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花圃之狗尾巴草》江边一弦琴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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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途径一家小药店，蒋清推门而入，方耀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有些莫名，不是说吃饭吗……
　　直到蒋清来到柜台，毫不犹豫地报出几个药名，方耀才意识到原来蒋清是在为他买药，心里不由得一暖。
　　“拿去。”结完账，蒋清将药袋塞进方耀手里。
　　方耀敏捷地双手接住，讪讪道，“谢谢。”
　　蒋清看了他一眼，方耀注意到蒋清的嘴唇好像掀了掀，似乎有话要说，可等了很久，蒋清只是说了句“吃饭去”，便大步流星地踏出药店。
　　方耀：“……”
　　方耀三步并两步跟在蒋清身后，总觉得今天蒋清有点奇怪。不但在开会的时候破天荒出了神，下了班也是难得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方耀加快脚步，“那个……”他们好像走远了，方耀本来头就有些重，连打了几个喷嚏后，只想快点想个地方坐下歇歇脚。
　　蒋清顿住脚步，转过头，声音透出些许迷茫，“嗯？”
　　“我们吃什么？”
　　蒋清回过神，破天荒问，“你想吃什么？”
　　方耀楞了一下，像是惊喜过度，随手指着身后一家店道，“火锅吧。”
　　不幸的是，这个提议马上被蒋清否定了，“不行，你胃本来就不好，还喜欢吃辣的。”
　　“就是因为辣才要吃，热乎乎出一身汗，这样感冒才好得快。”
　　“你嗓子也不好，上回吃了火锅说不出话的事你忘了？”蒋清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方耀只能狗腿般继续在身后追。
　　幸好这回没走多远，蒋清在一家菜馆前驻足。
　　方耀抬头看了眼菜馆名，扁了扁嘴。
　　得了，本帮菜，毫无新意。

　　果不其然，蒋清点了四菜一汤，全以清淡为主，其中一菜一汤都带有西红柿——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蛋汤。
　　方耀喝着茶，嘴里越发苦涩，他想吃的统统被驳回，鱼香肉丝、酱爆牛蛙……总之，他想点的蒋清统统看不顺眼。
　　等菜的时间煞是煎熬。
　　蒋清从花圃回来之后，心情就一直很不顺，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难以宣泄。听蒋良的口气，他暗恋方耀的事可能已经暴露。可他就怎么也想不通了，明明掩饰得天衣无缝，蒋良怎么可能知道？其实，蒋良的个性他很清楚，不该多嘴的绝对不多说一句，他完全不用担心蒋良会在方耀跟前暗示些什么。可他心里不由的就是忐忑，如果说蒋良都看出来了，方耀要是也……
　　不可能！如果看出来了，还会是现在这样？
　　蒋清抬眼扫了方耀一眼，后者正单手撑着脑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十有八九是点的菜又不合他心意了。

　　事实上，这一次蒋清还真的猜错了。方耀的确烦恼，但纠结的却是另一件事。
　　前几天，方妈妈突然紧急来电，说是让方耀尽快请一个礼拜的事假。
　　方耀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事，惊出一身冷汗，谁知道谁来说去，居然是要让他回家相亲！
　　哪有人特意请长假就为回老家相亲的？况且现在正值季末，工作量比平时翻了一倍多，方耀当即一口回绝。
　　何况，何况他老早就向家里出柜了呀。
　　可方妈妈就是不死心，说什么也要让方耀试试，这次看来也是豁了出去。
　　“你不过来是吧，那我就带着姑娘来你公司了啊！这姑娘妈可是相中了，公务员，父母都是知识分子。照片妈也看过了，不能说倾国倾城，但端庄大方，你一准欢喜！”
　　方耀吓出一头瀑布汗，“啊？妈，咱能别这样吗？”
　　方妈妈听方耀语气稍缓，道，“那儿子，大家都退一步。你把这假给请了，这次如果相不中妈也死心了，你想干啥就干啥，妈再也不管了，成不？”
　　好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方耀除了妥协，无计可施。
　　可这假该怎么请，方耀绞尽脑汁想了好几天，百度豆瓣微博发了好几条求助贴，构思了好多的借口，没一条觉得行得通。
　　其实这事放在一般人身上，还真不是什么难事，随便编个借口，糊弄糊弄就过了。可方耀有个毛病，一说谎就结巴，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况且，蒋清实在是太聪明，方耀想来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眼看后天就要出发了，这假还没请下来呢，今天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想什么呢？专心吃饭。”方耀面前的饭碗里多了一块大西红柿。
　　“……”方耀盯着瞧了很久，下了个狠心，还是决定说了拉倒。
　　方耀放下碗筷，正襟危坐，虽说抱着豁出去的心了，但一抬头，与蒋清冷冽的目光一接触，便不由心虚，“学长……”
　　蒋清楞了一下，方耀很久没这么叫他了。大学的时候时常跟在屁股后，学长长学长短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方耀一直毕恭毕敬地叫蒋总，就连私下里也不曾改口。弄得他纠正也不好，继续听着总觉得心里膈应。
　　“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蒋清点了点头，也同样放下碗筷。
　　“我想请一个星期的假。”嘘~终于说了，也不是那么难嘛。
　　“干什么？”
　　“回老家。”
　　蒋清有些不好的预感，问道，“家里出事了？”
　　终于到点子上了，方耀告诉自己不能退缩，双手在大腿上握成了小拳头，硬着头皮实话实说，“我妈让我回去一趟。”
　　蒋清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方耀，乌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我妈叫我回家相亲。”方耀一鼓作气，说完还嘿嘿干笑了两声。
　　这句话让蒋清消化了好一会，在方耀以为蒋清要一直沉默下去时，蒋清开口了，语气冷淡疏离，“从什么时候开始？”
　　“后天。”
　　“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正是忙得时候，你也不是不知道。何况公司的章程你也应该清楚，提前一周打书面报告这是最基本的。”
　　蒋清的语气明显带着责备，方耀听着太阳穴突突直跳，越发觉得自己在这事上做得既不体面，也不厚道。
　　可他就是说不出口，能有什么办法。
　　“对不起……”方耀的目光从蒋清严峻的脸上，顺势下移到蒋清面前饭桌。
　　之前，原来在方耀纠结着说与不说的时候，蒋清早把大蒜烧黄鱼中的大蒜一个个挑出来，扔进了餐叠里，那是方耀最讨厌吃的，原来蒋清都记得，心里不由得一阵发酸。
　　“我……”方耀抬起头，欲言又止。
　　蒋清不说话，目光如炬，像天罗地网般洒向方耀，看得方耀直发怵。
　　方耀抵挡不住，慌忙低下头，鬼使神差般拿起了筷子，夹起西红柿送进了嘴里。吧唧了几口，听到蒋清冷冷道，“那你自己做好交接工作，到时候不要给我惹麻烦。”
　　这句话听到方耀的耳朵里，顿觉委屈，他在工作上虽无建树可言，但自问从没有给蒋清惹过麻烦，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刚才的心虚早已消失殆尽，说话就开始有点赌气的成分在里面了，“放心吧，蒋总。我一定把工作交接好，如果给你惹麻烦，回来后，我会自动请辞。”
　　方耀吃得油腻的红唇一张一张，腮帮子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感冒的前兆红得不太正常，蒋清默了片刻，意识到这话有点说重了，但心里又实在生气，拿起一旁的一杯白水一顿豪饮。
　　方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