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鲸鱼岛×米特×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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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柔软的阳光，清爽微咸的海风，视线边缘水天一色的风景，和平而又宁静的氛围，世界简直美好得一塌糊涂。
坐在帆船的顶端，希洛随意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发丝呈现出月华般莹洁的光芒，猫瞳中的冰蓝比海洋更浓郁，比天空更高远，有几只海鸥在她的周围绕着弧圈飞行，使得少女看起来有如自然的宠儿。
“喂！丫头，你家要到了！”
希洛垂下眼往甲板上看去，是那个叼着烟斗的船长大叔。她又抬头微眯着眼望向远方，啊，看到了，那座被郁郁葱葱的植被覆盖、状似鲸鱼的小岛。
常年在海上生活的人对于航线总是有某种天赋一般的直觉，就像现在，她能肯定船长大叔一定还没有看见那座岛，所依仗的不过是丰富过人的经验。
“是啊，快要到了！”一路上充当瞭望台角色的少女提高嗓音冲水手们喊道，“各位，目测还有十五分钟航程——”
“哦哦——！”一群肌肉壮实的汉子们中气十足地应着，还有人冲坐在制高点上的女孩打趣，“坐稳了丫头！”
希洛哈哈地笑起来，当然清楚那人不过开开玩笑，哪有船在快靠岸的时候加速的？
船长吐出一个烟圈，毫不客气地踢了那不专心拉帆的小子屁股一脚。
“都正经点儿小子们——你，靠岸以后的采购全权负责！”
“我去，船长你要人命呢这是！”
船只在水手们放肆的大笑声中继续航行。
十五分钟后，帆船准时靠岸。
希洛灵巧地跳到甲板上，又翻过护栏轻盈地落地，回过头冲船长招招手，“一路上多谢照顾了大叔！”
一船的水手们都在忙活，唯一空闲的船长从又大又红的酒槽鼻里哼哼两声，随手从一个捧着一堆货物的打杂小弟那边拿了个苹果，远远地抛了过去。
“接着丫头！帮我向你阿姨问好！”
希洛准确地一把接住了那个苹果，笑吟吟道，“我会的！”
那一刻的少女真的宛如天使般纯真而光彩照人，然而就在她转过身的一瞬间所有的气质都改变了，嘴角的弧度犹在，可她蓝色的瞳眸中却是一派冰凉。
她用偏大的宽松白上衣随意地擦了擦那个苹果，放在嘴边轻咬一口。
“嘛嘛，跟不同的人交流就要用不同的方式——沟通，可是门技术活儿。”
……
距离今年的猎人考试开始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希洛在和旅团合作过后便没什么任务，就搭了船回便宜老爸的老家看看。
鲸鱼岛确实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居民朴实热情，四处都弥漫着温暖的感觉，希洛不得不承认她很喜欢这里的人们流露出的善意，但也仅仅是喜欢罢了——太过安逸祥和的生活，人们表现出的那种最纯粹的善良，对她而言都是过于遥远的东西。
她得不到，也不感兴趣。
银发少女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在靠近海岸的水产市场里熟门熟路地穿梭前进，自从她跟着金以后也来这儿玩过几次，受到了米特与小杰的热情欢迎，于是在得到个便宜老爸后又多了个便宜老哥。
有个小摊老板不经意地一瞥，正好在人群中发现了那抹漂亮的银色，他忙招呼那个正挑拣着他货物的女人。
“嘿米特，看看是谁回来了？”
米特愣了愣，随即面露惊喜地转过头，一眼就对上了那双染着笑意的蓝瞳。
“阿拉，希洛酱！”
贤惠持家的女子一头橘色短发梳得一丝不苟，琥珀色的眸子漾满了温柔，她穿着少女所熟悉的那条朴素长裙，沐浴在柔软和煦的阳光下，耀眼得不像话。
希洛的唇边渐渐划开一丝自嘲的弧度，果然，她是如此喜爱着这里，也是如此厌恶着这里——总是能让她回想起和平、家族还有母亲的鲸鱼岛。
她笑弯了眼，遮掩如冰的视线。
“我回来了，米特桑。”
……
“欢迎回家，希洛酱。”花白头发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将一杯花茶放在少女面前的桌子上，微笑道，“山茶花开得正旺，我添了点蜂蜜，没记错的话你喜欢吃甜的。”
“谢谢婆婆。”希洛伸手捧住那浅白色瑞香花纹的茶杯，花茶的温度不热也不凉。
米特端来一些甜点，巧克力曲奇做成爱心的形状，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家里还酿了些果酒，晚饭时多尝点。”
少女的笑容比曲奇还甜，她坐在酒馆吧台后的高脚椅上，双腿轻轻地晃动。
“我很怀念米特桑的手艺，也非常想念这个家，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宁静。”
“最近不是出海的旺季，酒馆也没什么客人。”米特笑笑，坐在了希洛对面，“不过正好，能好好招待你一番。”
“你们先聊，我去厨房炖锅鸡汤。”老人笑吟吟地忙活去了。
希洛抿了一口花茶，清香馥郁的温茶微微偏甜，很合她的口味，米特一手支在吧台上托着脸，就这么温和地看着她。
“对了米特桑，”少女放下茶杯，环顾四周，“怎么没看到我哥？”
女子微微一怔，目光有一瞬的黯淡，“他在沼泽，说要钓那条大鱼。”
希洛眯起眼，大致猜到了怎么回事，她笑笑，拿了一块曲奇，却没有吃。
“这样啊，那我就不去打扰他了。”她眸光淡淡，笑容清浅，“我去趟岚坡，鹰眼该想我了——我能带点果酒给他吗？”
“当然可以。”米特应着，笑容却变得有些勉强，“我去给你拿，早去早回。”
女子站起身往厨房走去，脚步显得匆忙不稳，少女定定地看着手中的曲奇，嘴角无意识地勾起恶劣的弧度。
“米特桑。”
米特停了下来，沉默着。
希洛的目光缓缓移到对面的墙壁上，确切的说是落到挂在墙壁上的照片上，视线一触及男人熟悉的面容便褪去了冰冷。
“你应该很清楚吧，我这趟回家的真正意义——别不承认。”她歪了歪头凉凉地开口，“12月30日，水曜日，第287届猎人考试正式开始接受申请。 ”少女转移目光看向另一张相片，男孩灿烂的笑容好像阳光，“而我哥，注定会做出和他老爸一样的选择。”
米特的拳倏地握紧，指甲刺进了掌心。
“你的爱就像是束缚，”希洛重新看着手中心形的曲奇，“留不住杰。正如你当初留不住金一样。”
女子的背影无力地晃了晃，她抬手扶住墙沉默了好久，再开口时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天色不早了，我去拿果酒，再带支水仙花，鹰眼会喜欢的。”
希洛微凉的视线一直目送她消失，不在乎地耸耸肩，把曲奇丢进嘴里。
“自欺欺人？随你。”
……
岛上看到的风景自然不同凡响，将落不落的太阳金紫色的余晖铺满了波光粼粼的海面，瑰丽的火烧云从远处蔓延而来，傍晚柔和的海风吹起小山坡绽放成海洋的不知名花朵凋零的花瓣，粉白色的“雨点”纷纷扬扬四散而开，银发的少女就坐在花海中央，伸手抚上那小小墓碑光滑的表面，指尖划过凹刻姓名的纹路，一笔一画地描摹。
“好久不见鹰眼，”她低喃着，眉梢眼角都温婉得不可思议，“在这里住还习惯吗？”
空中划过一声清啸，巨大的雪雕扑扇着有力的翅膀小心翼翼地降落在少女身后，激起的气流让周围的花朵草叶颤动摇摆，大片的花瓣脱落，随着风儿飞向不远处的海面。
“岚。”希洛坐姿不变，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安抚着将头凑过来的鸟儿，亲昵地用脸蹭着它光洁的羽毛，“不要难过，鹰眼在那边，一定很幸福……”
雪雕低鸣着，声音近乎哽咽，希洛转头，蓝瞳中映出满是担忧关切的琥珀色眸子，她失笑，眼眶却微微红肿酸涩，“我没事的，岚。失去是一种可以习惯的磨难，我很好。非常好。”
她拿过米色印有浅黄腊梅花纹的酒瓶，将果酒洒在那人的墓碑前，浸湿了那支新鲜的水仙。
“如果天堂真的存在，他现在一定就在那里……”希洛叹息一声，一手抚着岚的羽毛一手抬起按住一只眼，“就算在地狱也没有关系，不管怎样，还会有我这样的家伙垫底……”
雪雕不赞同地轻鸣起来，希洛摇摇头，忽然松开它，前倾过身体将侧脸贴上墓碑，仿佛透过冰凉的石块触碰着那人温暖的胸膛。
花海簇拥，巨鸟敛翅，少女的银发轻轻飞舞，眉目和婉美绝，笑容浅淡素雅，即可入画。
“好好睡吧，鹰眼……我的朋友。”
你未完成的恩怨，我会替你去了结。
反正早已经黑暗得不成样子，也不差再多沾染上一点血腥，对吧？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鲸鱼岛×米特×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