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光明×黑暗×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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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扛着钓竿、一身绿衣、满脸尘土的刺猬头男孩高声打着招呼，一把拉开了家门，却因为撞入视野的那道身影愣在原地。
风铃在叮叮咚咚的响，少女柔软的银色长发被门口涌进的晚风微微吹起，一张精致的小脸肤色白皙近乎透明，笑弯了桃花瓣型的双眼，银蓝色睫毛下冰蓝的眼瞳也染上了丝丝温度，身着藏青色的长袖高领单衣，外面套了件有些偏白的淡紫色V字领短袖，如画的眉目透出一种中性化的美丽。
她端着一碗浓香扑鼻的鸡汤，对着男孩歪歪头，微笑道，“晚上好，尼酱。”
“希、希洛——？！”
……
婆婆因为身体原因早早上楼睡觉了，饭桌上米特一直沉默不语，反倒是希洛格外活跃地不断夹菜送到狼吞虎咽的男孩碗里。
“唔，肚子好饱啊！”小杰放下第三个空碗，打了个饱嗝靠倒在椅背上。
希洛轻轻地笑，“你看起来好像好几个星期没有吃东西一样。”
男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胃口比较大啦……”他看了看少女过于干净的碗筷疑惑道，“希洛没有吃多少啊。”
“嘛，我下午吃了点心，现在不饿。”希洛耸耸肩，将面前一杯鲜红色的饮料推过去，“喏，山楂汁，消食的。”
小杰接过玻璃杯，却没有喝，那双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眼睛中闪耀着光芒，看上去激动极了，“讷讷，希洛，我今天在沼泽那边坐了整整一天哎！有几次我差点就要抓住那条大鱼，可惜到最后还是让它给跑了……不过没关系！”他自信满满地握紧拳头，“我一定会成功的！”
“咣当”
米特重重将碗撂在桌上，里面满满的米饭一口未动，男孩瞬间收了声，有些忐忑地打量着女子面无表情的脸。
原本专心倾听的希洛将撑着脸颊的手放下来，看着米特沉默地收拾碗筷目光微凉。
女子橘色的短发此时略显凌乱，让她整个人周围的气息都变得尖锐起来，她很快端了几个空盘子就往厨房走去，却听见身后传来少女悠悠的一句话。
“男儿志在四方，米特桑。”
米特停下脚步，闭上眼久久地沉默着，而希洛也不愿再和她多话。
“哥，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沼泽——呀，都这么晚了，我们先上楼去吧～”
“可是米特阿姨……”
“哎呀你今天晚上需要好好休息，走吧走吧——”
“等、等等希洛——米特阿姨，那我们就先上去了！”
米特听着两人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一直一直都没有说话。
……
酒馆的房间有限，一般希洛回来的时候都是睡小杰的床，至于伪.哥哥.真.妹控的杰·富力士，自然是乖乖地打个地铺凑合几晚了事。
累了一天的男孩子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希洛坐在床沿默默地擦着刚洗过的头发，目光难得的沉静，是那种毫无伪装、自心底由衷表露出来的沉静。
她无意识地哼着记忆中模糊的摇篮曲，将潮湿的毛巾重新洗了一遍晒在浴室里，轻手轻脚地绕过睡相糟糕的小杰，如婴儿一般蜷缩在靠墙的床角，阖上了漂亮的眼睛。
那是最缺乏安全感、最具有攻击性的睡姿。
……
【歌声。摇晃在什么边缘摇摇欲坠的歌声。
［安睡吧、进入甜蜜的梦境；
请放下你的心、离开白天的黑影；
安睡吧、倾听心灵的声音；
能把内心抚平、享受片刻的安宁；
安睡吧、安睡吧、直到黎明——］
那人的音色糯软而甜美，低吟浅唱娓娓动人。
那人将她的刘海轻轻撩开，在她光洁的额上烙下温柔的一吻。
祝好梦我的宝贝，那人在她耳边呢喃，妈妈永远爱你。】
……
“讷，哥。”银发少女懒洋洋地靠坐在大树枝桠的阴翳里，因为叼着早餐巧克力甜甜圈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两条腿很没形象地在空中胡乱晃荡着。
“嗯？”坐在同一根树枝最前端的男孩子回过头来，荷叶帽下的眼睛和当头的阳光一样灿烂得让人不忍直视……如果忽略到左眼外围一大片青紫的话。
真.低血压大魔王.始作俑者.希洛因为梦到某些美好得让自己恶心的过去，导致一大清早脾气暴躁间歇性起床气发作，此时却没心（脸）没肺（皮）地笑得直打跌，“艾玛哥你这熊猫眼超有个性的噗哈哈哈——！”
“希洛……”熊猫眼小杰表示满脸黑线。
“咳咳。”希洛拍拍脸，随手将吃了一半的甜甜圈丢进湖里喂鱼，变脸似的恢复正经无比的神情，“我是说……你想去吗？猎人考试。”
小杰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回答得斩钉截铁，“嗯，我很想去。”
【我很想去——找我爸爸。】
尽管回答早在预料之中，希洛闻言仍是忍不住抽抽眼角，“哪怕那个混蛋为了所谓的猎人工作丢下你十年不闻不问？”
身在世界边缘的某混蛋猛地打一个喷嚏，奇怪，是傲娇女儿想我了？
“甘愿丢下儿子也要完成的会是多么吸引人的工作，”男孩子暖融融的笑干净得像是新生的婴儿，一丝一毫的暗色都是对他的亵.渎，“我很早就想知道了。”
“……你像透他了。”希洛叹口气，揉了揉眉心，“大脑残跑了又来个小脑残……啧。”
别问她为什么愿意和这俩脑残在一起，她任性！
“而且，希洛也会去参加不是吗？”
冰蓝的瞳微微一缩，少女猛地抬头撞上被光明眷顾的对方近乎宠溺的目光。
海风自海岸线遥遥送来，吹拂在两人身上不复凉爽，干燥得令人心慌。
“那么强大的希洛，那么危险的希洛，也会去参加不是吗？”男孩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表情认真而温和，“爸爸没有陪在你身边，哥哥就应该担起责任看住你，防止你控制不住自己而做出那些害人害己的事情。”
记忆中小小的银发女孩血红的眸子滚烫得像是要将世界灼伤，坐在野兽被撕裂的尸体中间，满脸着迷痴狂地舔去指尖粘稠腥甜的血，恍若一只陶醉于杀戮的美丽的妖。
“哥……”
“我都知道。不过没关系，因为希洛是妹妹，所以不管以前做了什么，都没有关系。但是，那样的场景，我不想……再看见第二遍了。”
“……”
“至于米特阿姨那边希洛完全用不着担心，我已经和她约定好了，只要我钓起那条沼泽之王，她就会让我去参加猎人考试。米特阿姨绝对不会对我食言的。”
“……”
“呐希洛，你要相信我啊。”
多年之前，那个男人也是这样地告诉满身血腥的她，要相信他。
他的眼中满是坚毅，成为了那时的她世界里唯一的光。
少女定定凝视着眼前的男孩，哪怕顶着如此可笑的青眼圈，哪怕他现在还不过是个孩子，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耀眼，仍然浓郁得令她窒息。
“哥……”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深色，无可奈何地叹息着，“我从刚才就想告诉你了——沼泽之王早已经上钩了。”
“……哎？”
“我说，沼泽之王已经上钩了。”希洛摊手耸肩，“真是的，和你老爸一样不爱听人把话说完。”
“哎————？！”
荷叶帽因为男孩惊跳起来的动作掉落，他手忙脚乱地转回身查看钓竿与浮标，背后的少女则事不关己地说着风凉话，“现在已经晚了啦，笨～蛋～”
巨大的鱼尾巴跃出沼泽时溅开大朵大朵的水花，漾出的涟漪似是在嘲笑着走神的男孩错过了良机。
男孩的跳脚懊丧一瞬而过，随即认真安静地坐好，目光须臾不再离开水面上那上下沉浮的浮标。
希洛沉默下来，注视着他的背影，想象着他的神情，眸光竟是难以言喻的悲哀，同时在更深处还有着若有若无的扭曲的兴奋，她无意识地伸手交错抱住双臂，用力地在白嫩的皮肤上留下道道红印，唇瓣微勾笑得满眼冰凉。
小杰，你太干净了，太天真了，干净天真得近乎愚蠢。你活在那边的世界，于光明温暖中生长，永远无法理解沾染了污秽的人只会越来越脏，掉进了泥潭的人只会越陷越深。就算你灿烂耀眼至斯，也注定照不亮满身罪孽又乐在其中的我。
但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愿意垂怜从那遥不可及的云端俯视挣扎在地面的我一眼，真的，非常感谢，我亲爱的……哥哥。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光明×黑暗×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