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真相x镜中人x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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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西亚斯与米尔默凯丹莎曾是世交的亲族。
无数资深遗迹猎人都已互相印证了同一个观点，亚西亚斯家族拥有大大超越现代的科技水准，在这一点上米尔默凯丹莎也差不多，只是出于高度的神秘性不为人所了解。
可是拥有如此强大文明的亚西亚斯却毫无征兆地消亡了，按已知的情报推断，这个家族是被某种强悍的存在直接抹杀了历史。
“连时间都无法使其磨损的、融合了上一次奇美拉蚁大暴走时兵蚁基因的亚西亚斯建筑技术，是什么超自然的存在将之毁灭？”
希洛淡淡地将疑问抛给培养皿中的男人。
复活的念尸哼笑，深色眼珠凝视着玻璃壁外那名金发人类的表情。
“——那个存在，名为莱西亚。”
帕里斯通很好地克制了自己一瞬的惊愕，不动声色道，“我以为在贵家族代代相传的神话中，莱西亚这个名字属于与初代家主亚西亚斯相恋的那位美貌惊世的神明。”
“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颠倒黑白，不是还有胜者为王一说？毁灭了亚西亚斯文明的莱西亚完全有能力美化自己的存在，甚至包括末代家主想借此减少后人不必要的注意力以求有一日复兴的可能性……”黑发人嗤一声，嗓音嘶哑，充斥恶毒的自嘲，“历史如何已不可考，就算是我也未继承完整的当事人记忆，毕竟，如果不是将所有的念尸完全组合，作为分散遗迹守护者的我们，被赋予的概念中莱西亚依旧是重要性超越生命的恋人。”
希洛也有些焦躁地蹙眉，“整件事要解释起来很复杂，帕里斯通，你一直想知道通往那个世界的方式吧？现在我可以不避讳地向你承认，无论是亚西亚斯还是我的家族，确确实实是从那个世界而来的，准确的说……是因为躲避莱西亚的存在而来到了这里。”
站在女孩身后的奇犽安静地没有吭声，快速地整理并理解着之前还一无所知的一切。
“……我想我可以这样理解，”金发男人对希洛的论述显然有自己的看法和结论，“联通两个世界之间的道路，是确实存在的。”
无论是希洛还是亚西亚斯，都在那一刻不约而同地冷笑了一声。
“莱西亚的宝藏，也即是——无限接近于神的力量，这是你、或者说你背后的家伙所真正觊觎的，先不论抢夺力量本身的可行性，我敢带你来这里，敢告诉你真相，自然有让你一无所获而归的把握。”
帕里斯通顿了顿，不知何时转为幽深死寂黑色的无焦距眼对上希洛视线。
“我们曾经尝试过夺取莱西亚的宝藏，”亚西亚斯低声道，“然后我们失败了，献祭上整个家族与文明作为代价。”
在最后的最后，当时的亚西亚斯家主，也是这具念尸意识的主人，将自己的灵魂——某种类似于念一样的力量体分散到当时亚西亚斯遍布那个世界各地的所有主城，使用了与亲族米尔默凯丹莎共同保有的能力。
【镜中人】
他选择了和那个世界最邻近的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空，将三维状态下亚西亚斯的这几座主城完整地复刻投影了过去。
简单来说，就是空间传送。
那位强大的家主尝试将主城、包括主城内的族人通过【镜中人】逃离到另一个安全的没有莱西亚的世界去，却在传说中途力竭而失败，主城中的生命体失去了他的保护，没有例外地被时空乱流撕成碎片，只有家主分散在每一座城中的力量体得以保存，和主城本身一起来到了这个新的世界陷入沉眠。
“……也就是现在的亚西亚斯遗迹与每座古城中的念尸。”希洛撇嘴，收集齐这些家伙并恢复其记忆占据了她这十年来绝大部分的工作量，“如果能把两个世界的立体地图进行重合比对，可以看到古城的位置与那个世界消失的主城位置是完全匹配的。顺便一说，奇美拉蚁也是在那次传送中附带而来的[进口生物]，它们的生存适应性比人类要好，这次的大暴走就是个不错的证明。”
“主城中的种种不似为人类而存在的设计也确实是为神所造。”亚西亚斯贴在玻璃上的五指用力收拢，僵硬唇角却扯起个可怖的弧度来，“但那并非是像那个可笑传说一样为等待美丽的神明恋人回归，而是为[家主得到莱西亚宝藏后得到神的力量]这样狂妄的奢想而做的准备……简直愚蠢透顶。”
帕里斯通不为所动，即便到如此地步他仍不会有什么动摇，亚西亚斯的失败不代表他和他身后的人的失败，莱西亚再如何强大，总归是存在灭杀其存在的方法的。
希洛当然看出他在想什么，嫣红眼底蔑然的冷意于是更深，“你还是别再留有野望比较好，【镜中人】的确创造了两个世界往来的可能性，但前提是没有我们家族的存在。”
米尔默凯丹莎与亚西亚斯是亲族，世代交好的关系让当时的前者家主——冷血公主、冰雪的姬君尤莉·米尔默凯丹莎第一时间得知了现况，也第一时间做出了决断。
【镜中人】既然是两族共同保有的能力，尤莉自然也懂得开启方法，而且不同于亚西亚斯的仓促，冰雪的姬君拥有足够时间来准备行动，然而时空交错到底是有不稳定性的，尤莉最后也没有完全成功，只能算勉强安稳地来到了新世界千年以后的时代。
所幸直到此时还没有被任何新世界图谋不轨的野心家发现【镜中人】的奥秘，一切还不算太晚，足够尤莉实现自己的计划。
而她的目标，正是抹杀两个世界的通道。
尤莉在离开前，曾在家族中留下自己的半身力量体，她花费了数十年时间跨过千年岁月阻隔重新与半身建立联系，以便两相配合切断通道，在这过程中，她留下了心源流和尼特罗作为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她成功了，虽然付出了生命。”
希洛的口吻轻描淡写，但其富含的事实对帕里斯通而言却比之前所有更具备冲击力。
“你不用这样看着她……流炎的姬君是冷血公主的传承，她的话就是当年真相。”亚西亚斯幸灾乐祸一样地哑声低笑，“只是我没想到成功阻绝【镜中人】的我的亲族，伟大的米尔默凯丹莎也沦落到如此境地……”
银发女孩脸色难看地冷哼一声。
伴随尤莉生命的消逝，她留在家族中的半身也彻底泯灭，事实上那具能量体在她消失的千年间一直作为米尔默凯丹莎对外最后的力量威慑，一旦消失，失去了亲族成为众矢之的、又不断消耗削弱的家族很快衰败下去，即便树大根深，也免不了逐步迈向枯萎。
“我们就是在那时候出生的。”
奇犽愣了愣，抬头，似有所感地注视身前垂首的女孩，她的声音极低，气场怪异，压抑着异常复杂又深刻的情感。
“我，和我的双生弟弟，由我为主，作为命定的和冰雪姬君一样的[完全的存在]，即是能掌握【镜中人】力量的人出生了。”
希洛无意识攥紧拳头，手中少年的手因此感到疼痛，却并未有任何动弹。
“双生弟弟从出生起就不知所踪，其实是直接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我的半身……也是媒介。我因此被家族视为希望，他们赋予了我寓意为[英雄]的名字，并以此为契机做出重大决定，借助我们的力量，带领整个家族、完成【镜中人】的指定传送。”
于是米尔默凯丹莎逃离了来自那个世界莱西亚部署的追杀，试图在此安静地展开全新的生活，也一直默默搜索着命定双生子中失踪的另一半，可在找到之前，由于尤莉的存在而嗅到了什么的野望者，已然将阴影笼罩了还未来得及休养生息的家族。
他们的目标是米尔默凯丹莎的英雄，拥有【镜中人】能力的双生子，于是就有了这之后所有的痛苦与分别、绝望与新生。
即便身为苦痛源泉的罪魁祸首之一，帕里斯通对此也毫不关心。
他在意的、也为之所变的只有一点——
“你的意思是……通道不可能再打开了？”
“你觉得呢？”接话的是冷笑的亚西亚斯，“唯一掌握【镜中人】技术的两个家族如今都覆灭了，即便有了流炎姬君半身的线索，现在两人身处同一个世界，便再没有互相成为媒介的可能。尤莉家主牺牲性命切断的通道，凭你们——呵，也想不自量力重新联结吗？”
希洛深吸一口气，与身后少年交握的手传来令她安心的力道与温度，她闭了闭眼，随即那片冷傲殷红毫不退缩地直视帕里斯通阴晴不定的脸，昂首，傲慢地微笑。
“放弃吧，帕里斯通。真相摆在面前，这场争斗早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不祥的沉默在寂静的空间里沉淀了许久。
良久，金发男人竟突兀地笑了起来。
“怎么说呢，耗费心血准备了无数攻略的复杂游戏，最后面对终极BOSS时却被告知因为bug的关系永远不可能获胜，这可真是黑色幽默一样的残忍，不是吗，希洛小姐？”
希洛皱眉看着对面的家伙不可遏制地不断挑高笑意，诡异到极点的表情，在到达极限后如同被针扎破后陡然泄去了所有气势。
帕里斯通变得很安静，非常、非常安静。
“我会把十三届会长的位置让给绮多小姐，选举过程中的所有政治演讲都不作数。这些充其量只是游戏通关的道具，现在，它们没用了。”金发男人直直逼视着对面女孩的眼睛，看进很深很深的地方，然后他面无表情地续道，“但我还没有输。”
他的气势太诡异，奇犽终究克制不住警惕心强制把希洛拉到身后，这次女孩并没有做出阻止，也没有避开帕里斯通的直视。
“是的……我了解。”她说。
他那么富有自尊又高明的玩家，怎么会因为一个不合理的bug而认输？
大不了一切删档重来，而已。
曾是猎人协会会长的男人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时背影依旧潇洒，希洛配合地为他打开房门，并借由回归的耳扣通讯器下达了不做阻拦任其通行的指令。
在那扇机械门打开同时，隔着一段距离，当着亚西亚斯念尸与奇犽的面，女孩又一次遥遥做出一个握杯的姿势。
“Cheers。”她轻声道。
帕里斯通脚步一滞，尔后，背身举手。
“Cheers。”
他没有回头，在场没人看到他的表情，说完那一句，他便彻底消失在合拢的机械门外。
是的，Cheers。
他们的游戏仍然没有结束，决出最后的胜者还有无限的路可以走，譬如，【镜中人】既然能有第一次必然会有第二次……
所以，一如既往，谁都可以举杯庆祝。
谁都可以。
希洛缓缓放下手，忽的，自后一把抱住身前的奇犽，紧紧将脸贴上他一瞬僵硬的脊背。
至少、至少——
逐渐放松紧绷肌肉的少年，传递来的情绪是她从今往后再无法割舍的温柔，不再是公主的公主闭上眼，抱紧了她未来所有的意义。
至少现在，对她来说，这不知尽头的游戏，终于能圆满地、告一段落了……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真相x镜中人x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