为卓然做什么事，卓然想：换作是我，可能也会如此，自己喜欢的男人，当着众人的面表演对别的女人好给你看，这个女人又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不去参合显得你是在闹别扭，去参合吧，眼见则心烦，不由自主会两下里反复比较，对她好了，对我冷了，给她夹菜了，没给我夹菜……只把人比较的无地自容的恼火，这不是活折磨人吗？
　　“别说陆红受折磨，这样的场合我也很不自在，夹在中间的老宋能好过到哪里去？
　　这桑琪琪疯了，不是有意的刺激陆红，就是故意惹陆红恨我不死，这个女人有时候真是匪夷所思，好起来、坏起来一样让人莫名其妙。”
　　“哈哈哈，这次回来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桑琪琪问道。
　　“带你个头，你是裁缝丢了剪刀，就剩尺（吃）了！”卓然恨巴巴的说。
　　“我不在家这几天，你是不是把家里又给我整的像猪窝了？”
　　“哪有，顶多像狼窝。”桑琪琪狡辩说。
　　“你今晚回去最好给我勤快点，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再乱的一团糟的话，当心我开除你！”
　　“死女人，你别这么扫兴好不好？咱两口子这么久没见面了，没说跟我亲热亲热，一上来就要开除我，惹急了我跟你离婚！唉！我说你是不是有外遇了，你可不要喜新厌旧、过河拆桥啊？”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好了，你上班吧，我挂电话了！”
　　等卓然回到病房时，看到老陈正在伺候周天阳喝水，胳膊上扎着针、斜倚在病床上的周天阳神情专注、眼露爱意、巴巴的看着老陈手中的水杯，那水真是玉液琼浆啊，喝得那叫一个珍爱！素有洁癖的周天阳，他今天怎么就不嫌老陈那双给多少病人擦过屁股的手了呢？
　　周天阳此情此景，让卓然想起了古龙武侠小说《白玉老虎》里的唐缺。唐缺是个大胖子，胖子是怎么练成的？当然是吃成的。唐缺首次亮相时，古龙对他有段非常传神的描绘，今天把它摘录下来，帮助大家直观的理解周天阳桶子——一个几天没吃饭、没喝水的病人，是个什么形象？
　　“张无忌怎么也想不到他（唐缺）居然还有胃口躲在厨房里吃馒头。
　　不是一个小馒头，也不是一个大馒头，是七八个大馒头。
　　每个馒头里都夹着一大块五花肉，一口咬下去，顺着嘴角流油。
　　他用一双又白又嫩，保养得极好的手，拿起一个馒头，带着种充满爱怜的表情，看着馒头里夹着的五花肉，然後一口咬下去。
　　当肥肥的油汁从他嘴角流下来时，他就满足的叹口气。”
　　现在，几天没吃没喝的周天阳同志喝水时的那副德性，活脱脱就是古龙笔下的唐缺。
　　“看来是不负众望，今天终于又成功的做回了布庄老板！”卓然打趣说。
　　“小濯？回来了？是啊，是啊，终于通气了。哎呀，这几天可把我饿惨了。”周天阳攻克了一道人生难题般的轻松、满足。
　　“今天中午你就可以吃饭了。”
　　“是啊，能吃饭，也利于身体的恢复，我们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我明天就回去，你能吃饭，我也放心了。”卓然及时地提出了要走的决定。
　　周天阳颇感意外地说：“不是说请假陪我到出院吗……呵呵，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只想着让你陪我，没有为你考虑，毕竟，请假不是件好事。那就回去吧，我这里有黄姐和老陈呢，不用担心。”周天阳爽快的说。
　　第二天上午，卓然回到了东山区自己家。
　　桑琪琪果然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卓然打开窗子通通风，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她把夏天洗好的衣服全部挂到阳台上吹风，把秋天的衣服从包好的包裹里拿出来，摆在柜子里。
　　这些年，一个人的生活里，她一直保留着从老妈兰馨儿那里继承的习惯，每当季节转换的时候，总要把上个季节的衣服整理好，包成一个个包裹，里面放上樟脑精片防蛀，再把要穿的衣服拿出来亮亮，摆在橱柜里备用。
　　有次，卓然跟桑琪琪去美容院洗脸，当时一个很牛A的美容师——是个男人哦，一看到卓然就说：“从你的脸上看，你是一个非常有条理的人。”卓然后来看了很多麻衣相，也没找到从面相的哪个部位，可以看出一个人有条理。
　　有没有条理她没看到，却对麻衣相有了不少了解，所以，才能得心应手的在宝西招摇撞骗。
　　不过，要说那个美容师是瞎掰的，他掰的还真是有点邪门。
　　卓然指着桑琪琪问他：“你看她呢？”
　　“她做事不仅没条理，还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主，不过，她是个热心肠。”
　　他说的一点也不错，桑琪琪的却是个热心肠，很多时候热心的成也桑琪琪，败也桑琪琪。比如，陆红暗恋老宋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陆红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老宋并没这个意思，偏偏她沉不住气，要为朋友两肋插刀，在一次大家说闲话的时候，她故意的拿陆红跟老宋开心打趣，把人家陆红的心事给挑明了，现在搞的不只是陆红跟老宋尴尬，顺带连卓然也被牵扯进去了。因为老宋对卓然好，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大家也都知道，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暧昧的感情，只是一个大哥哥对小妹妹无微不至的关怀。
　　你要是说她纯出于热心肠，替陆红两肋插刀吧？她有时候又把好事变成坏事，人前人后，时不时不失时机的打击陆红一把，这个人真是磕头放屁两不误——行好作恶齐头并进。
　　总之，这是一个有多少优点就有多少缺点，有多可爱就有多可恶的女人。可恶起来，卓然就想撵她走，不止一次的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她跟自己一起住。可爱起来，又不忍心她一个人到处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