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霄青）浮生一曲歌》还舜

7、举杯流年故人笑，人间四月春风来.

　　一.
　　云天青正无聊地和孟婆交谈。所谓交谈，是云天青说，孟婆不知道听没听。
　　忽然彼岸有一个声音在喊他，“云天青。”声音冷冽，云天青听着，却觉得十分悦耳。
　　他猛地抬起头，忘川河对岸，男子一袭青衣，透着几分清冷。
　　以为忘记的音容在这一刹重合。记忆复苏，自然而然的。
　　“师兄。”云天青喃喃。
　　孟婆看不过眼了，这小子平日里不知怎么念叨他师兄呢这回见了倒傻了。她不由出声催促道：“你倒是过去啊。”
　　云天青惊醒，正要扑过去，玄霄已稳稳站在他面前。
　　云天青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又闭上。闭上后又觉得不对，师兄肯定是不会主动说话的，这样下去冷场妥妥的。
　　许多话滚到唇边又被他咽了回去。最后云天青感慨，“你终于来了。”
　　玄霄冷声，“你要对我说的只是一声‘对不起’？”
　　云天青一时怔愣。心想，我早就忘了，还要对你说这么一声。
　　太多的话想说，最后消失在唇边化作一声叹息。他将玄霄搂入怀里，不管不顾地啃着怀里人的唇。他想，当年答应判官绝对是这六百年来做的最明智的事。他想，师兄会，生气吧。但是六百年，他等的，已经够久了。
　　云天青本意是想要吻的，但是这，作为当事者的玄霄评价，真的只能算是啃。
　　这绝对不是一次舒服的体验。
　　但玄霄无声地笑了。
　　这是六百年来，他第一次笑。
　　虽然这个笑很快就消失。
　　云天青松开玄霄的唇，把头埋入玄霄怀里，紧闭着眼，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
　　料想中的拒绝迟迟未来。
　　玄霄声音依旧冷冽，“琼华重建了。”
　　云天青一头雾水。不过玄霄没有推开他，心头狂喜的云天青把人抱得更紧了点。他“嗯”了一声，示意玄霄继续说下去。
　　玄霄淡定的表情终于撑不住，唇角愉快地上扬，看得一旁孟婆失神。
　　这次声音里带着点笑意，“思返谷也重建了，天青，嗯？”
　　云天青抬起头。
　　玄霄的唇很快覆上他的唇。
　　他在他唇间辗转，生涩的吻，并不比云天青好多少。云天青的回应也生涩得很。但两人确实都沉迷了。
　　孟婆低头，想，幸好今天的鬼少。
　　等唇分开，云天青才发现自己已被玄霄抱入怀里。
　　云天青脸不红气不喘地在他怀里装委屈，“你怎么不早说你对师弟有了非分之想？”
　　玄霄无言。心想，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
　　当初的他们都选择了逃避。
　　于是蹉跎了六百年。
　　但总归是，在一起了。
　　“你现在是，判官？”
　　“无事的判官。”云天青纠正他。
　　玄霄点了点头，“那辞官去吧。”
　　“好。”
　　应得那么干脆。似乎无论玄霄说什么，他都会这么坚定的回答。
　　云天青牵着玄霄的手往阎王殿里走。
　　走了几步，停住，回头朝孟婆挥了挥手。
　　孟婆突然觉得，鼻尖有些酸。
　　“还是会回来的。”云天青这么说。
　　孟婆轻轻应了一声，“记得来看看老婆子。”
　　不知道云天青是否听见。
　　二.
　　你以为就这样圆满地结局了么？
　　怎么呢啊。
　　玄霄表示账还没算。
　　琼华，思返谷。
　　鬼是不喜欢阳光的。偏偏云天青是只畏寒的鬼。如果是平时，在阳光底下，云天青一定会觉得舒适。可现在，玄霄一脸算总账的表情让云天青觉得头疼胃疼全身疼。
　　“欺师灭祖，六百年前。”玄霄数着云天青的罪。
　　云天青试图绕开话题，“师兄你看天气这么好…”
　　“妄顾尊长，鬼界。”玄霄继续数着，“知情不报，特指隐瞒喜欢这种感情。”
　　云天青垂死挣扎，“我有说的，夙玉来得那天，我问过你可否同去游玩。”
　　玄霄沉默。
　　“我也说过，”玄霄开口，“你离开的那晚，我许你游遍山河。”
　　云天青讶然。
　　明明那么早，感情就发芽了。
　　可是，也不需要遗憾。
　　你看，此刻风从远处而来，吹过小草，缠绕于你我之间。
　　与六百年前并无分别。
　　那么…
　　云天青挖出一坛在思返谷埋了六百年的清酒。
　　玄霄似笑非笑，云天青你当初在思返谷居然带了酒更重要的是还瞒着师兄？
　　顶着玄霄批评的目光，云天青拍掉酒坛上沾的泥，掀开盖，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不醉不归？”
　　“好。”玄霄应允。
　　这晚上繁星满天。
　　所有美好的故事最终都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两人相拥于星光里时，云天青想起了这句很多年前村里老人说过的话。
　　不知道他们的故事算不算美好，而且这也不是结局，只是开始。
　　还有那么多的岁月，要一起去走过。
　　有对方的陪伴，那么再长的时光，也就无可畏惧了。
　　玄霄在星光下想起一件琐碎的小事。
　　云天青睡觉时喜欢搂着他。一开始玄霄是毫不犹豫地把人踢下床去的，后来被搂着搂着，也就习惯了。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感情的种子就在这些不曾留意的地方种下，最后被浇灌成长得无法拔除？
　　“天青。”
　　“嗯，我在。”
　　此刻是人间四月。
　　万物生长的时节。
　　相逢，携手，在一切开始的时候。
　　“你就待在思返谷好好反思一段时间。”
　　……
　　云天青认命地点了点头。管他呢，反正师兄在，又不会饿着。
　　春风来，故人笑。笑今朝，终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