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英雄》霜焱

3、第三章

　　森驾着心爱的白色吉普车，花了四十五分钟时间，由位于新界的住处，来到铜锣湾一带。

　　看了毛手机显示的时间为八时三十五分……他是打算在八时二十分前去到的，看来要考虑一下搬家的问题了。

　　现在住的地方也不过是租住而已，是跟Emily一起合租的。Emily离开他了，孤伶伶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地方只显得更孤寂，也嫌浪费，不如在港岛区找个新住处，小一点也没关系，只要不用他每天花那么长时间上、下班就行了。

　　利落地拐了个弯，将车驶进消防局后门大闸，就有三位消防员上前指示森停泊的位置。

　　甫一下车，三位消防员马上立正敬礼。

　　「Good morning sir。我是消防队目王浩正。」

　　「Good morning sir。我是消防员黎卓仁。」

　　「Good morning sir。我是消防员余家贤。」

　　森回以一笑，「看来不用自我介绍，你们都知道我是谁了。」从吉普车后座拿出大背包，率性地背上肩，「更衣室在哪儿？」

　　「Sir，我们带您上去。」黎卓仁先行迈步，森尾随在后。

　　沿路上，遇到准备落班及上班的消防员，对于森署理局长事，他们就已知晓了。他们向森道早安之余，双眼亦不忘打量这位年轻的上司。

　　当中有好奇、有讨好、有质疑、也有不屑，但森依然泰然自若，朝他们点头微笑。

　　他最初以见习消防队长身份，去到龙鼓滩报到不也是这样吗？当时只是个没经验的“朱粒”，既要尊重那些经验老到的“柴头”和“老鬼”，又要维持上司该有的威严，可是花了他不少心力。

　　现在经验是有了，但管理一个分队跟管理一整个消防局是两回事，要怎样跟上面两位顶头上司，还有下面三个分队合作愉快，就是他何永森署理ADO一职的重大课题。

　　从镜子里看到穿上二级制服，肩章上有着“三粒花”的自己，除了压力外，还有一种飘然的感觉。

　　当初阿叶的感觉跟他一样吗？还是更志得意满？毕竟他是“正牌”的局长，龙鼓滩又没有两位“大sir”坐镇，就如太上皇一样。

　　他不过是“署理”而已，迟早也会当回他的SSO的。

　　去到操场，早已站满了两大群消防员，而其中二人最值得森注意。

　　森上前敬礼，「Good morning sir。Acting ADO何永森报到，sir。」

　　高级消防区长邝立辉笑着点头，「我是SDO邝立辉，这位是DO江健华。平日交往仪式我们是不会下来的，不过今天有新局长来到，当然要一尽“地主之谊”了。」

　　江sir向A、B两队的主管招手，他们看到森亦快走过来问好。

　　「Good morning sir。我是A队主管，SSO王勇华。」

　　「Good morning sir。我是B队主管，SSO司徒皓静。」

　　看了看已届中年的王勇华，再看看比自己年轻的司徒皓静，森微笑点头，「我在这里只算是新人，今后要请你们好好指教一下了。」

　　「你放心，这两位还有明天那位SSO，都很期待与你合作的，我相信你在这里，一定会工作愉快。」擅于与下属打成一片的江sir，拍了拍森的肩膀以示支持。

　　随后，寓意落班及接班的“三短一长”钟声响起，A、B两队消防员马上分左右两边立正，开始进行交班仪式。

　　报齐人数后，由这天的分队主管皓静向森汇报，「点齐人数，sir。还有什么指示，sir。」

　　「OK，解散吧！」森以局长身份下令。

　　司徒皓静一个敬礼，「Good day sir。」转个身下令解散。

　　王勇华领着下属更衣下班去了，由皓静所领的B队接手今天的工作。

　　邝sir与江sir交待几句后，已先行返回办公室，操场只剩下森还有B队上下队员。

　　「各位，我有些话想跟大家说。」森开了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他。

　　「你们当中，或许有人知道我，也会有人不认识我，我就重新自我介绍。我是Acting ADO何永森，上头派我暂代铜锣湾局长一职。上班时可以称呼我森sir，下了班可以叫我Sam或者阿森。你们也许会质疑，到底我能不能够管理这么一间大型消防局。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相信有你们的帮助，一定没问题。」

　　「这个新局长还挺上道嘛。」汉总悄声对身后的浩正说。

　　「森sir客气了，我们一定会上下一心，不会让您失望的。」皓静看向一众下属，「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换来一阵喝采声。

　　森看到眼前景象，稍稍放了心。

　　至少，今天应会平安顺利吧！

　　************************************************

　　拜了喉架及关帝，再在局内绕行一圈略知局中环境后，森来到了局长办公室，开始第一天的工作。

　　在办公桌上已放了好几个资料夹，还有好几份以粉红色作纸皮面的报告书等候他批阅。

　　这几份报告书，以司徒皓静所写的那份最吸引他的目光。

　　她所写的，就是他离开龙鼓滩局前一晚，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企跳事件。

　　洋洋二十页纸，全以文法流畅的英文书写，将事件经过及队员的行动操守，巨细靡遗地记录下来。

　　如果要打分数，这份报告至少值九十分以上，而他自问撰写报告的能力在她之下。

　　翻阅三位分队主管的资料，她的学历的确是三人当中最高，而且年纪最轻，还拿过金斧头和红鸡绳，连上头对她的工作评价，也是评为优等，可说是前途一片光明。

　　不过消防官不易为，女消防官就更不易为，何况是个美女级的女消防官。到底她要面对多少流言蜚语？要管治一个有着三十多个大男人的分队，她又得花上多少心力？

　　也许未曾与女消防官合作，他对她颇为好奇。

　　走近窗边，就看到她在指挥队员进行火警操练。队员各司其职、合作无间，相信除了合作多年的默契，她的领导才能也应记一功。

　　不经意地，皓静也往上一瞄，与森的目光交汇，但很快又将目光收回，专注地看着兄弟们操练……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森的思绪。

　　他拿起电话接听，「我是Acting ADO何永森。」

　　「森。」电话另一端是谭sir，「怎样？初来报到，没出什么状况吧？」

　　「没什么，一切都很好，thank you sir。」

　　「没事就好。」闲聊上几句后，谭sir才挂缐。

　　森亦挂上电话，重新把精神投放在待处理的文件中。

　　直到两下短的钟声响起，看向墙上的挂钟，原来已到了休息时间。

　　拿起杯子离开办公室，经过康乐室时就听到一阵笑闹声传来，吸引着他一看究竟。

　　看到的是早上在停车场，那三个消防员缠在一块在笑闹，有些消防员则在旁起哄。

　　潮也是经常跟其他兄弟这样笑闹，不时被阿叶指责他没有队长该有的威严……

　　「森sir。」在沙发上闲坐的皓静最先察觉到他的出现，站起来朝他走去，「进来坐坐吧，跟兄弟们聊聊也好。」

　　森笑了笑，走进康乐室将手中杯子放到桌上，「虽然看了你们的简历，但我想你们再重新介绍一次自己。黎卓仁，先由你开始吧！」

　　「Yes Sir！」黎卓仁马上立正站好，「我是黎卓仁，洋名是Brian，是中法混血儿。我自小就很敬仰消防员，还很喜欢消防车，所以预科毕业后便投考消防员，出班后就派驻到铜锣湾局，sir。」

　　「不用那么拘谨，当是闲聊就好。」森看向余家贤，「那么你呢？」

　　「我觉得消防员是一份很有使命感的工作，又有稳定的收入，所以就投考消防员。我跟Brian是同期出班的。」

　　「怪不得你们的感情看来那么好。」让森想起了与潮及阿叶一起操班的岁月。

　　那26个星期，几乎每天都要受到教官们无礼又无理的对待及惩罚；罚做俯卧撑或跑喉架、跑操场已是最“仁慈”的了；扣除假期才是最惨的，让他们尝到失去自由的滋味。

　　刚进去的第一个月，他曾想过放弃，是潮及阿叶“有多少人入班，就多少人出班”的念头打动了他，他才打消放弃的念头。
　　随后他明白教官们的无理惩处，是要他们不论承受多少压力都能如常工作。而且那些教官们的“凶”都是装出来吓唬学员的；他出班后再回去探望教官们，他们都跟他有说有笑，一点架子都没有，其中两位教官到现在还跟他有联络。

　　「我们是两肋插力的好兄弟嘛。」卓仁跟家贤相互搭着对方的肩膊。

　　「是两个大傻瓜吧。」王浩正冷笑一声。

　　随之引起一串笑声，森也有点忍俊不禁的样子，「你是队目王浩正是吗？」

　　王浩正点点笑，「我是队目王浩正，原本驻守筲箕湾消防局。后来得悉铜锣湾局会引进消防电单车，便申请调来这里。」

　　「你很喜欢电单车吗？」以他所知，全港只有旺角局、元朗局、铜锣湾局及油塘的消防驾驶训练学校有消防电单车。

　　「是呀。不是我自夸，我的驾驶技术还真不赖。」浩正对这方面很有自信。

　　「我们消防处的电单车还真是够帅气的，找一天露一露你的驾驶技术给我欣赏一下。」看来跟这些新下属相处得挺愉快的。

　　然后，其他消防员也略略介绍一下自己，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