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我还在等你》叶春芽

106、我不是木青

　　第二天一早，六宝儿先醒来，然后就大叫着冲进卫生间。木青被她惊醒，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六宝儿！”她也急忙下了床。
　　“我赶不上飞机了！”六宝儿嘴里含着牙膏，手已经开始挤洗面奶。
　　“你现在要走吗？”木青才意识过来。
　　“我要去北京集训，明天一早就要报到。我是顺路过来看你的。我订的十二点的机票，从你们这儿到机场光高速都得两个小时，我要赶快走了！”六宝儿一边洗脸一边说。
　　木青听得一愣一愣的，等明白过来，她也赶快起床穿衣服，
　　“我送你到车站。”她说。
　　六宝儿却按住了她，“你再睡会儿吧。我不想让你送我，到时候我会哭的。”
　　木青还想说什么，她又接着说，“你送我还得退房什么的，太耽误时间了，我先走，回头电话联系。说不定回来时我又来了。”
　　木青知道她的脾气，只好眼睁睁看着她一阵风地收拾完行李消失在门口，连门也不让她出。
　　“不要去送我，我会哭的。”六宝儿说。
　　她重新躺回去，刚刚想睡着，手机又响了起来。听到她懒懒的声音，六宝儿开始骂她，
　　“你是猪啊，竟然真的又睡了！”
　　木青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不是睡得晚吗？你忘了什么东西吗？”
　　六宝儿去了一声，
　　“忘什么忘！我是告诉你，你不用找了，王宾就是你的那个青蛙王子。”
　　木青一下子睡意全无，
　　“你胡说什么呢？”
　　“我问你，他怎么知道我姓温？昨天他叫我温小姐，我以为你听见了呢？”六宝儿问她。
　　“我没听见，你听错了吧。”木青想了想，她真的没有印象。
　　“你不是以前也怀疑过他就是那个人吗？”六宝儿又问。
　　“可是，有些很重要的信息还是对不上。”木青说。
　　“那昨天他说老大的小名儿叫大宝，你是不是以前也告诉过那个人？”六宝儿又说。
　　木青想了想，“我也觉得纳闷呢，他怎么猜那么准。至于大宝儿，我真的记不起来我有没有告诉过他。有可能是猜的吧。”
　　六宝儿像是很生气的样子，“你真是！……算了，你自己慢慢想吧。还有，你知道吗，他昨天也住这里，我刚刚看见他车了。是不是昨天我醉了，你们有什么发展呢？”
　　王宾昨晚的眼神实然在她心里闪了一下，她红了脸，
　　“你说什么呢，他把你送过来就走了。”
　　“不过五宝儿，不管王宾是不是那个人，都值得你试一试。而且，我凭直觉，他对你真的有意思。”六宝儿说得很认真。
　　木青却急忙打断了她，
　　“你瞎说什么呀，人家都快结婚了。”
　　六宝儿急了，
　　“他不是还没结婚吗？你听不出来我昨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原来你没醉呀！”木青笑着说。
　　“谁说我没醉！我醉着也比你醒着清醒！不说了，我到了！”
　　木青来不及回答，六宝儿已经挂断电话。她不得不一遍遍仔细地想着昨天的经历，她真的记不得她是否告诉王宾六宝儿的姓名，她也记不得他真的叫她温小姐，她更记不得几年前她是不是告诉大青蛙大宝儿的小名儿……

　　木青起床后，没再在酒店见到王宾的车，看来他已经走了。想想回家也没什么事，昨天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她就又回到公司。
　　张雅丽真的怀孕了，她打电话让木青帮她请假，木青忙了一上午，刚吃过午饭，就有人来敲门。
　　木青去开门，却发现是玲珑。
　　“你找你哥吗？他在下面。”木青很高兴看到她，以为她是来找王宾走错了地方。
　　“我来找我爸，”玲珑看着屋里没有其他人就问她，“我爸不在吗？”
　　木青有些发懵，
　　“你是王会计的女儿？”
　　“嗯。”玲珑点点头，王会计已经从食堂回来了。
　　“爸，我的身份证是不是在你这儿？”玲珑没看见木青脸上的惊讶。“快点给我，我有急事儿！木青姐，回头再跟你联系，我先走了！”
　　玲珑像风一样转身走了，王会计也说要去找郭总有事要谈。木青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不停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她怎么也想不通玲珑怎么会是王会计的女儿，一时间千头万绪让她怎样也不能弄明白事情倒底是怎么了？王宾明明是叫他王叔叔的，而且柳心怡给王会计买那么好一个杯子，玲珑也明明白白告诉她，他们是真正的亲兄妹……
　　六宝儿的电话怎么样也拔不通，木青不知道自己该去问谁。王会计回来了，他很快发现木青的反常，
　　“你不舒服吗，木青？”
　　木青瞪着王会计好大一会儿，却怎么也问不出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控制不住。
　　“我想先走一会儿”她说。
　　王会计吓了一跳，但木青没有说是为什么。
　　“你去吧。路上小心点儿。”王会计十分不放心的样子让她走了。

　　木青在街心公园坐到了天黑，她终于还是问了玲珑。挂断电话，妈妈打过来让六宝儿回家吃饭。
　　“我们有事回不去，你们先吃吧。”她骗妈妈，然后她关掉了手机。

　　她想站起来，脚麻的已没了知觉。他曾经教她使劲儿跺跺脚，想到这儿，刚刚停住的泪又来了。木青没有力气再去跺脚，她慢慢地向前走去，脚里像有无数条虫子在咬着她，她更觉得委屈了。

　　柳心怡从老家回来后问王宾晚上吃什么。
　　“你自己吃点吧，玲珑说我妈感冒了，我回去一趟，吃完饭再回来。”他说。
　　可是他在工地上忙到很晚才回家，到家时玲珑正帮爸爸收拾碗筷，看见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哥，你见木青了吗？”
　　王宾愣了一下，“没有呀？你说什么时候？”
　　王会计也停下来听女儿说，
　　“我下午去找我爸拿身份证，我走时她还好好的，可是后来她跟我打电话哭的跟泪人儿一样，非要问我跟你什么关系。……你们真的没见过吗？”
　　王宾的脸变了色，
　　“她还说什么了？”
　　玲珑想了想，
　　“她好像喝酒了，说是骗人的是大青蛙，一个劲儿说什么青蛙青蛙的……反正我听着是这么说的……”
　　王会计本来也想说下午木青挺奇怪的，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发现王宾已转身出了门。徐秀雅刚从里面出来，听见玲珑正对爸爸说，
　　“我没猜错吧，他们两个一定有事儿！”

　　柳心怡吃过饭在王宾的房子里等了一会儿，但没来由的就觉得坐立不安。她拿着妈妈送给徐秀雅的礼物，决定直接送过去。她刚要下出租车，看见王宾急急忙忙地开车出了院门，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打电话给他，
　　“我有点儿急事儿，你先回去吧。”
　　王宾说了一句马上就挂断了，柳心怡没有从车上下来，
　　“师傅，麻烦你跟着前面那辆车。”她说。

　　王宾首先想到的是木青应该又去糖果了，去年仲秋节他就是在哪儿找到了她，虽然晚了一步，他还是猜到她去了那里。他后来才知道那天她为什么会喝醉，猛一听沈家麟说起原因，他心里还有一丝的嫉妒。现在他发现，自己才是伤她最深的那个人。
　　他没有迟疑，把车停在糖果的停车场，一口气跑上楼。有人迎了上来，他却只急着问有没有见一个女孩单独在哪个房间。没等别人回答，他就急切地一间一间地找。柳心怡提着东西在后面跟着他，看着他像疯了一样去找人，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几次她以为他会发现她，但他根本没往其它地方多看一眼，直到他停在了一扇门前。

　　木青不知道自己喝了几瓶啤酒，她的眼睛已经哭的没有眼泪了。王菲仍在不停地唱着我愿意……，她闭上眼，希望忘记所有的一切。
　　王宾进来时，她正抱着膝盖呆呆地倦在沙发里。看见他慢慢走到她面前，她一动不动，似乎本来就知道他会来一样。他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她仍然一动不动。他的眼里的怜惜越来越深，转身关掉了音乐，她还是没有反应。
　　房间里突然变得十会安静，他慢慢在她面前坐下。眼睛里装满了疼痛，
　　“小狮子……”他低低地叫她。
　　她终于有了反应，慢慢抬头盯着他看。
　　“小狮子！”他又叫她。
　　她却猛地抬手对着他的脸使劲打去。门外的柳心怡本来正奇怪他为什么那样叫她，看见她打了他他却突然现微笑了起来，更加迷茫了。
　　王宾脸上真的露出了笑容，
　　“你打我吧，小狮子，你打我吧。只要你高兴……”
　　话音没有落，木青果然又打了他一下。然后她却又停手想摸他的脸，
　　“真的是你吗？”她问，眼睛里都是迷茫，举起的手停在空中。
　　王宾却突然伸手捉住了她的手，重重地点着头
　　“是我，我就是你的大青蛙……”
　　他的声音充满了深情，木青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为什么你说你有爸爸，为什么……”
　　木青的委屈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她双手不停地拍打着他，嘴里不停地问着哭着…… 王宾却任她打着撕着还依然深情地望着她……后来，她慢慢地停了下来，他却捧住她的脸疯狂地吻着她的头发，她的额头，她的唇……
　　柳心怡再也站不稳，她手里的东西早已掉在地上。里面的人已经又哭又笑地抱成一团，她却越来越不明白。有人来轻声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才忽然转过身跑掉了。
　　木青仍然在王宾怀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王宾紧紧楼着她像是怕她会消失一样。嘴里还不停地哄着她。
　　“是我错了，木青，我再也不骗你了……”
　　木青痴痴地看着他，
　　“我不是木青，我是小狮子。”
　　他马上哄她，
　　“你是我的小狮子，也是木青。”
　　“我不是木青，……我不是木青！”她在他怀里扭着，撕着，乱蹭着着鼻涕。
　　他却笑着，
　　“好，好，你是小狮子，……我的小狮子！”
　　她停了一会儿，问他，
　　“你真的是大青蛙吗？”
　　他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我是的，我是你要找的大青蛙。”
　　她却又哭起来，
　　“可是你已经有了柳心怡了。”
　　他又用力再抱紧她，
　　“木青，你等着我，我会处理好的。”
　　她又在他怀里闹起来，
　　“我不要等，我不等！……你带我走吧，你带我走！”
　　他又亲了亲她，
　　“好，好，我一定带你走……”
　　……
　　哭了很长时间，木青的眼皮越来越紧，终于慢慢地睡着了。王宾却仍紧紧地抱着她，不停地一遍遍亲她，抚摸着她的脸。后来，他终于想起了什么，看看时间，已过了十二点。他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收拾好东西。然后把她的包挂在肩上，抱着她出了门。
　　外面有人看见了，一路跟着他帮他打开车门。把她轻轻地放在车里，自己从另一边上了车，又伏下去亲了亲她的脸。才慢慢发动车子往她家开去。
　　木青的爸妈果然正着急地等在家里，看见王宾扶着烂醉的女儿回来，只好赶紧接过木青并谢了他。
　　王宾说木青同学走了心里很伤心才喝了那么多。木青妈妈看女儿的眼睛肿的像颗桃子也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