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烈.兰陵.凤舞》贺兰青羽

53、现.追忆

　　换好了衣服，郑嫙又理了下头发，依旧梳成马尾，用玄色发带系着。坠这玉珠的流苏垂在她颊边，凉凉的。
　　郑嫙拿出放在枕头下面的小巧的镜子，看着自己的脸。
　　脸上还是没有消退的红肿。
　　或许自己这个样子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吧…前一世的飒差点将她活活折磨至死。
　　这一世的他，还是那么高傲冷漠，还是那么残忍。
　　他一直都没有见过她，如果见过的话，那时的他也不会下那样的狠手。
　　若非她发现自己已经怀有灵修的孩子，她也不会费尽心机想要逃回昆仑山。
　　可她逃了，却因为不放心灵修又拖着有孕的身子赶回人间帮助灵修。
　　谁曾知那是前世匆匆的最后一面。
　　飒和嫙是多么相像！一样强大的术法，一样高傲的性格，一样绝世的气场，一样超凡的存在感。只不过，两人衣着一黑一白，眼珠的颜色，一碧一琥珀。
　　郑嫙琥珀色的瞳孔里填满了悲伤。
　　只是不知道还能陪着高长恭多久，她只怕分别的一刻就是明天或者后天。
　　放好镜子，郑嫙轻叹，然后绕出了屏风。

　　“我好了。”郑嫙抬头看着他，说。
　　“嫙儿，听说，宇文邕马上就要御驾亲征。”高长恭扶着郑嫙的肩说，“长安的我们的人刚刚送来的消息。”
　　郑嫙蹙眉，沉吟了一下说：“他要攻打哪里？”
　　“洛阳。”高长恭说着，将手里的纸条递给郑嫙。
　　“八月初七，宇文邕亲征洛阳。”郑嫙念出纸条上的字。
　　“今天是八月初四，段大哥应该还没有离开宜阳，我去宜阳请求段大哥出兵帮你驻守晋阳。”郑嫙说着，急忙向外走。
　　“不用了，我已经派人去通知斛律叔叔了。”高长恭拉住她，说。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洛阳？”郑嫙问。
　　她知道，这封密信既是到了高长恭这里，那就一定是他去救洛阳之难。
　　“明天卯时。”
　　郑嫙点头：“我明白。”
　　军帐什么的斛律光的军队还要用，是不能收走的。第二天，他们收拾了些细软就上路去洛阳支援了。
　　现在驻守洛阳的是高延宗。
　　洛阳啊…郑嫙心想。
　　多亏雪影带回了羿弓和凤翎箭，不然这么个宝贝，又会弄丢了。
　　凤翎箭和羿弓一旦现世，就必是乱世征伐。
　　上一次是七千年前，江淮水泛。
　　这一次是北朝争霸，故人成仇。

　　三天后，洛阳城里，还有无邪的孩子们唱着歌谣：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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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郑嫙和高长恭向郡府里走，一路上郑嫙随着孩子们的声音轻哼着。
　　“…昔我往，杨柳垂，今我归，雪霏霏，昨夜何人唱采薇？胡琴响，羌笛吹，少妇泪，征人回，妾心未变君亦回…”
　　郑嫙唱着唱着才发现不对头，转头问高长恭：“这是小孩子唱的歌么…”
　　“你唱得倒是很好听。”高长恭说，墨色的眼眸里满是促狭的笑意。
　　萧殷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差点笑了出来。
　　他们两个的性格和那时没有多大变化，倒是他，在时光无情中，变成了这个样子。

　　没人知道，昆仑山里当初不是只少了一对夫妻，还有一头白泽。
　　一头通体雪白，额头上生着一块蓝色灵玉的白泽。
　　他是萧殷。抑或它是萧殷。
　　萧殷看着他们的背影，什么都没说，还好自己可以一直这样跟着她。

　　到了郡府，高长恭和高延宗安排近日的军机，郑嫙和萧殷去城外安排将士们的住处，替高长恭顺便买些水果糕点慰劳下两军士兵。
　　“校尉这么辛苦又是为何？”萧殷看着郑嫙买完果子，将篮子交给身后的随从，问。
　　“将士们也是人，也需要我们关心，他们都是有志者，肯为大齐卖命，他们远比我们这些将领重要----你明白么？”郑嫙微笑着问。
　　“末将明白了，多谢校尉提点。”萧殷主动伸手想帮她拎一个篮子。
　　“你的伤还没好，别撕裂了伤口。”郑嫙推开他的手，“再年轻也别逞强，十八岁的少年，还有太多事等着你去做。”
　　“校尉倒是把自己说老了。”萧殷说。
　　郑嫙倒也才刚刚二十岁，正是女子风华正茂的时候。
　　“好了，走吧。”郑嫙拎起篮子走人，身后六名士兵也都提着篮子跟着。
　　“是。”萧殷应道。
　　“萧殷，你娶妻了吗？”郑嫙回头问他。
　　一下把萧殷问得红了脸：“没…没有…”
　　“校尉问这个做什么？”
　　“我有个侍女名叫青青，今年和你同岁，从小跟着我学习诗书，我可舍不得她一辈子跟着我，白白耽误了自己的青春。”郑嫙说，“如果你愿意娶她的话，等到回邺都，我让王爷做媒，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也不会逼你，你自己选择就好的。”

　　罢了，反正自己本就不能爱她，莫不如答应了罢…
　　“末将，愿意。只是…末将孤身一人，又常年在外，会不会有些委屈了青青姑娘？”
　　“青青人很好的，她如果喜欢你，那就是最好的。”郑嫙笑着说。
　　到了军营，安顿好了士兵。郑嫙就将刚刚买到的果子和糕点分了下去。
　　“这是王爷给你们买来的，行军劳顿，先给你们解解渴，等下水晾凉了一些，大家多喝点，然后好好歇歇！”郑嫙说。
　　“末将多谢王爷和校尉美意！”其中一人拱手说。
　　“既在军营，大家也就不必拘束，同征共战了数年，大家早比一家人还亲密了！”郑嫙笑着说。
　　将士一阵感谢，一阵笑声。
　　高长恭以前告诉过她，在军中要与将士们同甘共苦，要学会体恤将士，他们是比将领还重要的人。
　　郑嫙熟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