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岁月》纳兰玉容

27、第26章、胭脂泪

　　丽水亭小区，就是之前简邦超带卓然来过的地方，简邦超住的地方是一栋六层的楼房，他的住处在四楼。侯得志把卓然送进房里，放下她的拉杆箱以后，就拿着电热水壶跑到厨房里接了一壶水，插上电源。这个人虽然对卓然没好感，可是依然对人很周到，算得上一个尽职尽责的人。
　　“呵呵，待会儿水烧开了，记得拔掉电源，我走了。”侯得志说。
　　“知道了，谢谢。”
　　侯得志走后，卓然连连打了几个大哈欠，折腾了这几天，她真是身心交疲。她打算好好的睡一觉，就把还没烧开的电热水壶电源线拔掉了。
　　卓然打开所有房间的电灯，把简邦超家的房子一一搜索一遍，开始了她这些年来，独居生活养成的睡前安检。
　　这套房子两室两厅两卫，外加一个小储藏室。跟卓然在广州的房子大同小异，只不过她家的要小点，只有一个卫生间，没有储藏室。卓然家房子只有80多平米，简邦超这套房子，可能将近110个平米。较宽敞的一室做了卧室，床是席梦思床，实心的，床底下不可能钻进去歹徒。衣帽架上空空的，再看看主卧里面的卫生间，这个卫生间很小，挂了一个小小的很可爱的壁挂式空调，空调下面就是坐便器，简邦超真是会享受，能在这卫生间里呆多久，还要挂上一个小空调，真是有钱没地方花了。
　　另一室做了书房，书房她之前看过了，有很多书。卓然把书架检查一下，往书桌底下看看，没人。她又拉开储藏室的门，伸头看看，空无一物。再穿过长长的客厅，跑到厨房里面的大卫生间里看看，也没事。最后，卓然又跑到阳台上，把所有窗子都检查了一下，确认无任何安全隐患，这才放下心来。
　　做这种临睡前的安检工作，卓然是轻车熟路，这是她在广州每天晚上必做的功课，在她家借宿、跟她作伴的桑琪琪看她每晚毫不懈怠的忙乎，总是笑话她：“我看你胆小的都到做作的地步了，你大概有强迫症，都是自己吓自己。”
　　“你如果在我们那个家庭长大，可能也会是个胆小鬼。我小时候体弱多病，七岁之前，我母亲带着我，外婆都不放心，她要亲自养着，到了上幼儿园才把我交还给我妈。回到我妈身边，我妈就跟捡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更是呵护备至，高中三年，我妈怕我出事，硬是一天都不落的接了三年的晚自习。”卓然解释说。
　　“你那么宝贝，你外婆和你妈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留在广东的？”在渔村里风里来雨里去长大的桑琪琪大惑不解。
　　“我外婆是个女强人，也是个很理智的人，她对我妈说，‘现在这个社会，女孩子必须跟男孩子一样能闯荡才行，我们不能呵护然然一辈子’” 卓然学着外婆的声音，很夸张的对桑琪琪说：“‘还是让她学着独立吧’，于是乎，我就留在了广州。”
　　“你的性格适合找一个强大的老公保护你。”桑琪琪说。
　　“不需要，其实，我内心很强大，就是有点胆小。” 卓然自吹自擂道。
　　“算了吧，你还强大？你要是强大，就不会走到哪里都成为重点保护对象了，特别是老宋，整天像老母鸡护鸡崽儿一样的护着你，搞得陆红都嫉妒的眼里滴血了。不过，像陆红那样‘人大愣、狗大憨’的山东大汉，再温柔也不像个小女人，男人怎么会产生保护欲，她保护男人还差不多。”桑琪琪打趣说。
　　“哇哈哈哈哈吼，哇哈哈哈哈吼……”正回忆着跟桑琪琪的那次对话呢，卓然手机短信的“娃娃笑”铃声突然响了，半夜三津的把她吓了的惊出一身冷汗。
　　是簪花四公子的短信，一定是他对好了卓然下午的对联。
　　果然：“歇杖泉头风翡翠，凭栏月下夜阑珊。对的不好，牵强了，只能从意境上去对，本打算用胭脂对翡翠的，都是用名词描述色彩，又同是连绵词，但是一直想不到好的句子。现在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天星斗，临时想起了这个句子，算是完成了你布置的作业。”
　　卓然回复道：“已经很不错了，我自己也没想好下联呢，要不怎么说出联容易对联难呢。”
　　“你还没休息啊？这么晚了。”
　　“就说休息呢。”
　　“那早点休息吧，晚安。”
　　躺在简邦超那个超大的床上，钻进被窝，卓然睡意全无，簪花四公子的短信，惹得她兴头大起：歇杖泉头风翡翠对个什么好呢？胭脂对翡翠的确是不错的创意，怎么组织句子呢？驻足花下雨胭脂？不好，大雨天站在花下不合情理。伤心桥下水胭脂？取花自飘零水自流之意，也不好，字面上水胭脂跟落花没有明显的联系，容易让人不明就里。点朱深秋叶胭脂？也有欠缺，出律，不自然。用霜林好点，“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霜林本身就有红艳似火的意思，所以有霜叶红于二月花之说嘛，点朱霜林叶胭脂？还是不好，点朱交代不明，谁点朱？是大自然点朱还是人点朱？再者，霜林也出律了。
　　卓然突然想到了红叶题诗的故事：
　　据《流红记》载：唐僖宗时，有一名叫于口的书生在皇城外从皇宫里流出的水面上捡到一枚红叶，上面题诗云：“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
　　于口随后也在红叶上题了二句诗：“曾闻叶上题红怨，叶上题诗寄阿谁”他把这枚叶子也放到河中，让它顺水漂进宫里。
　　后来，于口多年参加京城科举考试都没能考中，就投奔到河中府权贵韩泳门馆担任文书职务。几年后，韩泳说合，让他娶了一位从宫中驱出的宫女韩夫人。
　　婚后，韩氏在于口书箱中发现了红叶，她十分惊异，说：“这红叶上的诗是我作的，夫君是怎么得到的”于口就把拾到红叶的事详细讲给了妻子听。韩氏说：“我在宫城御河里也捡到了一片题句的红叶，不知道是宫外何人所写。”于口接过来一看上面的题句就连声说：“这是我题的!”夫妻二人各持一片红叶相视无言，感慨万端，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有了，这个故事让卓然来了灵感：题诗霜叶泪胭脂！
　　就是它了！
　　歇杖泉头风翡翠；
　　题诗霜叶泪胭脂。
　　这个下联还真是不错，撇开律上对的工不说，最起码，它会让人浮想联翩：这意境可以理解为热恋中的女人，因为爱得铭心、爱得蚀骨，因而伤得绝望、伤得痛楚，幽怨之下，在红叶上题诗时，一边写，一边泪流满面，而那一串串经过粉面的晶莹的眼泪，都变成了红色，滴滴答答地落在红叶上，与红叶相映，一片氤氲啊。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俺这对联意境绝对凄美！李煜的词正好可以给俺这对联作注解。卓然想。
　　美琪呢？如果美琪为了简邦超而流泪，那也一定是美人泪惹人醉吧？如果美琪会写诗，那也一定是“叶上题红怨”吧？突然联想到了美琪，这心里就酸酸的说不清道不明，或许有对她的同情，也有对她的嫉妒吧。
　　从今天的情况看，简邦超跟美琪绝对不会是简单的逢场作戏，不然美琪不会、不敢、也没理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故意的挑衅简邦超，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始乱终弃？一厢情愿？该不会像韩国电影电视剧里那样一个不小心玩的珠胎暗结了？现在女主角找上门来，对男主角说：“我怀上了你的孩子！”。男主角的母亲，顽固的不喜欢女主角，以死相逼男主角娶另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做老婆。
　　韩剧的编辑脑子都进水了，不过，脑袋更进水的还是诸如我这样的韩剧迷，明明知道他们的故事情节编的很烂，漏洞百出，还是整天看的爱不释眼，看的稀里哗啦的。
　　韩剧编剧往往把那些母亲们都写得很毒辣，孩子真心相爱的女人，她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非要逼着孩子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把孩子推进火坑里才算放心。男主角无奈，在心爱的女人和老妈之间，只能选择老妈，放弃爱情，力劝女主角拿掉孩子，并答应给她一笔补偿费，好让她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
　　女主角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后来，看男主角铁了心的不愿意要她跟孩子，就绝望的一个人躲起来，默默无闻、含辛茹苦的把孩子养大。那孩子被他伟大的母亲教育的非常出色，一下子就考上了名牌大学，或者还出国留学了。之后，长大了的孩子，对自己的身世非常好奇，发誓一定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因缘巧合，这个男孩儿应聘的那家大公司正好是他父亲的公司，在这里，业务上出类拔萃的他结识了公司老板刁钻可爱的女儿，那个单纯浪漫的女孩深深的爱上了他，经过一段曲折离奇的感情历程，终于真相大白，原来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可是他们已经双双陷入爱情的深渊里无法自拔。正当知道真相的两个有情人痛不欲生时，故事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原来，男主角后来娶的那个老婆一直不生育，这个女儿是领养的！
　　与此同时，男主角其实也一直在暗暗的寻找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好让他将来继承自己的家业。男主角的妻子，偶然间早就知道了实事的真相，但是因为自私的原因，非但没有把真相告诉男主角，还一再从中作梗、使绊，使得他们父子一直是咫尺天涯不能相认，中间误解百出，矛盾重重。
　　“NND!走火入魔了，没事在这里躺着不睡觉，居然捕风捉影的编起了韩剧！连自己孩子都不要的男人，我还真看不起，这样的简邦超，我可不愿意嫁他。
　　我才不做那个电灯泡似的坏女人呢，形同虚设的日子，即使再富贵，也没意思。人跟你在一起，心里却一直想着自己的孩子，想着别的女人，那样的豪门不嫁也罢。也只有韩剧、小说里，才有那样的傻瓜愿意为了一己虚荣，行尸走肉、摆设一样的在豪门里过一辈子。俺宁愿过‘一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穷日子，不管怎么说，一家人热呵呵守在一起，不离不弃的。
　　嫁老宋也不嫁简邦超，背景太复杂了，嫁给他不够给自己找罪受的，整天跟在屁股后面去吃醋、去烦恼吧。”
　　卓然躺在床上想的悲欢离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