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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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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兆惠弃舟撑了伞,沿岸旁熟悉的小道逶迤而行。
正值青梅时节,整个陷空岛在漫天的烟雨中,显得安谧而温静。两岸的青梅都已成熟,略带湿意的雨气中酝酿出微酸的甜香。
重返故地,丁兆惠似乎又看到了儿时的自己与玉堂倚窗拍手,而青绿短衫、少年垂髫的那人,却冒雨爬上了高树,为他和玉堂摘那满枝的梅子。
那人待他总是那么的好脾气,从年少时便已经是如此。
丁兆惠自小的顽劣绝不输于白玉堂,然而在父亲母亲面前受到训斥的,却总会是那人。因为,他总会错认下丁兆惠所有的淘气。
橄榄一般翠色的青梅,被他带回茉花村,搁置在蓝花细瓷的陶瓮里。
丁兆惠叫那人:“哥哥,太酸,不好吃。”
那人笑着接过陶瓮:“玉堂家是拿这个用来酿酒的。你要吃,我帮你浇上我们家的茉花蜜。”
涩酸的梅子,那人用上好的白毫毛尖薰了十次的茉莉绿茶,加上麦芽糖和茉花蜜慢慢熬煮着。在幼时的记忆里,香甜了丁兆惠儿时的每个雨季,成了他向白玉堂炫耀的最佳资本。
每一年,丁兆惠都倚着厨房的门栏,静静看那人洗梅、搁蜜、熏茶、扇火熟练地忙碌着。一年复一年,火光中,看那人稚气的眉目渐渐鲜活舒展开来,长成了大人。
明明就是再亲密不过的兄弟,后来也一起仗剑入了江湖。得了双侠的名号,一起交得数位上心的好友,可为何明明看似亲厚,那青绿的身影,却离自己越走越遥远了呢?最后只余下幼时那枚茉花梅的滋味,残留在心头,在往后的日子里都挥之不去。
几年前在那人大婚当晚,丁兆惠任性地出走远游,弄的满座宾客均为大惊,弄的那人狼狈不堪,喜上眉梢的脸再无半点血色。
江湖上后来盛传,他们兄弟因湛卢剑心生不隙。丁兆惠苦笑不语,那上古名剑早做为月华的订亲信物,给了展昭,又何来兄弟夺剑之说?更何况,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人从来只有谦让,绝不会争夺。
当年的自己,只想揣着还未发酵成形的秘密,逃离。
那人自然搞不懂他的这些心思,几年前不懂,现在也不会懂得。丁兆惠又想起那人成亲当晚,自己胸口宛如被剑割肉的疼痛感。这几年尽管远在它乡,这感受却是始终无法忘却。
虽然到现在,那心口痛处,已经只剩一片空洞。
继续往前走着。
穿过梅林,走过潭边木桥,踏上青石砌成的石阶,掩映在绿树中的院落已露出半边的檐角。
丁兆惠的心跳开始加速,他想马上见到那人,却又更怕见到他时,无颜以对的尴尬。前年冬天,那人也去过东京花槛院寻他,丁兆惠硬着心肠任他在雪夜中的院里站了一夜,也未曾答应跟他回来。
那人临走时,痛斥他流连在脂粉温柔乡,忘了自己的出身。
丁兆惠笑:“哥哥,你就当没有过我这个弟弟。”
往事不堪回首中,丁兆惠记得那人雪中瞬间红了的眼晴。英雄流血不流泪,他知道自己伤那人很深。可自己心头的伤,那人又可曾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