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烈.兰陵.凤舞》贺兰青羽

79、痴.贪恋

　　她依稀记得高长恭他们前日劫营离开时的方向。顺着那个方向一直走，就一定会到洛阳！她的心里竟有这样的直觉。
　　这种直觉，她离洛阳越近，就越明显。
　　直到她到了洛阳城下。

　　“郑…郑王妃？”守城的士兵一见是郑嫙的模样，吃了一惊，“郑王妃您居然回来了！”
　　“殿下呢？”郑嫙下马问，“我要找他。”现在的她只能装作认识兰陵王。
　　“末将这就带王妃去找殿下。”那小卒说。
　　在军营里的一路上，频频有士兵向她行礼口称“郑王妃”。
　　看来，自己真的不是佗钵可汗的未婚妻，自己应该是兰陵王妃没错了。郑嫙心想。
　　是的，是郑嫙的脸。
　　主帐内，带着狰狞面具的男子正伏在书案上疾书。
　　“殿下，郑王妃回来了。”那小卒单膝跪下行礼说。
　　“嫙儿！”高长恭抬起头，面具下的凤眸中瞬间掠过一道惊喜的火花！
　　那小卒识趣地退离开主帐。
　　高长恭抬手摘掉面具，郑嫙看见了面具下的是一对剑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挺秀的鼻梁，和薄薄的唇。
　　一个如同谪仙一般美的男人。
　　“嫙儿你终于回来了。”高长恭紧紧抱着她，面具掉落到地上，两个人谁都没有去捡起。
　　“原本我回来，只是想问你你说我是你的妻子是不是真的，看来已经不用我去问你了。”郑嫙唇角忽然勾起，靠在他怀里轻声说，“在军营里找你的一路上，他们见了我都说了三个字，就凭这三个字，我就可以知道了，你才是我的丈夫。”
　　“嫙儿，能看到你回来真好…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忘记我了。”高长恭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说。
　　“可是对不起，我仍旧没能记起从前的事情。”郑嫙摇摇头说，“可是在赶来的一路上，我觉得自己的脸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说着她抚上自己的脸。
　　“你不再是兰泽的脸，现在才是真正的你的容貌，大齐第一美人----兰陵王妃，郑嫙。”高长恭抚着她的头发说，“你忘记了吗？兰泽不过是你的易容而已啊…”
　　高长恭拿起书案上小巧的镜子，递给她：“这次可别忘了，这才是你真正的容貌。”

　　郑嫙看下去，镜中人眉眼之间是一种无人可比的美丽，一双小鹿一样闪着水光的眼睛平静淡然掩盖了全部的情绪。
　　这…才是真正的自己么？
　　她放下镜子：“所以…我真的是兰陵王妃，不是突厥王储的未婚妻。”
　　言罢，她竟哭了出来：“为什么我最开始没有相信你的话啊…害得我差点在突厥军营里失身…”她狠狠捶着他的胸口。
　　“别哭，你依旧是我最爱的妻子嫙儿啊…”高长恭握住她的手，柔声细语地安慰她。

　　突厥营，佗钵正在大帐中和宇文邕、宇文宪两兄弟饮酒畅谈。
　　“听闻昨日可汗竟独自去追赶袭营的兰陵王？”宇文邕晃着酒杯问。
　　“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已…何足挂齿，只怕说出去都会被人笑话本王。”佗钵自嘲的说。
　　“怎样的一个女子，能得到可汗这般对待？”宇文宪斟满自己的杯子，说。
　　“不过是本王的一个姬妾而已。”佗钵眼神有些黯淡。
　　“想必这位女子定是深得可汗宠爱。”宇文宪笑着说。
　　他知道四哥的心里想的那个人是谁。
　　一个“销声匿迹”了半月有余的女子。
　　“是啊，本王的确很宠她、爱她！”听到最后这四个字，这句话竟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佗钵可汗果真是性情中人，若玥儿公主能够嫁来我大周，朕也一定这般对她！”宇文邕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说。
　　“若陛下能有这份心意，想来待玥儿及笄之年嫁与陛下之时，也是幸福的。”佗钵笑着说。
　　“不知是哪位佳人能得可汗如此疼爱，即使出征也要带在身边一刻不离，不知在下能否有眼福一睹芳容？”宇文邕说。
　　“有何不可？”佗钵叫来随从，“请兰姑娘过来。”
　　“是，可汗。”
　　三人继续饮酒谈笑。谁知不大一会儿，侍从回报的消息竟是…
　　“可汗，兰姑娘不在帐内，恐怕是已经逃掉了。”侍从低声对佗钵说。
　　“抱歉…周帝陛下，兰儿身体不适，不能出来拜见陛下和齐王殿下，还请见谅。”佗钵聪明地找了个借口掩盖了过去。
　　“去，方圆五百里，派五十名精骑出去寻找，一旦找到，就是捆也要把她捆回来！”佗钵低声对那名侍从说。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一时看不到她就能让她不见。
　　看来要给她戴上那副金镣铐了。这样她才能永远在他身边留着，只有他才有金镣铐的钥匙。
　　何况那金匙，被他贴身收管着。
　　他就不信了，用金镣铐限制住她的行动，兰泽这个雪狐一般狡黠的女人还会从他眼皮子底下逃掉。

　　待宇文邕兄弟走后，各个骑兵传来消息，除了去洛阳的路上看到了新踩上的马蹄印，其他各处均无踪迹。
　　看来她是躲到洛阳城里去了！
　　佗钵右手握拳，狠狠一拳砸在桌案上，杯碗茗盏一通乱颤：“就这样都能让她一个女人跑了，你们是一群饭桶吗！”
　　吓得所有人齐齐跪倒。
　　“可汗，兰姑娘说是您派她去洛阳刺探军情的，我们才敢让她出去，不然…不然兄弟们再大胆，也不敢私自放跑可汗您的心爱之人啊…”有个胆大的守门士兵说。
　　“心爱之人？很快…就不是了…”佗钵危险又邪魅地笑了笑说。碧绿色的眸子里荡漾着寒冰。
　　她不肯跟他么…那就死吧…死掉了不就好了？
　　他佗钵不能得到她，别的男人也不能得到，尤其是他，兰陵王，高长恭！
　　“从此以后，若有人遇见兰泽，就立刻给本王就地杀掉她永绝齐人谋略过人的后患！杀了她的，带着她的尸体过来本王这里领赏。听明白了吗！”佗钵下了追杀令。
　　“是，末将等定会追寻可汗所嘱！”跪着的人一齐说。

　　他得不到的，即使毁掉也不会觉得可惜。
　　她既然无法爱他，那就让她成为他们突厥铁骑踏平中原牺牲掉的一个祭品吧…
　　她去了洛阳，必是去投奔高长恭！
　　又是高长恭！不知为什么，每次一提到这个名字，佗钵就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烧起了赤焰业火。
　　似乎是哪里和他有过嫌隙一般，提到这个名字，佗钵就会立刻有一种想要杀掉他的冲动。
　　大概因为兰泽失忆前的心上人，就是可能他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