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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有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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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川听说要到县城,乐成傻逼,两腿翻飞,黄昏时到了大路,能看到县城了。
这里昼夜温差极大,太阳还未落山,天色阴下来,寒风刺骨。
唐川牙齿咯噔咯噔打颤,一步一抖,脑仁都冻麻了。跟在苏宴屁股后头缩的像条傻狗。
苏宴将乌炭牵进树林里,让唐川拾柴,唐川已经冻傻了:“要烧火啊?”立刻哆嗦着滚去找柴火了,很快两人在空地上生起了一堆篝火。唐川打着摆子凑到火堆上烤火。
她两只通红的手爪拢在火上打抖,恨不得钻火里去:“苏……苏大哥,咱们不是进县城吗?”
身上突然一暖,唐川回过头,肩膀被厚厚一件皮袍盖住。
她看向苏宴,苏宴脱了厚衣给她,身上只留了件很薄的中衣,他大刀阔斧的坐着,伸手爨火没看她。
唐川冷的不行了,心说哥哥你身体壮也没抖成狗,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手伸进袖子将衣服裹紧。真暖和!有种回到娘胎的幸福感。苏宴一边从包袱里取出锅具食物一边说道:“我没说要进县城,先吃点东西,然后我去打探一下消息,看哪里有马,打探清楚了,晚上睡觉,天亮前再去。”
唐川道:“好好好,咱们煮饭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垒石头帮苏宴搭锅。
锅子是在村庄里找到的,还是完好,也没怎么生锈,用粗石头在水里磨洗的很干净。苏宴把最后一点肉和薯根切成块状,还有包袱里的锅巴干饼,放到锅里煮了一锅,咕嘟咕嘟,又加两勺盐巴。大火加柴,香气四溢。
唐川这辈子都没这么馋过,呼哧呼哧吃喝了两大碗,腹中滚热。
她盛了一盆肉汤跑到拴马的地方,摸了摸乌炭的颈毛,将盆送到马嘴边。乌炭把嘴戳到盆里,呼噜呼噜喝起来,将一小盆汤喝光,乌炭高兴的拱她。唐川拖着盆兴冲冲回来,苏宴正停了喝汤看她做什么。
唐川道:“给他喝点肉汤,伤好的快。”
苏宴没给马吃过这些东西,但也没说什么,他放下碗,看天色暗了,道:“我去附近看一看,你守在火堆旁等着,不要到处乱跑,夜里万一有狼。”他从包袱里取出一节竹管,放在嘴上吹了吹,声音像哨子。
“遇到麻烦吹它。”将哨子还有一把刀丢到唐川怀里:“有狼就用火。”
唐川抓紧哨子和刀,道:“你放心。”
苏宴大步离去,消失在树林中,唐川找了找,发现树林中有小溪,将锅子和碗搬过去洗干净,又将水囊装满水。然后她将苏宴的行李整理了一下,除了食物,还有长弓刀匕,弓是硬弓,唐川拉不动,而且有弓没箭,只能看。她还试了试苏宴那把很威风的断马刀,力气不比一只狗还大,扛不动。
她穿上皮袍不冷了,又吃饱喝足,有的是力气折腾,折腾完了苏宴的家当,她把苏宴牵去喝水。
刚返过身来,有个鬼鬼祟祟的人正在扒她的包袱。
唐川大怒,叫道:“喂!”
她要冲过去,那贼大概看到她是只有一个小姑娘,不怕她,逃跑都不认真,抱着包袱一边跑一边狼吞虎咽的从包袱里掏东西吃。乌炭嘶叫着,撒开大蹄冲上去,一脚把贼踢飞了!
唐川也撒丫子冲上去,那贼飞了老远,毅力不小,一瘸一拐往树林外跑了。
乌炭一蹄子踢断他骨头都是轻的,估计是没踢上,摔到了。这贼也太猖狂了,白天县城附近都敢抢,唐川收拾散落的包袱,气得不行,骂道:“有病啊!偷东西偷到叫花子头上来了!”
刚才没注意差点把苏宴的包袱丢了,幸好乌炭厉害,否则她可没法跟苏宴交代。
唐川长了点心眼,不敢再走远了,把包袱抱在怀里,让乌炭站在一边保护她。天渐渐黑了,她拾了足够一夜烧的柴火,把火烧的旺旺的,在火边用油布铺了一块干净的地。
她没安生片刻,火堆对面树林露出个人影。
是那个贼!没被踢死,又回来了。
他一瘸一拐的,鬼鬼祟祟打量唐川,唐川知道他还在谋算自己,看自己只是个小姑娘可欺。唐川十分生气,捡了个石头丢过去,骂道:“滚了啊,不滚让马踢死你。”
那贼很会躲,没打中,唐川指挥乌炭去踢他,那贼转身就跑。突然身后草丛簌簌作响,唐川回头一看,又见一人影。
他妈的,还有帮手!跟老子玩调虎离山!
想一个人引开乌炭,另一个人来抢自己东西!
唐川急忙大叫:“乌炭!回来!”咬着竹管吹了个大大的哨子:“嘘!”
乌炭转了个圈子又奔回来了,在她身边大刨蹄子。唐川把刀拔出了鞘,狠狠吹了一连串哨子,大声道:“你们都别打主意啊!我哥哥就在附近,他听到哨子声马上就回来了,他可壮了,一个打你们俩!听见吗?”
唐川本以为吹哨子苏宴就会回来,哪知道苏宴始终没影儿,过了一会,那两个贼凑了一块,在对面草丛里坐下了。
唐川瞪视着对面,气的胸口发闷,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贼。
那两贼放弃了抢劫的意图,摇头晃脑商议一阵,抱怨了几句,找了柴烧火。
一个贼握着把结成团的干草跑过来,隔了两尺,远远道:“妹妹,没带火信,借个火啊!”
唐川握紧匕首怒目而视:“没有!”
乌炭焦虑叫唤。
那贼快速伸了点火的把子往唐川火堆里捅了两捅,引燃,乐颠乐颠跑回去把火点着了。两人就着火搓手搓脚烤起来,一个说:“真他娘的冷啊!”另一个说:“去去去,边儿去点,你别一个人把火挡了。”叽叽呱呱嚷个不停。
唐川简直想把这两贱贼踢河里去。
她不敢睡,抱着包袱坐在乌炭脚边,阴沉着脸。
过了片刻那贼又来,偷偷抱走了她捡的一捆柴火,柴火不干净,放的远,唐川也看不住。
唐川火大,把剩余的柴火全抱到身边来。
那两个贼跟她说话:“妹妹,你是哪儿的人啊?不是本郡人吧?这马是你的吗?卖不卖啊?兄弟有钱,想买你的马。”
唐川不说话,将薯根放到火堆里,烤番薯吃,用个小棍翻啊翻。
甜香四溢,两个贼看她剥番薯口水直流:“妹妹,你吃番薯还剥皮啊?真有钱啊。”
唐川看了看自己手中番薯,把剥下来的皮喂给乌炭,乌炭摇头不吃,唐川把番薯皮丢进火堆。
两个贼齐齐咽了咽口水。
“妹妹,怎么这么浪费啊,有吃的时候就要吃饱,皮上肉也是肉啊,以后想吃都没有。”
唐川吃了半只番薯,留了半只给苏宴,也在火堆里烤着。
她怒视二贼:“你们赶紧滚蛋,我哥哥要回来了,让他看见两拳头打死你们。”又狠狠吹了声哨子。
苏宴的脚步声从林子里传出来,唐川高兴跳起来,大叫道:“苏大哥!”
高大挺拔的身影,果然是苏宴,手里还提着个黑乎乎的物什,落到地上,是只大獐子,有羊那么大,已经被放了血。
唐川还没叫,不远有人惊叫:“壮士!哪里打来的这么大的獐子啊!怎么撵上的?”
唐川回头怒指道:“苏大哥,那两个人想偷咱们的东西!”
苏宴脸上有血,疲惫至极一屁股坐下:“我遇到老虎了,这獐子是那老虎猎的,我不小心撞见那畜生进食。”
唐川连忙拿袖子给他擦脸,又拿来水囊给他喝水,检查他身上:“它咬你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老虎呢?”
苏宴道:“被我打跑了。”
那两个贼跑上来,围着獐子啧啧惊叹:“壮士,你真厉害啊,这么大一只獐子,弓箭都打不到,拿市上去能换两石粮食,你还把老虎打跑了?”苏宴侧头看他们,面有疑惑,问唐川:“这两人哪来的?”
唐川道:“他们偷东西的,一直盯着我,我吹哨子你总不回来。”
苏宴道:“哨子给你唤马的,我怎么听的见。”
唐川懊恼:“我以为是叫你的呢。”
他中衣破碎带血,浑身是汗,坐定了伸手招呼那两贼,贼很快蹦过来了,苏宴道:“劳驾兄弟,能帮我把这獐子剥皮,骨肉剃下来吗?”那两贼十分高兴,连忙道:“好说好说。”乐意至极。
苏宴丢了刀过去,两人立刻把獐子拖到一边剥皮去了。
唐川小声道:“不赶他们走啊?他们是贼。”
苏宴道:“他们算什么贼啊,真遇上盗贼早把你给杀了,这附近不会有大盗,他们是这地方的老百姓。”
獐子皮剥下来晾着,肉切成长条,放在火上熏干,苏宴道:“两位兄弟辛苦,这两条獐子腿两位,算作报偿。”两人十分高兴,就在火上串了獐子腿烤。苏宴检查伤没有大碍,看他二人烤肉,道:“我这里有盐。”唐川拿了盐给他们,两人连声道谢,兴冲冲的撒了盐在烤的滋滋冒油的獐子腿上,大口吃上了,边吃边道:“这位小兄弟,你真厉害,打了这么大一只獐子,你看你把獐子肉都剃下来了,剩下的羊头,排骨,血还有杂碎,可不可以给我们带回村里去,大家伙可以吃一顿。”
苏宴道:“你们拿去吧,獐子皮我也没用。”
两人高高兴兴吃了肉,兴高采烈搬了獐子走了,临走又跑过来:“那个小兄弟,你的盐能不能给点带走啊?”
苏宴道:“这个不送,想要自己去弄。”两人连忙滚了。
终于安静下来,唐川问道:“你探的怎么样?”
苏宴道:“北边二十里处有一群匈奴人,有四十多匹马,全是西域好马,今天没力气了,明天去弄。”
唐川想起自己还在灰里埋了半只番薯,刨出来在地上拍了灰给他,苏宴剥了皮便吃。
唐川看着他不由微笑出来,才认识了一日,却有相依为命之感。
两人都困了,唐川把皮袍脱下来给苏宴,道:“暖和衣服你穿吧,我冻着没事,你要是冻病了,咱们两个都不好过了。”
苏宴道:“你挨着火,靠在我身上睡吧。”唐川没法拒绝,苏宴穿上皮袍,把她抱到怀里搂着,这样两个人都不冷。
唐川嗅着他衣服上浓重的血腥气还有男人汗气,身体累的不行,很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