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沙云长》清水孤城

44、后传之调戏

　　“唷，四位客官，里面请！”
　　“还有好位置吗？”
　　“二楼临窗，位置甚是雅静。”
　　“那好，将这茶泡上，”冷红书递给小二一小袋碧螺春，“再上两壶温酒，几碟清淡的小菜。”
　　“唷，好嘞！”小二顺势嗅了一口茶袋的清香，一脸陶醉，“碧螺飞翠太湖美，新雨吟香云水闲！好茶！”
　　“你这小子懂得还挺多的，快去吧，别耽误了爷的胃。”
　　“好嘞。”
　　谢云成挥袖一过，刚还有些许油渍的桌面立马光滑可鉴。
　　“这是要去哪里？”冷雪无长由徐天扶着落座，扫了一眼鱼龙混杂的客栈，皱眉不语。
　　“这里是神都与禁地接壤的边城，我们要去禁地，过了这儿就是了。”
　　“不过几年而已，禁地也能随便进了？”这倒是轶闻，禁地向来不与别国打交道，作为连接南北国家的商路通道也是从不开通，这下是唱的哪一出？
　　“当然不能！”徐天挤眉弄眼的瞥着谢云成，“咱身边不是有尊禁地的活祖宗吗！他们还能说不让进？”
　　谢云成看着徐天猥琐的眉眼，尴尬的低头喝茶。
　　“这倒也是！”冷雪无长若有所思的端着茶杯顿住，一双静眸仿佛扎根于谢云成的灵魂。
　　身上是要烧出几个洞来了？
　　额额，谢云成支支吾吾的转着眼珠子，“天凉，我去马车上给你拿件披风。”
　　徐天和红书膛目结舌，我说拿个披风用得着跑吗？即便要跑也用得着这么快吗？
　　“公子，似笑非笑太含蓄了，那不适合你！”
　　接收到警告，徐天无所畏惧的嘚瑟闭嘴。
　　“唷，少爷，那位姑娘倒是行为典雅，仪态端庄啊……”
　　“你当爷我眼珠子被狗舔了，看不见吗？”风流扇狠狠的朝跟班脑袋上敲去。
　　“爷，小的不敢！不敢！”
　　“走，会会去！”只见一翩翩少爷，身穿天蓝璎珞衣，项戴八宝金光圈，手执名士风流扇，面容美妙轻浮，神态飘渺下流。
　　“这位美丽的姐姐，平生得见便是缘，小生这厢有礼了。”
　　谢云成手里挽着披风，刚下马车便来一人搭讪。
　　这种事，三百年前有段时间她可是天天遇着。
　　不与作声，清秀眉眼皱着，绕道离去。
　　“哎哎哎，”贵少爷执扇挡住谢云成去路，眉目流转间尽是风流，“走这么快干嘛，看姐姐装着不像本地人，不知姐姐打哪儿来呀？”
　　谢云成见被这无赖挡住去路，走不得也罢，抬眼平静淡然的与那少爷直视。
　　面容古井无波，行动似娇花照水，神态全皆超然悠宁，清丽亦让人不忍驻足。
　　“果然是静如处子，动若脱兔之态，”远处快步走来一人，与贵少爷的音容笑貌倒是不相上下，“好一个清丽亦明艳不可方物，三少，今儿个真是拣宝了！”
　　“哪儿比得上无锡公子你运气！”被称为三少的贵少爷说着就准备一手搂住谢云成。
　　谢云成倒也不说什么，笑着以手隔开，“还请公子自重。”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无锡摇开扇子故作风流，“咱们这位三少的名讳，不说在凤凰城，便是在整个神都也是如雷贯耳！跟了他可少不了你的好处！”
　　“无锡兄说笑了。”三少张扬一笑，猛然拉过谢云成就想抱在怀里。
　　“公子，难道要在下再说一次？”谢云成反手一翻身，整个人便瞬间站离原地三步之距。
　　“唷，身手不错呀，”三少以扇规律的敲击手掌，美妙的眉眼间流露出轻许难以察觉的阴狠，“美丽的姐姐，你可知在凤凰得罪本少是什么概念？”
　　“嘁。”谢云成将披风重新搭好，周身全是不屑。
　　“你这娘们别不识好歹！”
　　“跟了我家少爷少不了你的福分！”
　　“搁这儿耍泼皮可不明智啊小姐……”
　　“……”
　　谢云成挑眉望向二楼的窗户，正好和那清冷白袍对个正着。
　　看那人挑眉的模样，冷雪无长不由拉扯了嘴角。
　　这一上一下的‘眉目传情’被另外两个多事之人逮着看在眼里。
　　“美丽的姐姐在示意你呢，公子？”徐天不怀好意。
　　“这种情况，你都不下去教训那地痞一顿？”冷红书极力怂恿。
　　“公子？”
　　“公子？”
　　白袍淡定的呷了一口茶，回味茗香，“动武乃莽夫行为，我们要以德服人！”
　　“……”
　　两人干笑。
　　“你的女人可正在被人调戏呢！！”
　　“我的女人自有手段。”
　　“不怕她被人非礼了？”
　　“老实说，我觉得你们应该担心别人。”
　　“……”
　　“没有男人保护的女人果然命途多舛呐！”
　　“红书，你下去吧。”
　　“她又不是我女人！”
　　“那我的女人你们唤什么？”
　　夫人————
　　“公子你真无耻！”
　　不过一刻钟时间，人流全都涌动聚集到一条街，边城是各国商人往来贩货与交流的要地，向来就要更加繁华、热闹与混乱些，这时不知发生了何事儿，竟引得众数姑娘们竞相奔跑，场面更加难以控制。
　　满街的敲锣打鼓，鞭炮簪花乱飞，众女提裙争位。
　　“快来看呐，咱凤凰最有权最有势的公子跟人打起来了！”
　　“来来来，偏街老字号客栈，三少与无锡公子和人打起来了！”
　　“哎哟喂，我说姑娘啊，你还不知道吧？咱三少为一个女人和无锡公子打起来了！”
　　“三少和无锡公子打起来了？？”
　　“是阿是啊，这年头怪事真多，万事难测啊！”
　　“大小姐，今儿个就先别嫁人了，快去看吧，三少……”
　　“啊啊啊———”
　　“……”
　　！！！
　　知情人扶额叹息，所谓流言，果然名不虚传！
　　徐天擦着额上的汗，立在窗户边看人山人海，捧腹大笑。
　　公子，你这么闹，我的平沙城主知道吗？
　　冷雪无长静静的看着笑得毫无形象的某人，“你在这里候着，红书要是有需要你就去帮他，我去要间上房休息一下。”
　　“好的好的。”徐天把钱袋全递给了公子，仍旧笑得合不拢嘴。
　　“记得别让她有任何差池。”
　　“保护夫人义不容辞！”徐天说得信誓旦旦。
　　“恩。”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时黄昏已过。
　　客栈里烦杂了一日的吵闹也消停了，人群各自回家安歇，还有那么一些不明朗的虫鸣尚未辄止。
　　扣烛三两声，冷雪无长一个人在屋里待得华灯初上，终于等来那几人。
　　“公子~~”进门第一声，语带说不清的愤怒与委屈。
　　“这是怎么了？”冷雪无长惊异的看着进来的三人。
　　除了谢云成仍旧青服不染纤尘外，其余二人周身全是鞋脚泥印，衣服也被撕扯得十分凌乱屈辱。
　　“你引来的都是些什么猛女？……”徐天好不容易扶好摇摇欲坠的发簪。
　　“公子——”
　　“成什么样子！”冷雪无长黑着脸冷斥，“还不先下去梳洗一番！”
　　“可是掌柜告诉我们没房间了……”徐天欲哭无泪。
　　他能说今天的场面都是公子一手策划的吗？
　　你以为他想以这般活似被人凌辱的面貌出现吗？
　　“马厩东边不是还有间柴房？”冷雪无长声音幽幽。
　　“……”一语醍醐，恍然大悟间，两人满脸怨念，无声退下。
　　“冷雪无长，你还会来阴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谢云成轻笑的走过去，替他宽衣解发。
　　谢云成倒是没什么不满，她今天总体来说和愉快。
　　混乱中明哲保身她还是很行的。
　　“下次再敢跟他俩一起掺合，还有一间茅房等着你。”冷雪无长也笑笑，配合的褪下外衣，准备入睡。
　　谢云成见他已盖好棉絮闭眸，自己也轻巧上床躺在外侧，不与他计较，他倒是在‘窘境’中也嚣张得起。
　　“扣、扣、扣。”窗户上传来三声闷闷的敲击。
　　谢云成警戒的睁开眼，身侧那人轻轻按在她正欲出手的袖间。
　　抬眼便见冷雪无长含笑淡淡的摇头。
　　“进来吧。”清冷如碎玉的声音一出，窗户便开出一侧，三条黑影闪身而进。
　　“公子！”三人异口同声的唤了一声，开口不掩嬉笑。
　　“今日可揍爽了？”
　　“真是太爽了！”
　　“能打徐天管事，想想都觉得兴奋！”
　　“公子，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可别忘了通知我们一声！”
　　“……”
　　“先下去吧，记得好好藏着，别暴露了。”
　　“放心吧公子，即便被发现了，我们也不会供出你的。”
　　“绝对不会说是公子叫我们三兄弟扮成女人揍管事……”
　　“肯定不会说——”
　　“下去！”
　　这仨儿话痨子的毛病还没改？
　　好半天才消停。
　　窗户无声无息的掩上，连带着一地月色也被隔绝在外。
　　“是中空那三个精英吧？”谢云成开口询问，一别五年，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活着！
　　“恩，今日刚遇到，”冷雪无长暗了暗眸色，“能闯出中空，倒是三个有机缘的小子。”
　　“冷雪无长，你干什么？”看冷雪无长撑着手突然出现在自己上方，谢云成惊骇万分的睁大了眼。
　　“我——”冷雪无长看着谢云成的惊慌，似笑非笑的移动腿脚。
　　“你、你、你……”谢云成差点没一脚把他踹下床去。
　　“我要睡外面。”
　　“……”
　　月黑风高，泛着寒气的星空无一丝乌云，两个人影在马厩旁打望。
　　“他绝对是故意的！”
　　“他的阴险我们驾驭不住。”
　　“今晚蹲这儿？”
　　“你不是管银子吗？咱们再去找间客栈开个房？”
　　“你觉得为什么我们现在还蹲在这儿？”徐天回忆起自己早时的手贱，恨不得亲自剁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