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意外永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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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维斯·菲尔斯克！你怎么敢！”一声尖叫将殷之涣的意识唤醒，他正打算睁开眼睛，却感到身上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打碎又粗暴地重新组合起来，肌肉也在酸痛抽搐，耳边还有虫鸣鸟叫和争吵的声音，让他心烦意乱。胃里很空虚，嘴里也很干，迫切地想喝点什么。
“轻一点，格罗瑞亚，你要吵醒他了。我本想让他好好睡一觉度过初拥的。”一道男声慢条斯理地说。
“你最好保证没有出什么问题，否则我就把你的四肢都拧下来！”女人放轻了声音，但话里的内容和语调却令人不寒而栗。
“我保证，虽然吸血鬼幼儿很难存活下来，但殷绝对可以的。你没看见，当时他……”
殷之涣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吸血鬼？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身上火烧一样的剧痛完全阻碍了他思考，迫不得已小声呻｜吟起来。
交谈声戛然而止，艾维斯看看大床上挣扎的青年，无奈道：“你果然把他吵醒了，本来他可以一觉睡到明天的，到时候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另一个女人——格罗瑞亚·菲尔斯克咬着牙怒瞪她的哥哥。她和艾维斯是一对双胞胎，同样有着棕红的发色、蔚蓝的眼睛和苍白的脸。她穿着一身鹅黄色洋装，大大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柔软地飘动，一头及腰长发烫成时下流行的发型，优雅地盘卷在脑后，头上还戴着装饰性小礼帽，一副淑女打扮，但脸上的神情却是与衣着不符的凶狠。
“你明明知道殷是我的猎物！”格罗瑞亚看了一眼床上痛苦的青年，冷冰冰地说。
“先到先得，格罗瑞亚。五百多年了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艾维斯满不在乎地摊摊手。
殷之涣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中，却感觉自己其实没学过英语。什么人能活五百多年？而且，他才不是什么人的猎物！
感觉身体里的灼烧感慢慢和缓下来，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深红色绘有暗纹的帷幔，床上用品的布料是华丽的东方丝绸，殷之涣努力抬起手想拉开被子，可还没等他用力，那脆弱的织物就“撕拉”一下被扯成了碎片。殷之涣吓了一跳，抬起头正好看见一男一女转过头来看着他，男人就是昨晚的艾维斯·菲尔斯克，女人有着和他相似的长相，应该就是他的那位妹妹。
“菲尔斯克先生，小姐。”殷之涣虚弱地冲他们打了个招呼。“昨晚我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谢谢你们借给我一个暂时的安身之所。”
“哦，亲爱的。”格罗瑞亚顾不上和她哥哥吵架了，瞬间扑到床上来抱住殷之涣。殷之涣愣住了，他刚才明明看见她站在门边，怎么转眼就到他床上来了？
“别担心，殷，你不是睡着了，你只是变成了吸血鬼。”格罗瑞亚冲殷之涣眨眨眼睛，仿佛一分钟前满脸凶恶地叫嚣要撕碎她哥哥人不是她似的，艾维斯抽了抽嘴角，算了，他已经习惯了。
“吸血鬼？”殷之涣重复着ｖａｍｐｉｒｅ这个单词，似乎在哪里见过。
“对，ｖａｍｐｉｒｅ，中国话应该是‘吸血鬼’！”格罗瑞亚怪声怪调地说出这三个字，眯着眼看殷之涣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殷之涣想起曾经留过洋的学校老师曾给他看过的一些欧洲神话故事，里面就有一些对吸血鬼的描述，它们一般有着尸体般丑陋的外表和僵硬的动作，但也有小说作品①中提出它们应该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生物，以鲜血为食，拥有永恒的青春和生命……
殷之涣看看门边的艾维斯，又看看身边的格罗瑞亚，格罗瑞亚还故意咧嘴露出那两颗雪白的尖牙。舌尖轻触，殷之涣绝望地发现原本收在牙龈里的犬牙果然在轻微的刺激下伸了出来。
“我是个人类！我不要变成吸血鬼！”殷之涣惊慌地喊道，如果他永远不会变老，永远只能以鲜血为食，他再也无法品尝到那些香气四溢的食物！也无法和熟人相处！还有，他该怎么回家？！他的不正常一定会引起父母的注意！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你已经是了，殷，因为我那混账哥哥。”格罗瑞亚微笑着说。
“你们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才是当事人！”殷之涣气急，喉咙里传来的干渴感觉几乎让他觉得嗓子要冒烟了，但他努力地无视那种迫切想喝点什么的欲望，他无法想象自己淡定地往嘴里倒鲜血的景象。
格罗瑞亚却看出了他的状况，站起身拉铃召唤来一个女仆。女仆是个大越只有十四、五岁的俄国女孩，行动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僵硬，就像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格罗瑞亚执起她的手臂，锋利的指甲在她手腕上划过，鲜血迫不及待地涌出来，殷之涣觉得自己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那流动的红色所吸引了，眼睛黏在上面转都转不开，不自知地发出轻微的吞咽声音。艾维斯递过一个高脚杯，接了满满一杯的血放在殷之涣面前，殷之涣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要克制，不能轻易妥协，但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那只伸向高脚杯的手。
等殷之涣再次回过神来，尝到嘴里满是血腥味，已经空了的高脚杯还握在手里，残留的一点血液还挂在杯壁上。殷之涣盯着杯子看了好久，突然大叫一声将杯子甩出去，玻璃杯“嘭”地砸在墙壁上摔得粉碎，殷之涣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裹成一团，抱着膝盖不住地发抖，明明身上并不冷，他却觉得心里已经被冰雹砸得千疮百孔。
“好吧，殷，你先休息一下，我们晚点再来看你。顺便说一声，最近这三个月你都不能离开这里。”格罗瑞亚耸耸肩，和她哥哥带着女仆一起出去了。
接下来的三个月，殷之涣被强行留在这栋充斥着哥特艺术的别墅里，菲尔斯克兄妹只允许他在晚上到花园里去走走。某个白天，殷之涣觉得屋子里整天黑压压的不舒服，打算拉开窗帘见见阳光，却在光线照到身上的那一刻整个人燃烧起来，被尖叫的格罗瑞亚拖回阴影里，艾维斯则用最快的速度把窗帘重新拉好。
“我警告过你殷！初生儿在前三个月里绝对不能晒到太阳！你想被烧成灰吗！”格罗瑞亚扯着殷之涣的领子咆哮着。
“能死得成也许不错，可惜我似乎没有那个忍耐力等自己被烧死。”殷之涣默默在心里想。
“迄今为止还我还没有听说过哪个吸血鬼能烧死自己的，殷。”艾维斯看出了他的想法，讽刺道：“逃避痛苦，是吸血鬼的本能。况且三个月后，阳光也就对你不起作用了。”
“殷，我们很强大，几乎没有什么能够杀死我们，除非你将吸血鬼扯碎扔进火堆里，否则即使被砍下脑袋，我们也能再生！”
菲尔斯克兄妹不知用什么办法说服了殷父殷母，假装殷之涣住在南京的朋友家里，殷家的公司和工厂也找了忠心可靠的人代为打理。三个月的时间弹指即过，在此期间菲尔斯克兄妹给他灌输了所有他们知道的有关吸血鬼的一切。艾维斯和格罗瑞亚是合格的教导人，殷之涣在经历过相当长的崩溃期后，终于还是无奈地接受了他非人类的身份，渐渐适应并掌握了他身上属于吸血鬼的能力。速度、力量、显微和更加完美无瑕的外表，殷之涣焕发出的属于东方人的魅力经常令格罗瑞亚都为之着迷。
殷之涣与菲尔斯克兄妹俩熟悉后找时间问了艾维斯为什么要选择转变他而不是其他人。艾维斯说他们一直希望有一个东方血统的后裔，觉得中西结合一定能有神奇的特质，而殷之涣的外表和气质都非常符合他们的审美。
殷之涣无语。
至于殷之涣的特殊能力，到现在也没能显示出来。
艾维斯能轻易把精神最坚韧的人催眠，格罗瑞亚能操纵人的行为，但他们至今也没能找到他的特殊能力。
“好吧，东方人都比较含蓄，也许特殊能力也比较隐蔽。”格罗瑞亚叹口气。
没想到，在说出这句话的第二天，他们就找到了殷之涣深藏不露的特殊能力。
在中国，菲尔斯克兄妹和众多来华洋人一样有自己的产业，他们拥有一家银行，两家工厂和其他不计其数的产业，中国是块拥有庞大市场的宝地，他们在中国赚的银钱之多，足以养活数万人。殷之涣每每想起外国人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掠走大量财富就心酸不已，艾维斯则安慰他：“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活得太久，亲人、朋友一个个都会离开你，你只有孤身一人。世界的变化日新月异，而国家早就不再是曾经的模样，到时候，无论哪个国家，你都不会再有归属感。”
菲尔斯克银行出了叛徒，那是一个葡萄牙人。由于涉及的金钱数额巨大、内｜幕太深，艾维斯将他带回家中秘密审问。可是这个葡萄牙人是个硬点子，艾维斯只能让他彻底沉睡却无法令他开口，这令他非常苦恼。
殷之涣送人类的午餐到地下室时看见艾维斯正在向哪个葡萄牙人挥鞭子，可惜那人紧闭着嘴，一点声音都没有。
殷之涣看着艾维斯的动作，心里突然涌动起一股热潮，他上前抓住了艾维斯的手腕，将鞭子从他手中拿出来，对他说：“艾维斯，你先上去吧，我来试试。”
“你？”艾维斯挑高了眉毛，“你行吗？”
殷之涣一甩鞭子，鞭梢在空气中发出清脆的爆响，他看见那名葡萄牙人居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试试吧。”
“好吧，不行就趁早上来。”艾维斯点点头，便出去了。
殷之涣等他锁好门，这才转过头面对那名叛徒。
不出一个小时，殷之涣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地下室，果然在会客厅找到了菲尔斯克兄妹，“招了。”
“什么？！”二人都有些吃惊，他们没法想象殷之涣刑讯逼供的模样。
殷之涣好整以暇地地将挽起的袖口重新放下来扣好，面无表情道：“因为我的特殊能力，正好是‘审讯’啊。”
注：①爱尔兰作家布拉姆·斯托克（Ｂｒａｍ Ｓｔｏｋｅｒ）于１８９７年出版的以吸血鬼为题材的哥特式恐怖小说——《德古拉》（Ｄｒａｃｕｌａ），其中对吸血鬼外貌的描述颠覆了传统欧洲传说中的吸血鬼形象。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意外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