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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看戏 ...

  •   虽说能得到李骞的爱的人是从前那个固执的清醒的慕知,然而眼下这个懵懂的听话的慕知无疑能得到李骞更多的宠溺。因为他再不能将自己的善意视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虽说美中不足的是慕知少了过去对他毫无理由的孺慕之情,眼睛也再也寻不见过去的晶亮,然而在李骞心里无论哪个他,都是能牵动自己心弦的人。
      对李骞自己来说,这样的慕知更容易讨好,他不在着眼于那些本不属于他的东西,过去的他想争也在努力的争取,然而总是有些东西他命中注定是争不来的,李骞心软的时候会想算了吧,就将那些东西都给他又怎样,然而当他稍微清醒的时候他就会叹息,给他什么呢,偌大的家业就算他想给,慕知自己能守得住吗?有谁是站在他那一方的呢,就连自己虽头脑发昏也知道什么叫血脉相连骨肉至亲,真到自己儿子与慕知争的鱼死网破的时候,慕知就是被放弃的那个,慕知有父亲,可是不是自己这个冒牌的,而是真正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九五至尊,真龙天子,可惜啊,那个有着世间最高权力的男子早在最初的时候便已将他舍弃。虽说,虽说是将慕知带回来是为了弥补他,可惜啊,事已至此,也不知是谁弥补了谁,用慕知一人的自由安慰了被他的母亲抛弃了的李骞,也平抚了皇上的内疚之意,除了他自己谁说不是皆大欢喜?
      众人目所能见的是将军在府中带的时间更久了些,从前那么些的公务似乎有别人分忧了,总不见他一天中真正忙些什么,大部分的时间都将慕知带在身边。
      慕知许是忘了一些生活的本能,吃饭的时候筷子总是东戳戳西戳戳的,米饭总也放不到嘴里,不由有些着急,李骞慢条斯理的吃着饭,看着他气急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成叔适时的插嘴: “老爷,不如唤个婢女来喂少爷吃饭的好?”
      “不必,拿个汤匙来。”
      李骞放下自己手中的筷子,拿起勺子和慕知的碗,一勺一勺的喂起饭来,“吃哪个菜?”
      慕知的眼睛桌子上四处瞟,手指指着桌上的摆碟道:“这个,这个,这个,不要这个。”
      李骞笑说:“这么一病倒是改吃素了。”然后用筷子慢慢夹到他嘴里,“好吃吗?”
      慕知歪着头想了想,边点头边怕李骞不相信的答道:“好吃。”
      李骞一哂,说了句:“怎么变得这么傻?”话语中本来是满满的宠溺,然而那个傻傻的慕知本来就听不出语气,只是知道话中意是在说自己傻,然后眼眶中迅速积聚了泪珠,睁得大大的,饭到嘴边也顾不得吃,嘴角撇着,忍着没有掉下泪来,李骞说者无意,将慕知的围兜正摆放好,却看见慕知噙着泪,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不由失笑,说到:“你哭什么啊?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话毕,可了不得了,本来泪珠子就在眼眶里翻来覆去的滚,听了李骞这话,以为李骞在骂他,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扑簌扑簌往下掉,一滴接一滴的,大大的眼睛只盯着李骞,任凭是眼泪将眼前一片变得氤氲也直直的盯着,写满了控诉。
      李骞的心就软的一塌糊涂,两只手忙给慕知擦眼泪,一边温温柔柔的哄道:“慕知乖,爹爹不是说你傻,是说你听话,听话的孩子才不哭呢。”语气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暖,成叔看了也只是叹了口气。这么温暖的人哪里跟将军有半分想象呢,怕是跟将军十日最长的人都认不出来。
      然而慕知的眼泪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是越来越凶猛,噼里啪啦的跟金豆子一样掉到衣服上,阴湿一大片,李骞的手也擦不及了,索性将慕知搂起来,揽坐到自己怀里,一边亲吻他的眼角,一边安抚:“哭什么呢?慕知这么乖巧,爹爹喜欢的紧,就想着慕知再大胆一些,再快乐一些,爹爹最爱你,这个世上最爱你,别哭了好不好?你哭的爹爹心疼。”
      慕知呆怔的看着李骞,忘记了流眼泪,呆呆的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爹爹。。。好看。”
      还哽咽了一下。眼睛红红的,更填柔弱。
      李骞听罢笑了一下:“那不哭了接着吃饭好不好?”
      慕知仍是愣愣的点了点头,两行泪水随着点头的动作也啪叽掉到了地上,溅成了一地水花。
      慕知的药仍是照喝,上次白发医者留下的药方,临走时,老人说此病乃是心病,还需心药来医,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也治不了人心,但仍是留下了方子,聊胜于无。每日两次,按时辰煎好送上来,慕知一看到这黑乎乎的药就要撇嘴,到处找李骞,不想喝也不行,凉了继续温,再凉了重新煎,慕知趴在床上,将头埋在枕下,过一会抬起头来看看桌子上的药还在不在,接着再趴一会,在抬起头来看看,还在。仍是拖着,犹犹豫豫的不想喝,趁着人不在的时候就偷偷将药汁浇到树下,小小声说:“树哥哥,给你喝吧,慕知没病,不要喝,你喝了才能长得高高壮壮的。”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
      李骞是听说慕知一直不喝药才快步赶来,谁料到正好看到慕知洒药的这一幕,刻意的清了清嗓子,慕知身子一抖,药碗啪的一声摔到地下,碎成几瓣。慕知转头看着李骞向自己走来,不自觉的退了两步,李骞假意威严的问道:“慕知刚才在干什么?”
      慕知吭吭哧哧的说:“慕知。。。慕知。。。”说罢想起来什么似的,“对,树哥哥病了,慕知在给他喝药,这样他就好起来了。”说着说着竟像连自己都说服了似的,高兴的眼睛都弯了。
      李骞失笑,说道:“小骗子。”
      慕知扭扭捏捏的,小声说:“慕知不是小骗子。”一边说一边偷偷抬起眼睛看着李骞。
      “好吧,那你的树哥哥好了之后,你总得自己喝药了吧?”
      “嗯。”慕知重重的点了点头,笑的见牙不见眼。
      慕知整日在家里呆着也无事可做,除了发呆就是发呆,给他拿本书吧,看了两页就烦了,想了想就要撕书玩,幸好被玉珏看到,好说歹说收走了。李骞看着整日闷着他没病都要闷出病来了,就想着带他出去走走。
      畅春园是京里最大的戏园子,不少达官贵人闲了就在这里听曲儿,包个场子,一下午时间也很快过去了,春兰是这戏园子里的摇钱树,名角儿,好身段,悦耳的唱腔,她一上台就让人耳目一新,正好今天有她的戏份,李骞就带着慕知包了一个包间,一边给慕知剥瓜子,一边听曲儿,慕知傻傻呆呆的,也不知台上唱的什么,嘴里吃着,眼睛里看着,也就忘了折腾,听话的坐着看戏。
      楼下有人注意到了李骞将军,却好奇坐他旁边的年轻公子是哪位。就相互询问,交头接耳间就成了一出八卦,却不料,在客流量这么大的戏园子里居然无人知晓这年轻公子的低细,看着李骞不时在慕知耳边轻语的暧昧动作,不禁猥琐的想到这是哪家小倌馆里新来的小公子,难得让这么多年油盐不进的赫赫威名的李大将军的铁石心肠都化为了绕指柔。不过这小公子的身材确实风流,长相也温温润润的堪称极品,不禁心头一动,想试试这小公子的身下本事,想必也是极爽的。无奈现在他极得李将军青眼,只能暂且忍忍了。
      那边李慕知自是不知道这些龌龊的,初来时的新鲜慢慢的也消失了,浑身跟长了刺似的,不挠挠就浑身难受,李骞自是知道病了的慕知没个长性,让手下先带着慕知出去玩玩,嘱咐好生看管着,就放行了。
      慕知好久没见到这么多人了,看哪都是劲头,东逛逛西看看,看着用竹叶编的蚱蜢,不住的兴奋,糖人,灯笼的买了一堆,手里抱着的,嘴上吃着的,吃着多了,自是要上茅房,因此也就转啊转的,走回了戏园子里,众人拿着小玩意在外边等着,慕知上完茅房正要出来,忽然从外边进来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慕知正要从旁边绕开,那人却开口了,“是李慕知李公子吗?”
      慕知虽傻,却也知道自己的名字,当下疑惑的点了点头。
      那人接着道:“当初主子走时留下的信物不知还在吗?”
      这些个前程往事李慕知哪里还记得,自是摇摇头。
      “我家主子如今掌了势,遣我来问,如今公子仍是欲走而不得否?”
      慕知听不懂这话的意思,耐心也用尽了,就要甩开他自己走,却不料他拽着自己的胳膊,问道:“公子还记得成珂主子吗?”
      慕知仍是摇头,那人叹了口气,松开了钳着他的手臂。
      慕知快步走出去,似是后头有狼在追,惊慌失措。等回了包厢,看到了李骞才好些。李骞抬头看看慕知:“回来了?”
      慕知埋入他怀里,连声叫:“爹爹,爹爹。。。”
      李骞抚摸着他的头,笑道:“怎么出去这么一会就想爹爹了?”
      “嗯。”慕知闷声回答,然后又瓮声瓮气地说:“爹爹,我们回家吧。”
      李骞抬起他的下巴,亲了一口,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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