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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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雪第二天便派人下山去了邕江慕府，说是想要回纸红梅。
“可笑，我们何曾偷过什么纸红梅，不过倒真是看见寨主在剪花儿。”慕清秋端坐在上座，悠悠品着茶。
来要东西的小厮见他这般，也不好多语，正要告辞，就听慕清秋说：“回去问问你们寨主，昨天的事她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什么？！”单雪听了小厮的回禀，又有些动怒，“他说的那件事是借道走镖，还是他老人家来当寨主？”小厮愣愣地退了下去，心想这倒新鲜，有人让寨主发怒了。
单雪决定亲自去一趟慕府，一来找人算账，二来下山透透气，近两年没下过山，上一次还是去劫镖时去镇里小逛了一圈。一袭轻装上阵，轻薄的白裙，一个件色披肩小袄，单人只马，包了些干粮和碎银子藏在腰间，即刻上路。
从老山到邕江主城，快马不过是两个时辰的路，单雪傍晚时便到了。她也倒不急着找人，挑了家旅店歇歇脚，晚上去夜市逛逛，明儿一早再去慕府也不迟。
在这里要说到单雪上老山前的那十四年了。单雪双亲皆不在世，唯有一个弟弟，名唤单雨，比单雪小三岁。姐弟两原是住在邕江两百里外的铭城的亲戚家，过得倒也舒坦，后来一次出游，姐弟两不慎被人贩子拐了去，一直拐到邕江。亏得姐弟两机灵，钻了空子溜了出来，可没地方去，只好乞讨为生。那天冬日实在饿得慌，单雪想上老山寻些吃的，嘱咐弟弟好好在山脚下呆着等她回来，若是姐姐回不来便自寻出路。单雪记得当时是这样同弟弟说的：“听说老山上山贼多，你姐姐我若是一去回不来了，你就自己想办法。你才十一岁，去找个大户人家当仆从也未为不可，或者你替姐姐烧香拜佛去当个和尚算了。”单雨那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迷迷糊糊答应了几声，不知个所以然。再后来，单雪便在半山腰上遇到了老寨主，上了寨子，再也没有弟弟的消息。
说来也怪，单雪从来没有想过找弟弟。或许是太过相信他，又或许是懒得管这个拖油瓶，总之到了现在，单雪到了邕江城中，才猛地想起这个失散了的弟弟单雨，心里有些愧疚。
单雪今日落脚的旅店离慕府很近，她决定今夜就去慕府探探情况。
慕府大门倒是气派，光是门口把守的就足足有十人，单雪心想只能从偏门进去了，或者是翻墙，不过这不太容易——单雪不会武功。围着慕府绕了一大圈，单雪放弃了，还是明天来走正门吧，但是事情没她想的这么简单。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单雪就又到大门口了。
“兄弟，麻烦通禀一声，说老山寨主单雪要见你们慕清秋！”单雪这时却不机灵了，也不晓得和颜悦色，冲着人家把门的就嚷嚷上了。把门的几个斜眼看了看她，没吱声。
“喂，昨儿我们老山有人来过的，怎么今天就不待见人了呢？我要见你们慕家的那个慕清秋！”单雪叉着腰，火气又上来了。说也奇怪，单雪在寨子里那么多人面前架子倒是端得高高的显得清高，自己一个人时毫无形象，情绪也不大稳定。
“姑娘，今天慕府恕不接客。”终于有人不耐烦回了她一句，“你没看见边上的牌子吗？”
单雪顿时有些羞恼，因为她——不识字，从小过得清闲，女孩子家的又没读过书，弟弟单雨倒是上过学识得几个字。
“那你们什么时候才会接客啊？”
“这就不知道了，兴许是明儿，兴许是后天。”
“ ”
看来今天真是进不去了，单雪撇了撇嘴，白裙一摆、头一仰，扯开嗓子吼道：“慕清秋——你出来！”把门的几个哥们吓了一跳，哪里来的这么没教养的女子？赶紧撵人：“去去去！别在这儿瞎嚷嚷，管你是什么人，别怪哥几个动手啊！”
“慕清秋！我进不去，那你出来吧——”她这么一吼，天光大亮，幕府的大门开了。
出来的不是慕清秋，是那个段乔。
段乔今日依旧一身白衣，青丝散乱，眉眼间有些恍惚，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寨主有事？”段乔一边理着袖子一边问，连正眼都没看单雪一眼。
单雪眯眼看了看段乔这散漫的样子，有些想笑：“我找慕清秋，不找你。“
“找他就是找我。”
“啊？你们 ”单雪越发想笑，“你们不会是 ”
“寨主若没什么事，我就进去了。”段乔转身要走。
“别呀！慕清秋上回拿了我的东西，还妄图我这寨主的位置，你们居心何在？”
段乔歪头看了看她，却是面无表情，双唇紧闭，继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单雪急了：“那你们倒是给我个说法，至少把东西还我。”
段乔从怀中掏出一只纸红梅。问道：“可是这个东西？”“对对！还有我的帕子呢，都还给我！”“帕子？什么帕子？”
“哎呀！就是 ”
“原来寨主您这么容易心急啊，这回就算是您要我们走镖，我们也不会走了。再会吧，不，是不要再会。”段乔不留余地地转身进了门，“嘭”得一声关上了。动作一气呵成。
单雪愣愣地站着，猛地被他打断，还从来没人这样跟她说过话呢！
慕府大门口又是一片寂静。
单雪东西没要到，碰了一鼻子灰，怎么可能就此罢休？“算了，等你接客的时候我再来。”单雪嘟囔着低头往回走，脑袋撞上一个人，抬头却见是自己寨子里的人。
“哎呀寨主！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您！”来的是自己贴身服侍的小厮秦烟，小脸红扑扑的，大冬天的嘴里呼着热气，见了单雪眉开眼笑。
单雪显然很惊讶：“你怎么来了？”秦烟立刻严肃起来，面上带了几分焦急：“寨里管事的说余粮只够撑到这月底，还有十几天的功夫了，大伙儿快没饭吃啦！”
又来了！单雪最怕的就是这么个事，其他的都好说，唯独这个最伤脑筋也是最要紧的。
单雪抚着额角，皱眉不语——真闹心，去哪儿弄粮食？秦烟眨了眨眼睛，说道：“寨主，那个我听说幕府的人 ”
“不行！绝对不行！”单雪一口打断，说道这慕府的人，她的火顿时又上来了，慕清秋和段乔这两个家伙，欺人太甚！找人帮忙也不能找他们！但不找他们又能怎么办呢？单雪心想着是自己大难临头了，老天爷这么折磨她。
“秦烟，你是怎么来的？”“一个人骑马来的啊。”“寨里还有多少牲口可以过冬？”
秦烟睁大了眼睛，说道：“寨主，这万万不可啊！我们这些做山贼的 ，没有了牲口，就等于断自己后路啊。”秦烟这话说的倒实在，说白了，劫镖过日子，不就是山贼吗？谁又想得到，这一大帮山贼的头头，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先挨过这个冬天再说吧。”单雪摇摇头，迈开步子往回走。单雪从前从来不管这么多事的，这回秦烟自己下山来找她，看来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这回要宰牲口过冬，呵，定然会有人反对，那又能如何？
再说慕府这里，慕清秋和段乔这两人起的可比单雪还早些，一个坐在屋里在自己跟自己下棋，一个在发愁走镖的线路，正忙着，就被外面的吼叫声惊得不轻。
段乔指尖白子落下，说道：“寨主她老人家亲自来了，你还不快给她个说法？”
慕清秋说：“我为什么要给她个说法？一个小丫头，没什么可说的。”
“你拿了人家东西话说你为何要偷她东西？“
“为了走镖啊，这趟货是一定要从老山走的。时机未到，再等等。“
段乔皱了皱眉，指尖又是一颗黑子落下：“清秋，我们认识多久了？”
“五年。”
“你何曾变得如此爱算计了？”
慕清秋呵呵一笑，丹凤眼直直瞧着段乔：“我何时不爱算计过？你倒是老成得很。”
段乔手一伸，刷拉一下将棋盘上的棋子都混起来，许久没说话。
“行啦，等明天单雪再来的时候，我跟她好好谈谈，不会亏待她的。”
段乔温润的指尖敲着棋盘，定定地出了会神，心中暗想：看来，真的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