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岁月》纳兰玉容

45、第44章、探病

　　“明天就要开刀了，怎么没人在身边？谁来照顾你呀？”卓然看了看旁边的病友，人家身边都有人看着吊水，只有周天阳身边没有人。
　　“家比较远，父母不方便过来。小手术，就没通知家里，我请了个雇工，这回子我这里没事，他大概去别的病房了。”周天阳解释说。
　　看来这是一个快乐的单身汉，生了病连个人照顾都没有。看到他床头柜上放的有一次性杯子，卓然随手拿了一个出来，用开水烫烫，周天阳对她说，床底下有盆，她就把烫杯子的水，倒进了盆里，给他倒了杯开水。
　　“你一天都没喝水？”卓然看到还没拆封的一次性杯子问道。
　　“嗯”
　　“为什么？”
　　“吊了一天的水，也不渴。”周天阳回答说。
　　“中午吃饭了吗？”卓然又问道。
　　“没有。”
　　“为什么呀？水不喝、饭也不吃，你想减肥呀？你明天就要开刀了，不积累点能量，身体能吃得消吗？”
　　“我出去一下就回来。”卓然从拉杆箱里翻出钱包，准备出去。
　　周天阳抓住卓然的手说：“干吗？去为我买饭吗？”
　　“嗯，你不吃饭怎么能行呢？”
　　他笑了笑，以手示意卓然坐下，“不需要，你只要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就行了。等下吊完了水，我打算回一次家，带点东西过来。早上肚子痛得难受，走得匆忙，没有做一点准备，茶杯、牙刷、勺子等都没带过来。”
　　“我出去一趟就可以给你买齐啊，我就是看你这里什么都没有，才打算出去买的。”
　　“谢谢，不需要，真的。我家里什么都有，带过来就行了。”他坚持道。
　　“那好吧，呆回儿我陪你去拿。”卓然只好坐在他床前的小凳子上。
　　“看你这样子，像是出去旅游。对了，前几天，你不是回老家了吗？难道今天刚回来？”周天阳看了一眼卓然的拉杆箱问道。
　　“是，我休年假，今天早上刚从老家回来。”卓然如实回答道。
　　“坐了一夜的车？那一定很辛苦了，要么，你先回家休息吧。”周天阳觉得心里有些抱歉，人家长途跋涉刚回来，就把她给喊过来了。
　　“没关系，别替我担心。”卓然随手把茶杯递给他，他摆了摆手说：“我不用。你，你渴吗？”
　　“我还好。”
　　“那就忍忍吧，医院里的东西总归不如自家的东西卫生。”
　　卓然看了看他干干净净的脸和衣着，突然明白了，原来他一天不吃不喝，是怕使用医院里的东西，莫非这家伙有洁癖？
　　她心里不由得暗笑，见过女人有洁癖，没想到男人也有洁癖的。
　　随即她又想到：接下来怎么办？开了刀，没有家人在跟前照顾，只有雇工照顾他，他会不会嫌人家不卫生？
　　她知道有洁癖的人，骨子眼儿里会觉得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人都不卫生的。她家奶奶就是这样的人，她从不到外面吃饭，她的杯、碟、碗、筷，连爷爷也不能碰的，每次家里来了客人，走后，她都要把家里消消毒。客人用过的茶杯，她是要扔掉的。所以，不是非去不可，他们很少到奶奶家去，怕惹她烦。
　　“不对呀。”周天阳突然说。
　　“怎么了？”
　　“今天早上回来的，现在都快到下午四点了，你怎么还拉着一个旅行箱？”周天阳疑惑道。
　　“哦，我本来打算去深圳的。”
　　“去深圳？玩？”
　　“嗯，去大梅沙。”
　　“大梅沙的确是个好地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不好意思，我岂不是耽误你的行程了？现在去还来得及吗？”周天阳关切地问道。
　　“无所谓的，本来就是临时决定的。”卓然站起来，看了看周天阳的盐水瓶，说：“没多少了。”
　　“哦，一个人去玩？”周天阳嘟囔着，似乎在想什么事。
　　“嗯，年假没休完，打算到大梅沙把剩下的休完。”卓然坐回凳子上解释说。
　　“我如果不生病多好，陪你一起去海边，一个人玩多没劲。”周天阳遗憾道。
　　“以后吧，等你病好了。”
　　“好的，一言为定。”周天阳像个小孩子一样，一会儿沮丧、一会儿开心，情绪变化很快，喜怒皆形于色。
　　卓然觉得这个穿着干净白色衬衫的男人很率真，很阳光。
　　“你真的不去了？会不会觉得遗憾？”周天阳又问道。
　　“没关系，不去了，这几天就在这里照顾你吧。”卓然笑笑。
　　“这样麻烦你怎么好意思。”
　　“没事的，我正好不想让同事看到我回来了也不去上班。”卓然安慰道。
　　“你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远倒也不算太远，广州能有多大，交通这么便利。就是我一同事借宿在我家，她是个喇叭筒，嘴巴不严实，不是她的原因，我这几天就不想着要躲到大梅沙了。”
　　“怎么叫躲到大梅沙？难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对了，看你前天的对联好像失恋了？是吗？”周天阳很敏感的问道，他觉得他有义务在卓然遇到困难的时候过帮帮她。
　　“回头我就在这附近找个宾馆住下，照顾你比较方便，等你出院了，我再回去上班。”卓然没有接他的话，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
　　“那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你也别见外，反正我跑到大梅沙也是要住酒店的，还不如在这里照顾你，做点有意义的事，这叫助人为乐啊。”卓然故作轻松的说。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住我家怎么样？这几天我正好不在家住，你一定要照顾我的话，从我家往医院里拿东西也比较方便。”周天阳建议道。
　　“算了吧，我还是住宾馆好些，我这个人胆小，住宾馆人多点好壮胆子。”
　　“是吗？住宾馆都是素不相识的人，更不安全吧？”周天阳的周围还没见到过这么胆小的女孩子，觉得很有趣。
　　“我不怕人，我又没多少钱，要偷要抢随他，总不会有什么。”
　　“你就不怕人家劫财又劫色吗？”他笑着问道。
　　“照你这么一说，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在宾馆里还敢劫色？”卓然不由得笑了。
　　“小濯，不怕人的话，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我怕鬼，可能小时候听的鬼故事太多了。”卓然有点不好意思，忙替自己解释。
　　“哈哈哈哈哈，鬼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你见过鬼吗？”
　　“没有。”
　　“根本没有的东西，你怕什么？都是自己吓自己。”他的眼神很温和。
　　“说是那样说，可是深入到骨髓里的东西，是一时难以改变的。”
　　“问题是，你愿意不愿意改变？如果你不愿意改变，并以此为得意，你当然永无改变之时。一个以不会做家务为荣的女人，她永远不会贤淑；一个以花心为骄傲的男人，他永远不会专一。”
　　这家伙说话可是真够直接的，一时间卓然脸上有点挂不住，好像，她很愿意怕鬼似的，真是让人不爽。不过，仔细想来，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一个人不怕有缺点和短板，就怕把缺点和短板演变为值得夸耀的东西珍藏起来，久而久之就会成为一种护短心理。那么，这辈子，你就很难指望他在这方面有突破了，这对一个人的发展来说，是一种难以逾越的障碍。
　　女孩子都胆小，都怕鬼，这可以说是女孩子的通病，但是，胆小怕鬼就是好事吗？如果不是好事，为什么不去克服它？不克服的结果，就是发扬光大，胆小者越来越胆小、花心者越来越花心、不会做家务的越来越不会做。”
　　“小濯，其实胆小跟胆大之间，就差一步之遥，今晚你就到我家里试验一下。我那里绝对安全，活人的安全隐患没问题。晚上如果怕黑，你不妨这样想,遇到鬼的最坏结果——大不了一死，索性我就豁出去拚命了，跟鬼打一架试试！你今晚打过了鬼，我保证你就超越了自我！”
　　周天阳一番话说得卓然口服心服，在论坛上，经常看他长篇大论的跟人讨论问题，一直都很仰慕他知识的广博，没想到他对人的心理分析也很独到，有句话叫“亲其师，信其道”，现在，周天阳在她心里，无疑成了一个良师益友的人物，这个意外的收获，让她很是欢欣：“我发财了！居然能跟这么一个景仰已久、名不虚传、被论坛里称为大师级的人近距离的接触，将来，我会从他身上学到更多的东西。”
　　如果说，刚开始现实中的周天阳和网络里的簪花四公子在她脑子里一时还难以重叠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真正找回了那种对他的敬仰和信赖之感了，她是真的信服他了。
　　“好吧，那我就试试，如果这几天我胆子变大了，我就把桑琪琪从我家赶出去！”卓然轻松的说。
　　“哈哈，过河拆桥啊？桑琪琪就是那个在你家借宿的喇叭筒？”周天阳开玩笑说。
　　“嗯，有时候感觉到跟她住在一起真的很不方便，我们是不同性格的人，她比较喜欢八卦，啥都往外说。”说到八卦，很怕周天阳误会她在背后说桑琪琪坏话，她又补充说：“其实，我也很八卦，只不过，我们喜欢的东西不一样，很多时候八卦不到一块儿去。”
　　“我懂，女孩子都喜欢八卦。你就是因为胆小，才让她在你家里借宿的对吧？”周天阳善解人意地问道。
　　“嗯，桑琪琪人倒是不坏，就是整天唠哩唠叨的，我比较喜欢安安静静的读点书，写点东西，她经常会在你写兴正浓、灵感大发的时候来骚扰你。”
　　“嗯，我理解。写东西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我也喜欢安静，那是一种享受。”
　　说着话，周天阳的最后一瓶水吊完了，卓然跑到护士办公室里喊来护士，帮周天阳把针头拔掉，周天阳跟护士请了个假，就带着她回他家了。
　　卓然23年不鸣，一鸣惊人。
　　23年里一直循规蹈矩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想不到十天不到的时间里，居然在两个男人家里夜不归宿，“实现”了她人生中的一大突破，这事如果让老妈和外婆知道了呢？
　　她心里惶惶然，跟着周天阳往外走的脚步，不自然起来。她们一定会说：“卓然，你胆子贼大，什么样的男人，你都敢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