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岁月》纳兰玉容

43、第42章、不欢而散

　　卓然做梦都想不到兰馨儿对简邦超的成见那么深，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嘴巴上还残留着简邦超的烟草味儿，卓然怀着既幸福、又不舍，外加惴惴不安的复杂心情，敲开自己家的房门。
　　门是老爸开的，看着嘿嘿干笑的老爸，卓然有点意外。以往卓然回家敲门时，开门的都是大喊大叫、嘴巴里不停嚷嚷着“俺乖啊，俺宝啊，俺狗啊，累着没？饿着没？”疼爱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妈妈。
　　卓秉正接过女儿的拉杆箱，说了句：“回来啦，你妈还给你留着午饭呢，快去吃吧。”
　　卓然冲老爸尴尬的笑笑，说：“我不饿。”
　　兰馨儿正憋着一肚子火，冲着房门守株待兔的等着女儿回家。女儿一进门，她就劈头盖脸的质问道：“一早就离开天宝了，到现在才回来到，你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时间了？天宝在外国吗？七、八个小时还回不来？又跟简家的孩子在一起了吧？”
　　卓然看到盛怒中的老妈，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嗯，是他开车送我回来的。”
　　“然然，你要我们怎么说你呢？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不声不响跑到宝西呆了好几天。不错，现在恋爱婚姻自由，但是，你总要找个差不多的对象吧。我们辛辛苦苦的培养你考上大学容易吗？你看看咱们县委大院里，掰着指头数才有几个考上大学的？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你好歹也找个大学生才能跟你般配吧？
　　简家的孩子，小时候在这个大院里是出了名的流氓、痞子，你说你啥人不能找，你非找他？你好不容易考上公务员，留在大城市里，却还要回到这小城旮旯里来，你是怎么想的？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得为你父母考虑考虑吧，这事要是传出去，你爸你妈的老脸往哪里搁？你找对象也得事先跟我们说一声吧？”
　　老妈一向慈悲为怀，明辨是非，爱憎分明，即便小时候总拿简邦超说事来教育人，但是不至于对简邦超这么仇恨啊，这是中的哪门子邪？
　　卓然被老妈一阵噼哩啪啦的数落，委屈得哭了起来：母女一年多不见，自己一个人在广州举目无亲的生活，每天都那么想她，每天都恨不得飞回来依偎在她的身旁，没想到一见面，等待她的就是一通无情的指责和痛骂。
　　你对现在的简邦超知道多少，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给他扣上流氓痞子的帽子，别人可以这样骂他，可是你是我妈，他是你女儿心爱的人，你怎么就这样忍心往女儿心里插刀子啊？
　　兰馨儿一看女儿哭了，气就更不打一处来：“怎么，我还说亏了你是咋的？”
　　卓然抹了一把眼泪，倔强的说：“妈，您能不能讲点道理？他小时候就算是流氓、痞子，您也不能一棍子就把他打死了！您不是一向都慈悲为怀的吗？怎么一点不能容忍简邦超呢？您知道的只是他小时候，他现在是什么样的人，您知道吗？”
　　“他现在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手里有两个臭钱，就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有钱人有几个好人？哪一个不是花天酒地、吃喝piao赌都占全的？你自己问问简邦超，他比别人少了哪样？
　　跟了这样的人，以后有你哭都没有眼泪的时候。你现在还替他说话，从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人家三句好话说的，你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被人家卖了，你还替人家数钱呢！”
　　“我又不是小孩子，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对我怎么样，我心里自然有数！”
　　“你才多大，狗大个年纪，你懂狗屁！他是在生意场上混出来的老油条，他哄你还不跟哄小孩子一样。”兰馨儿把桌子敲得当当响。
　　“妈，拜托您不要这样带着有色眼镜看他，哪天您自己亲自跟他谈谈，然后再发表自己的见解好不好。”
　　“我不稀罕，你妈穷人一个，没那个荣幸见他这样的大款，你要是不想你妈死的快点，你就趁早跟他断绝关系，今后电话都不要接他的！这种人渣，你想都不要想。”
　　她的简邦超被老妈无情的骂成人渣，这是令卓然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她痛苦的想：就是你不能接受他，也不至于这样诋毁、侮辱简邦超啊。
　　“妈，这样说，您心里很开心是吧？拿刀子戳女儿的心，您觉得爽快是吧？您要是诚心这么逼我，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明天就回广州。”
　　“要走抓紧走，现在就滚！我就当没养这个女儿。”兰馨儿也哭了。她的伤心、痛苦一点不比卓然轻，她没想到一直乖巧懂事的女儿会为了一个人渣跟她对着干，还拿走来威胁她。
　　她哭天抹地的哭喊道：“女大不中留，养儿育女都是做父母的犯贱、犯下作，你找个什么样的人家，是好是歹，还不都是你自己带着，关父母什么事？我们当父母的，还不是希望做儿女的过得好点，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你读的什么大学？”
　　此时的兰馨儿在卓然心目中，就跟大街上撒泼耍赖没文化的妇女没什么两样，卓然提着自己的拉杆箱夺门而出，卓秉正拦也拦不住，兰馨儿在屋里哭骂着：“卓秉正，你要是拦着她，咱明天就离婚。不过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卓秉正为难起来，一边是盛怒中的女儿，一边是发疯的老婆，卓秉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对卓然喊道：“孩子，别跟你妈生气，你妈都是为你好。还回姥姥家去住两天吧，到那里给爸爸打个电话。”
　　卓然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到大门口打了一辆出租，直奔火车站而去。
　　当天晚上，她就买了返回广州的火车票，没买到卧铺，硬是坐了十几个小时。
　　到广州后，卓然很是后悔，不该那么冲动跟妈妈吵起来弄僵。她给外婆打个电话，从外婆那里得知，原来昨天上午，兰馨儿得知女儿要回来，在大门口等她时，碰巧遇到了媛媛的姐姐芊芊，多年前，他们全家迁往天宝的时候，芊芊已经工作，就一个人留在了宝南，住在他父母的老院里，芊芊跟兰馨儿几乎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
　　芊芊是从媛媛那里听说了卓然跟简邦超的事，就快嘴快舌、添油加醋的跟兰馨儿说起，卓然跟简邦超在宝西如何如何形影不离、出双成对，本来兰馨儿乍一听这个消息就很不受用，芊芊又说到美琪跟简邦超的事情，兰馨儿就更忍无可忍了。
　　不知道芊芊是出于什么心理，是关心、还是故意使坏？总归，她的话，等于一巴掌把兰馨儿扇到愤怒的彼岸，劝都劝不回来，目前是没有一点回心转意的余地。
　　卓然知道简邦超曾经给过美琪二十万块钱的事，是要美琪添置被她前婆婆砸坏的东西的，这是卓然亲耳听说的，为此还跟简邦超生了一场气。至于美琪有没有接受，结果如何，她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在芊芊的嘴巴里这事就成了：人家美琪本来好好的谈着一个对象，都打算结婚了，简邦超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硬是夺人所爱，害得美琪跟前男友分了手，还怀上了简邦超的孩子。
　　现在，简邦超又看上了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就是你家然然，简邦超始乱终弃，想用二十万元钱打发美琪，美琪当着很多人的面，对送钱过去的人说：“想用二十万元打发我，门都没有！别说二十万元，就是一千万元，他也弥补不了我的损失。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出来，简邦超他活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想跑出我的手掌心，比登天还难！他不信的话，我们就骑着毛驴看唱本——走着瞧。”
　　跟外婆通过电话以后，卓然从头凉到了脚。芊芊嘴巴里说出来的这件事不管有多大水分，至少，有件事已成事实——美琪真的怀孕了。显然，目前美琪已经豁出去了，把这件事公之于众，甚至故意的夸大其词，就是要从舆论上给简邦超施加压力。同时也是在给自己施加压力，好让她卓然知难而退。
　　美琪果然是个厉害角色，于心不忍的简邦超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可怜简邦超还一厢情愿的想去罩住她，帮助她，结果他的一番好心正好被美琪利用，被当作始乱终弃、做贼心虚的佐证昭示于人。是啊，你如果不是问心有愧，你为什么会巴巴的送钱过来？简邦超这次是百口莫辩了。
　　难怪兰馨儿那天会发这么大的火。
　　卓然心想：唉！设身处地的想想，假如我是个母亲，我也会对这样的女儿失望的。或者，假如我是一个局外人，还没对简邦超动感情，我也会对简邦超这样的人敬鬼神而远之，沾惹不起啊，因为围绕在他身边的谜团实在是一般人无法能理解，无法能看到庐山真面目。
　　卓然痛苦的蹲在地板上，眼泪滴滴嗒嗒的滴在眼前：现在，我该怎么办？我跟简邦超该怎么办？美琪如果真的怀上了简邦超的孩子呢？我们该怎么办？。
　　卓然是早上到的，借居在卓然家的同事桑琪琪上班去了，卓然行单影孤的洗了个澡，镜子里的她黑眼圈、人很疲惫，仿佛一夜间憔悴和苍老了很多。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可是，她没有一点睡意，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如何是好。
　　罗素原本已经有点动摇了，现在是铁了心的站在兰馨儿那边，坚决反对卓然跟简邦超的交往。卓然感觉到异常的无助和凄凉，她现在众叛亲离了，只有简邦超，可是现在她一点也不想搭理他，今天的这一切，母女成仇，祖孙翻脸，都是拜这个混蛋王八蛋所赐。
　　“老宋，我回来了，你今天中午有事吗？我想立马见到你。”卓然带着哭腔向老宋求助。
　　“怎么了宝贝？回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啊？”老宋奇怪道。
　　“别问了，没事的话，咱们在老地方见，我请客。现在是十点三刻，咱们11点半准时在街角湘菜馆见。”
　　11点半，老宋准时出现在湘菜馆。
　　他没想到几天不见，卓然憔悴得像换了个人。
　　卓然把这次回老家跟简邦超之间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老宋。
　　老宋更没想到卓然把他喊出来是为了这事，心里不无苦涩的看着卓然：丫头长大了，这么快就要嫁人了。他还真的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不愿意相信，那个整天围着他问这问那，甜酸苦辣都跟他共享分当，对他从不设防的依赖的小丫头居然为了另一个男人泪水涟涟。
　　看着眼巴巴等着自己替他拿主意的小丫头，老宋皱着眉头说：“宝贝呀，你这是惹火上身了，以后，你有得麻烦了，你招惹了一个焦点人物啊。”
　　“什么意思？”卓然心里咯噔一下。
　　老宋点起一支烟，沉稳的分析说：“像简邦超这样的人，生来就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从小就不省心，长大麻烦事就更会不断，一件接着一件。
　　你如果真的打算跟他过一辈子，你就要做好长期的心理准备，你以后的生活别指望会消停了，你随时要面对这样那样的问题。除非你不介入他的生活，像个局外人一样保持独立。
　　不过，你做得到吗？不能夫唱妇随、也甭指望花前月下，因为他的生活里，不可能因为有你就变得单纯起来，那等于断送他的钱途。
　　就那私生活来说，今天是美琪，明天可能是美娜，后天就可能是美宝。我不是说他私生活不检点，而是他这样的人，必然会经常陪客户、关系户到色情场所，说得好听点，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说得难听点，那叫自甘堕落，不这样，他就寸步难行，也别指望他能发大财做大事。
　　再说了，有些心怀叵测的女人，也会苍蝇一样围着他转，女人如果飞蛾扑火般的撞向男人，那杀伤力可是不可估量的。男人是经不起诱惑的动物啊。”
　　卓然想起了唐丹红、王维佳、媛媛 ，甚至卢云等围绕在简邦超周围的女人，尤其是美琪，哪一个不是对他有所求的女人，这些还都是自己看到的，没看到的呢？
　　美琪现在何尝不是到了飞蛾扑火、奋不顾身的疯狂境界了。
　　“你不知道男人的世界，权钱势、情se yu 赤裸裸的混为一谈，缺一不可，这些都是男人们谋事的手段和终极追求目标，所以会有男人有钱就变坏之说啊。”
　　卓然无奈的点点头，觉得老宋分析的非常在理，“那我怎么办？就这样跟他分了？”一说到分手两个字，卓然的心就痛的窒息。
　　但是一想到他那乱成一团糟的生活，就觉得不胜其烦，卓然现在是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爱情可以郎情妾意，婚姻就不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相爱那么简单的事了。
　　再想到母亲兰馨儿昨天下午疯婆子一样的异常表现，卓然心里就不由自主地发抖。
　　“我的意见是，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如果能够容忍诸如吃喝piao du、狗肉朋友、婚外女人、私生子等等，你就跟他结婚，如果不能容忍，不如早点快刀斩乱麻。”
　　卓然绝望的看着老宋，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巴里。
　　老宋看着这样楚楚可怜的人儿，心里百味杂陈。
　　他拿起筷子指了指桌上的饭菜说：“吃饭吧，你到现在一口都没吃呢，别弄得恋爱没谈成还把身体折腾坏了，多得不偿失呀。”老宋想像平时那样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可是，眼前的泪人儿，根本就陷在一片水深火热中，跳都跳不出来。
　　老宋有心帮她也徒叹奈何，使不上劲儿啊，这可不像搬家具卖大力王那么简单，这才几天呀，她就陷那么深！
　　而自己则跟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处了几年，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可以说由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成长为一个楚楚动人、亭亭玉立的小美人。
　　敢情自己无微不至的亲手为别人培养了一个小情人，想到这儿老宋有点憋屈也很是无奈，“早知道这样，说啥也要拦着她，不让她回家，怎么一不留神就成千古遗憾了呢，不得不佩服那个可恶的臭小子，还挺有能耐的，这是施了什么魔法几天时间就牢牢扎根在我们丫头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