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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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修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准备与王嘉龙简单的道别。王嘉龙背对着他，正对着他的王耀看见了，远远地展开一个笑容：“哈啊，威廉姆斯先生！我刚才听嘉龙说了阿鲁，你也在这里！”①
王嘉龙转过头，脸上还残存刚才面对王耀时的笑意。马修走过去笑着回答：“是啊，柯克兰先生叫我过来的，听说王就快要离开了，我也想和他道个别。”
“我听嘉龙经常提起你，他说你对他很好呢阿鲁！”娃娃脸的男人热情地笑着，“他说他小的时候在柯克兰家里不习惯，一直都是你帮着他呢！帮助他适应新环境，帮助他学习，嘉龙一直说有机会好好的感谢你……”
马修发誓，虽然他对王嘉龙的了解并不是很多，但是以他对王嘉龙的了解，对方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出这种话——这一点从东方青年越来越不自在的神色就能看出来。为了避免王耀再说出更多与事实不符的话语，马修忙打断道：“这是我的荣幸，能给王帮助我很开心。”
“是嘛……”王耀笑盈盈地正要说什么，一旁的王嘉龙突然插话，“大哥，你先去楼上和柯克兰先生谈话吧，正好威廉姆斯先生已经出来了。我也和威廉姆斯先生说会儿话。”
“嗯，好的阿鲁。那我就去找柯克兰了，嘉龙你和威廉姆斯先生好好聊阿鲁！”王耀也不再说些什么，亲昵地拍了拍王嘉龙的肩膀，和马修告辞后转身上楼。
“大哥，柯克兰先生的房间在上楼左拐第四间，门上有个雕刻的大不/列颠国旗。”
“知道了阿鲁。”
马修仰头看着褐发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王嘉龙轻咳一声唤回他的注意力，脸上又恢复了冷漠，“威廉姆斯先生，我们去会客厅吧。”
马修点头。
会客厅很大，亚瑟柯克兰不知出于怎样的目的，将它布置得像个会议室。王嘉龙为马修拉开椅子，“请坐，威廉姆斯先生。”
“谢谢。”
两人坐下之后是短暂的沉默。半晌，王嘉龙打破了僵局：“威廉姆斯先生，其实这次，我本来是没有准备麻烦您前来的。”
什么？
马修吃惊地看着他。
王嘉龙没有指望马修会立即回答。他继续说：“是柯克兰先生的提议。他说，您在我刚到陌生环境时给予了我许多照顾，如今我要走了，您也一定很想念我，因此让我与您道别。”
马修听着这番话，心下澄明。
虽然王嘉龙是转述亚瑟柯克兰的话，但是从语句上能看出来，这应该和柯克兰的原话八.九不离十。
“您应该知道原因吧，威廉姆斯先生？”
王嘉龙褐色的眼睛看着他，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令马修感到了一丝不安。“……您是说什么样的原因？”
“您知道的，威廉姆斯先生。”
马修的嘴巴紧紧地抿了起来。无论出于怎样的目的，他都不想将自己想到的“原因”说出口。王嘉龙并没有放任气氛这样僵持下去——他很快转移了话题：“其实，关于回归大哥身边这件事情，我那里本来有一部分的人是不愿意的。”
没有在就那个话题讨论下去让马修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微笑起来，附和地问道：“那么，您是怎么说服他们的呢？”
“很简单，让他们认识到回归的好处，以及不回归的弊端——”王嘉龙身子前倾，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例如金融方面我们虽然在努力，但一直不可避免的被打上了英格兰的烙印，而回归则可以避免这一现象。”
“您靠这些理由说服了他们？”
“那不然呢？”
东方青年淡漠的眼神却让马修越发的不自在，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年长的人，却被小辈的气势压得难受。
王嘉龙是想告诉自己些东西。
「您应该知道原因吧。」
「我原本没有准备麻烦您前来的。」
「这是柯克兰先生的提议。」
马修垂眸。
王嘉龙看着对方的反应，明白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于是毫不留恋地起身，鞠躬道：“回见，威廉姆斯先生。我想我需要去楼上看一下——以避免大哥被柯克兰先生气到爆粗口。”
马修点了点头，起身笨拙地学着对方的样子鞠躬，敷衍地道了别。
他甚至没有去在意王嘉龙的借口，他满脑子都是对方刚才说那番话的核心内容。
——国民的反对可以被扭转，这不能成为逃避的借口。
等等，我和香/港的情况不一样……
——柯克兰想见你。
他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来的！
双手无法忍耐地紧揪着自己的卷发，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
——被曾经和现实的落差沉重打击的人坚持着自己的骄傲，即使是渴望倾诉也不愿开口。
他明白，王嘉龙说这些话是瞒着亚瑟柯克兰进行的，并不是说被听到了会被训斥，而是一定会被当事人拼命地否认。即使所有人都清楚事情的真相。
——跟随你心里的想法来。
——你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呢？
马修不知道。
很久很久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最大的梦想是独立；后来发现独立并不能解决问题后，他就开始渴望国泰民安……再后来呢？再后来发生了什么？
一战，二战，甚至是至今仍未消散的冷战——直到如今的独立。
王嘉龙的意思很明确。虽然不知道他出于怎样的目的来劝说，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对方一定希望看到最终的结果。
只可惜……
马修咬着没有血色的下唇，明亮的蓝眼睛毫无生气。
加/拿大，和香/港是不一样的，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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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拉着自家弟弟神清气爽地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见浅色卷发的温和青年局促不安地站在楼梯下面，来回地踱着步子，见他们下来展开一个笑容，忙迎了上来：“啊，王耀先生，王嘉龙先生，你们总算下来了。”
王嘉龙没有回话，王耀倒是很开心的回答：“是啊，和柯克兰先生好好地做了番谈话，终于能把弟弟领回家了阿鲁！”
“现在吗？”
“不，不是的阿鲁……还要再过几年，”娃娃脸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随即消逝不见，“但只是这几年我还是等得起的！嘉龙也一样，对不对阿鲁？”
王耀说得很大声，就像是迫切地想得到答案一样。王嘉龙原本有些涣散的目光在一瞬集中起来，紧紧盯着大哥的眼睛，声音不大却肯定道：“嗯。”
王耀笑起来，看上去早已经习惯了对方一贯的寡言。马修看着兄弟二人的互动，看着面前两个长相相似的人默契的交谈，似乎明白了什么。
就算没有那个条约的限定，柯克兰先生最终也无法将香/港永远抓在手里的……
“威廉姆斯先生，你在这里，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柯克兰说吗阿鲁？”
王耀的问话令马修稍稍回神。他强打起精神，“不，没有……我是想来和王先生道别。”
王嘉龙本就比常人粗的浓眉皱了起来。王耀没有关注到自己弟弟的情绪变化，惊讶地问：“威廉姆斯先生，你才来啊，这么快就要走吗阿鲁？”
马修点头，“是的，我家里还有点急事……反正我过来的目的也只是和王先生道个别而已，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王耀被对方的“情谊”打动了，“千里迢迢过来阿鲁！真的不需要再留一会儿吗？或者去我家坐坐阿鲁？”
“不不不！这个不用了！”马修连连摆手，”我很快就回去。”
“这样啊……”好客的男人有些失望地垂下头，还想说些什么，被自己的弟弟打断：“大哥，您可以先过去一边吗？我想和威廉姆斯先生道别。”
“啊呀，嘉龙你今天怎么了……”话虽这么说着，王耀还是后退几步，走到沙发旁坐下，“不打扰你们了阿鲁！慢慢聊吧嘉龙，好好和威廉姆斯先生道别！”
王嘉龙向他的大哥点头示意，随即转过头看着马修，褐色的眼睛里面暗藏愠色。
“威廉姆斯先生，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为什么不做出什么行动来？”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马修想，大概是害怕忍不出会喊叫起来吧。马修无奈地笑了笑，“王，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为什么不——”
“这就是我的答案。”
王嘉龙顿了一下。
浅色卷发的青年笑容柔和，就像他一向给人的感觉那样温柔，但蓝色双眼中传达出的信息却不是那样的。
马修看对方不回应，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能明白你的意思，王。可是这就是我要给你的答复。”
王嘉龙看着对方眼中坚定的情绪，张了张口，最终又放弃了。东方青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果断地转身，走向一旁等待的王耀，嘴角牵起一个弧度：“大哥，威廉姆斯先生与我道完别了。”
……生气了。
马修无奈地看着其实正在闹情绪的王嘉龙。王耀站起身，笑道：“哎呀，这么快阿鲁？我还以为你们还要再等一会儿的……好吧，”他看向一旁的马修，“威廉姆斯先生，您接下来就要走吗？”
王嘉龙坚决不肯看他。马修揉了揉鼻头，微笑着说：“是啊，反正这里也没我什么事情了，我就走吧。”
“不需要和柯克兰先生道别吗阿鲁？”
“不需要，我……”马修想了想，撒了一个谎，“我之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和柯克兰先生道过别了。”
“这样啊，但是威廉姆斯先生不能来我家做客，还是有点遗憾阿鲁……”王耀头上的呆毛垂了下来，“嘉龙，那我们也回家吧——哎呀，我忘记了现在你还不能跟我回去，真是……”
“这个城市里面应该有唐人街，我带你去吧。”
“那种地方的吃的怎么比得上我做的阿鲁！”
两个人开始用中文交谈，你来我往聊得热火朝天——又或许只是王耀单方面的热情，王嘉龙只是用平板的声音回答，虽然他实际的内心活动应该比表面看上去的要激烈。马修没有选择与王耀道别，而是趁两人不注意，悄悄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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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真的很想安慰那个金发碧眼的落魄绅士，他的内心疯了一样想抹去那人脸上黯淡的表情，让那人再次露出一贯的傲慢又温柔的神情，但他在感性的同时又深深地明白：现在绝对不可以靠近对方。
王嘉龙确实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他的情况和自己完全不一样——也因此决定了最终的结果。
他只能等待。
注①：那个时候中加建交了，其乐融融和谐美好……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