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遇（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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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五年的除夕，南方的S市落下了这年的第一场雪。
雪天路滑，又是除夕，好容易等到一辆的士，夏奈“吱溜”地钻了进去，贪婪享受着暖气，再没有了欣赏雪景的心情。
除夕，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对于夏奈，不过是在家里吃饭和在酒店吃饭的差别。
每年的午夜饭，夏奈和父母，总是最后到的。
今夜也不例外。好在大家习以为常。
落座定当，洪洪闹闹的午夜饭正式开始，许久未见的各房亲戚絮叨起来。积压了一年的话，总算是逮到说的机会了。
入座，问好，看pad，基本是夏奈参加所有家族聚会的统一流程。然而这一次，她打开了pad，却不急着玩。
——席间多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孩。
十六七岁的青春期女孩，对异性有着天生的好感，若是遇到相貌俊秀的，那便是好上加好。
男孩最多大自己三岁，夏奈偷眼打量着估摸。
洁净的白衬衫外罩藏青的毛衣，搭配铅灰的牛仔裤，干爽利落，印象分一下子加了不少。
“这是我朋友的儿子，最近寄住在我家。”
更多的人发现了面生的男孩，话题也在不经意中移向了他，夏奈的堂姐夏何这才介绍说。
“我叫肖桓。”男生微一点头，神情柔和似融下雪花万瓣。
“肖桓他是A中高三的，和我们小奈也算是校友。小奈认识不？听说是很好的尖子生。”
肖桓的父母那时正在闹离婚，为了不影响儿子的升学把他寄养到夏何家，这事，夏奈也是之后才听说。
夏奈抬头望去正遇见肖桓也转眼来看，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会面，在二人羞涩地对视而笑后急急告终。
“好像有听过。”
其实是没有。
夏奈不好意思驳人家的面子。
肖桓却像是心知肚明，夏奈用余光看时，他冲她狡黠一笑。
若干年后，回想起这段故事，最令夏奈难忘的，还是这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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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学生，最值得被人谈颂的，是获得了某名校的保送。比如肖桓。
作为一个孩子，最值得被人说起的，是有学业上的些许雄心。比如夏奈。
夏奈的父亲夏明诚把女儿想考哈佛的心愿玩笑般地告诉合家，明明出门前面对夏奈“不要乱说”的嘱咐不以为然地回应道“我怎么会说”。
兀自盯紧荧屏的夏奈，只能暗暗叹口气。
犹如石没池水，名校“哈佛”顷刻激起议论种种。
七大姑八大姨，无不对女孩的雄心表示赞叹与惊讶。
慢慢地，惊讶盖过了赞叹，或许赞叹本身就只是一种形式。
可能在大人看来，考这样的名校是一种上进，值得鼓励，但更多的是一种妄想，听过，笑过，也就可以了。
所以，当电视里的播音员提到“哈佛”时，父母会打趣般的叫她听，亲戚也附和着说等她做了哈佛的校友一定请大家去玩。
她想考那所大学，她喜欢那所大学的图书馆，尽管的确如父母所说的那样，她没有去过美国，也不了解哈佛，但就是想要考进去，连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这样的想要。
可能是因为它的名声，也可能是对学术纯粹地追求。
夏奈不知道同龄的大家，有没有这种感受，她觉得自己藏着护着的梦想，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这感觉，糟透了。
谈着谈着，也倦了。
再加上，当事人只顾埋头游戏，充耳不闻，人们渐渐没了兴趣。
当最后一波议论快要消散时，肖桓忽道：“会很辛苦吧。”
嗓音清冽如飘雪融水，听不出立场，她抬眼看他，他抿嘴微笑，深邃的黑眼看不到底。
会很辛苦。
但是。
值得。
因为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学府。
那时，她对自己，如是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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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姐夏何和姐夫于岩是在大学里认识的，读的都是IT类专业。大学毕业后不久，先后去了日本，在一家有名的企业里做得很好。
他们有两个孩子，哥哥叫森里，妹妹叫明华。
日本公司有外派的惯例，外派是可以带家属的。三四年前于岩被外派到S市，夏何便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来了。
现在算算，兄妹俩也是临近升学的人了。
正好乘着春节的空档，夫妇俩打算带着孩子们回日本看看学校，准备来年的新前程。
这本是件说干就能干的事，问题在于他们家有了新客人。
虽然肖桓是一再表示独自生活不是问题，他们也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只是作为东道主，这么做，多少有点不厚道。
思来想去，正好让夏奈搬去住几天。
同龄人说话也投机，互相陪着，也不会无聊。
大年初三的早晨，夏何举家开往机场远赴东洋，而夏奈则在父母的护送下往市东堂姐家去。
路上，父亲夏明诚千叮万嘱夏奈要和哥哥相处，有什么问题尽量自己解决，不要动不动就麻烦人家。
夏奈一遍遍地答应，直到说得都快磨出老茧，终于到了目的地。
父母在屋里坐了会也就走了。
肖桓帮着夏奈收拾好行装，开了听饮料，两人在客厅里对坐着干喝，多少还有些拘束。
其实从这事敲定开始，夏奈就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让青春期的孤男寡女呆一起，真的，没问题吗？
尽管她也知道，她和他不会怎么样的，可男欢女爱之类的，难道不是这阶段的大人最担心的？
夏奈一个没留神，表情变得特别夸张。
一直沉默的肖桓见着好玩，便问道：“在想什么？神神秘秘的？”
夏奈扎着灵动的大眼睛，一时也忘了怕生，“你觉得呢？”
“八成是些邪恶的事，比如我和你这样带着，会不会出事。”
“你……”夏奈一时无语，这人莫非是蛔虫转世？
见夏奈这表情，肖桓知道自己是猜中了。
没想到，这误打误撞的呀……
肖桓故意摆好脸色，一本正经地说：“你说你，才16岁，整天想这些，像什么样子……”
“哥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要是正人君子，能和我想一样的不？”夏奈完全没有被吓到。
“你呀，我和你说，你这样……”肖桓本想端出一幅长辈样，训训她玩，哪知话说了一半，一个没忍住笑场了，“不玩了，你倒是古灵精怪的，一点不像他们说得乖乖女。”
夏奈却是不笑了，“他们……一直觉得我就是那样……”
后面半句她没有说出口，但他们都懂。
大人们总以为孩子该是这样，该是那样，以为得太逼真，以至于孩子都开始觉得自己该是大人认为的那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遇（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