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之夏》林若箫

7、教室风波，动荡的青春

　　未城高校林立，名校更是全国翘楚。未城大学，简称未大，是未城市久负盛名的大学，也是未城最好的学院之一。未城大学建在枫山的半山腰上，由于枫山并不高，故此每每进学院无需索道，徒步即可。准确的说学院的大门、在山脚，宿舍楼群建则绵延到半山腰，而教学楼群则在两者的中间。从山脚远远的向未城大学内望去，仿佛山峦中珍珠似的一串串建筑物耸立其中，显得神秘且庄严。
　　葱绿的枫山山间小道上，几个女孩追逐打闹着，引得路人频频侧目，观望的眼神中，不止有对那银铃般的笑声、靓丽身影的好奇，或许还有那种不屑、嗤之以鼻的的冷漠眼神。而对于成为别人眼中风景的她们现在是快乐的，至少在别人的眼里是这样。
　　“砰、砰……”开门声，在格外安静的教室中显得有些突兀。
　　“不，不好意思，老，老师。”夏沁雨拉着林菲气喘吁吁的说道。
　　教室讲台上的中年人正襟危坐，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显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所惊到。
　　中年人用手轻轻的扶了他那扶微微滑落的金丝边眼睛，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们好像经常迟到，怎么回事？”
　　“我，我刚才肚子痛，去了医院，林菲陪我去的 ，她可以作证。”夏沁雨面带痛苦之色，支支吾吾的说道。
　　“这，这个，是这样子的，老师！”林菲结结巴巴的接道。
　　“好吧，快回座位上去，下次尽量别晚了！”班主任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或许他是经历了太多的这类理由，也或许他早已习惯了班级这些调皮的学生。
　　两人如获重生，快速的小跑向教室后排的位置坐下。
　　“咳！那我们继续说这……”
　　“砰！”教室门再次被撞开。
　　全班同学目光皆齐刷刷的聚集向教室门口，班主任这次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前门。
　　一个胖胖的和一个高挑的女孩冲了进来，两人正是609宿舍另外两成员。
　　“不好意思，老师，我们迟到了。”艾沫面带歉意的说道。
　　“又是什么理由啊？”班主任微怒道。
　　“哦，是莫小懒，莫小懒她拉肚子，我陪她去医院的，是吧，小懒。”艾沫边说边把躲在她身后的莫小懒拉向前来。
　　“是，是的，老，老师，我肚子不舒服，她，她陪我去医院的。”莫小懒那羞涩的脸庞宛如红苹果，她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回道。
　　话音一落，全班一片哗然，各种笑声、唏嘘声此起彼伏，后排的林菲、夏沁雨连连拍脑袋。
　　“砰！”班主任用他常随身携带的古董似的笔记本砸了下讲台，顿时灰尘四散，前几排的同学纷纷掩鼻，一声声的嘀咕抱怨声随之也蔓延开来。
　　“安静！”一声厉吼，教室吵闹声顿时戛然而止。班主任一脸正色的看着全班学生斥道。
　　他扫视了一圈，发现再没人敢喧哗，略有些欣慰，有些感叹自己的威严尚存，自顾咳嗽了一下道：“咳，迟到是不对的，你们这样一二再，再而三的迟到更是恶劣之极，咳！连借口都是一样，这样会严重影响你们在校的纪律评分的。咳！班有班纪，不是每个人说违纪就可以随便违纪。咳！当然我也是很好说话的人嘛，咳！这样吧，对于你们迟到，在纪律上一人扣两个学分，好了，回座位吧。”
　　台下同学纷纷面面相觑，而身为当事人的两人却神态各异。艾沫一往常态，看似有一丝忏悔的神情，但嘴角却划着另一丝狡黠的弧度，昂首挺胸的回到座位。反观小懒，她却依然低着头跟着艾沫，满脸涨红的脸，眼眶隐隐有着泪珠在闪现。
　　“咳！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新学期就是一个崭新的开始，你们要继续发扬……”班主任讲的口沫横飞、慷慨激昂，这一节生动的政治课在一声咳，一句哲理中快乐的继续着！
　　下课的每一次铃声就如胜利的号角一般，总是很容易把人从昏睡、疲乏，乃至濒死的泥潭中救出，哪怕奄奄一息听到这铃声也会瞬间生龙活虎。
　　人群开始如潮水般涌向学院的各大食堂，犹如一群饥饿的狼正在扑向小羊，与狼与羊的故事唯一不同的是，吃这小羊需不需要RMB的差异。
　　C食堂的饭菜属于那种食之无味，却不吃又饿的典型高校饭菜潜标准类型，当然不止C食堂，ABDG各大食堂也都亦如此。
　　中午吃饭的人众多，有时会经常端着盘子在餐厅大厅中一圈圈的转寻找位置。一楼中西式等快餐类、二楼面食火锅等，三楼炒菜大排档烧烤等等。
　　“沁雨、我们中午吃什么啊？”莫小懒拉了拉夏沁雨的手。
　　“不知道啊，林菲，你说呢。”
　　林菲有些晃神，她刚才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当她注意，却不见了踪影。听到夏沁雨问自己，便转过头来，微微的摇了摇头，无可置否。
　　“我们去吃快餐吧，可以么？”夏沁雨小心翼翼的说道。
　　“好啊。”小懒开心的挽起两人的手臂向最近的C食堂走去。
　　等林菲她们到达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打完了饭，排队的人并不多。放眼望去，整个大厅空的位置寥寥。小懒和夏沁雨很快的打好饭菜，知会了林菲一声，先去找位置去了。林菲望着黑压压的人群有些发呆，直到打饭的师傅不耐烦的再一次叫她时，她才回过神来，迅速叫了几个菜的名称，然后打饭离开，走向夏沁雨她们去的方向。
　　过道临座，正当她向前走时，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是的，很熟悉，明明就是他，记忆中的轮廓是如此的清晰。他，手中也端着饭盘，他放佛心有灵犀一般，转过头来，看到了她，四目相对。餐厅的落地窗的窗外照射进的阳光打在了他刚毅的脸庞上，他，有些憔悴了，但还是那么的俊朗秀气。
　　这是一个长相极为温润的男生，他的笑，他的皱眉，他的失神，林菲曾经全都清晰地记在了脑海里。她很欣赏他那纯粹的干净，无论是衣裳还是性格，还是他的话。此时他眼神流露出来的神情，让林菲觉得熟悉却又格外的陌生。
　　林菲心如鹿撞，不由控制的，那少女特有的懵懂在她的心底又开始渐渐地泛起了波澜，让她既期待又排斥。
　　那短暂的瞬间，放佛定格了的画面，他们只是相互看着，直到林菲不自禁的划开她那早已微微绯红的脸庞，她想她的脸如果继续看下去，估计不久后就会如她身后当空的太阳还要红艳。
　　这次是这样，或许每次都是这样。
　　而他，迟疑了一下，下一刻，却坚定地往前迈了一步，两步，三步……
　　“林菲，你怎么还在这儿啊，我们找到位置了，快跟我来。”夏沁雨跑了过来，拉着林菲的手臂急促的说道。
　　“丫头。”
　　夏沁雨微微诧异，转头望向声音来的方向，刚才着急没有留意。
　　“是你。”你不是消失了嘛！”夏沁雨有些不解。
　　林菲收回四处游走的眼神，重新看向他，却发现他一直在凝视着自己，瞬间，林菲便垂下杏眸，一直抿着的唇有些浅白。
　　相识那个冬季，亦许几时春秋。
　　“我们走吧。”片刻，林菲叹了一口气，便拉着夏沁雨从他身边走过，走出了好远，夏沁雨还时不时的转头，疑惑的看着那个依然站在在原地的背影。
　　他转过身，一直看着她的背影，话到嘴边的答案又咽了回去。
　　走到了她们占得位置时，莫小懒正在狼吐虎咽的吃饭，口里还在嚼着一个香喷喷的的鸡腿骨。
　　“喂 ，你个吃货，怎么就知道吃哪！”夏沁雨走到莫小懒身边拍了下她的肩膀说道。
　　“嗨，大姐，你们怎么才来啊，我马上吃饱了都，对了，我就稍微尝了一下你的菜。”她指了指旁边饭盘里本来就很少的菜，有些羞涩的说道。
　　“你个猪，总喜欢用屁股支配大脑，就知道吃，林菲，来，快吃饭吧。”夏沁雨接过林菲手中的餐盘帮她放在餐桌上。
　　林菲点了点头，坐下，与夏沁雨一直闷着头吃饭，不曾言语。
　　小懒奇怪的看了看林菲，又看了看沁雨：“大姐，三姐，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呢。”
　　林菲看了看身边那个餐盘里永远都很少的可怜的菜，然后把自己的一半菜拨到了她盘里。
　　“你吃吧，我没什么胃口。”林菲轻轻的说道。
　　夏沁雨抬头看了看仍然低着头的林菲道：“林菲，刚才那个，怎么看着好眼熟啊，我认识，但想不起来了。”
　　林菲抬起头，又缓缓的低下了头，用筷子轻轻的划了划面前餐盘中的一叶菠菜，低语道：“伊若风。”
　　“啊，是他？”
　　“好长时间没看到他了，都忘记了，怎么有点感觉他跟游魂似的。”夏沁雨拍了自己的脑袋，幡然醒悟。
　　“一若风，一，还有姓一的，好奇怪的名字！”莫小懒边吃边还不忘了说话，筷子夹的菜都没有完全放进嘴里。
　　“是伊，伊甸园的伊，不是一二三的一！”夏沁雨一脸鄙夷的看了看莫小懒。
　　“哦，酱紫，嘻嘻。”
　　“他是谁啊，似乎和你们很熟！”
　　“他……”夏沁雨转头看了看林菲，又转头看了看莫小懒。
　　“就是原来信息院的那个有一点点帅，成绩很好，特别喜欢穿白衣服的家伙，你也见过的嘛，但不知道他为什么消失了一段时间。”
　　“咦，我也见过，在哪？”莫小懒疑惑的站起身来四处张望。
　　“唉，吃你的饭吧，别丢人了，我的猪哥哥。”
　　林菲轻轻的抬起头，弯了弯唇线。眼神有些迷蒙，长长的睫毛下，那对眸子里分明有道清光在微微闪烁。
　　夏沁雨不再言语。而莫小懒，依然四顾张望中。口中含着筷子。
　　大四的夏天，这最后张扬青春的学院生活里，课程虽没多少安排，但同学们都很忙碌。有的准备出去实习，有的仍然发奋学习，当然也有的人在这还可以最后放纵与挥霍的岁月里，忙着沉浸在爱情亦或游戏的海洋乐园中。
　　D609宿舍几个姐妹如今很少聚在一起了。
　　莫小懒和艾沫经常不知所踪。夏沁雨每天都抱着英语书在那苦读。林菲现在每天要不去图书馆挑几本喜欢的书，要不就带着耳机漫步在遍布着浓郁的香樟梧桐的校园林荫路上，要不就站在学院那个最高的教学楼天台上呆呆的注视着远处城市的风景。
　　“喂，三姐。晚上八点记得去御香汇啊，别忘了，还有大姐！”前脚已跨出大门的莫小懒，回头对着床上的林菲说道。
　　“噢，知道了。”林菲答应一声。
　　离去的莫小懒，让原本有些空旷的房间愈加变得空空，林菲不禁有些黯然。
　　这早出晚归且有时还数天彻夜不归的莫小懒竟然如此忙碌，今晚听说要请饭，似乎他们两人的感情发展的不错，还没见过她的小男友，想想应该还不错，看小懒平时的表情，有些羡慕，林菲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努力的整理脑袋中一缕缕杂乱的思绪。
　　傍晚，似血的夕阳染红了西边天际的朵朵云瓣，温暖的余晖倾泻在了这幽静的学院校园里，看上去格外的圣洁。
　　林菲走在种满各色花朵的□□小路上，耳畔传来喜欢的音符，每每去往教室的路上都会经过这条小路，花坛中的每一朵花的花蕊传来的阵阵花香侵入心脾，总是容易让思绪烦乱的路人遁入无思绪的安静中。
　　“丫头！”一声轻唤惊扰了这原本安静的小径。
　　花圃边的座椅上以及路上走过的人们纷纷侧头而望，林菲还在径自的走着，仍旧沉浸在耳畔的音符里。
　　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孩走到了林菲后面，伸出手拉住了林菲的手臂。
　　林菲的手臂被突如其来的手拉着有些错愕，转身看去，微微一怔。
　　洁白的上衣，一尘不染，那熟悉的脸庞依然刚毅俊朗带着一丝稚气。
　　“丫头。”男孩轻轻的唤了一声。
　　林菲拿下耳塞，嘴角抽动了一下，终究未发出声，她只是微微的抽了抽自己的手臂，想挣脱男孩的手。
　　男孩感觉到林菲的微妙举动，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两人沉默着，两汪深深地潭水就这样对视着，似乎谁都难以看清对方的潭底。这潭水，分明很熟悉很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
　　当夏风林间中的莺啼声打断了这彼此静默的空间时，只短暂的一瞬间，却也已如交融的冰雪解冻，逐渐苏醒，潺潺入声，汇流东去。
　　“丫头!”当男孩再次叫出心底那亲切的名字时，林菲的眼底分别激荡起了一圈圈涟漪，多长时间不曾再悸动，而今时，终究无法忘记，无法释怀，也不曾抹去过。
　　“还可以看到你，好开心。”
　　“额，我也很开心还可以见到你” 林菲有些诧异，虽不太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礼貌性的回了一句，并努力保持很平静的样子。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林菲微微的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她拂了下额前的发丝，轻轻的说道“这么长时间了，早就忘记了生气的理由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这段时间，我是由于什么原因而离开的吗？”
　　“原因，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呢，既然你早已做了决定，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林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男孩低下了头，不知在沉思着什么，原本俊秀爽朗的脸颊泛着一丝苍白，额前的发丝轻轻的随风摇曳着，似乎也比记忆中的光泽暗淡了一些。
　　林菲看着身边有些消瘦的男孩，神色渐渐的变得温柔起来。
　　“猪！”
　　伊若风有些错愕，抬起头，有些泛白的脸庞上不知何时挂着几滴汗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林菲有些疑惑，他一向很健康的，关心道：“你没事吧。”
　　“没什么，昨天去献血，有些贫血，吃两天饭就会没事了。”伊若风拧眉肃穆的脸庞勉强挤出了个微笑，笑容有些凄然。
　　“嗯，你多注意身体，多吃点好的。”
　　伊若风点了点头，眼神似乎恢复了一些光彩，回道：“嗯，我知道了。”
　　“额，我要去教学楼那边有些事情，你也要去吗？”林菲看着他手中的书，或许他还是去图书馆吧，她这么想。
　　“我去图书馆查一下资料，我们一块走吧。”
　　林菲看着身边的这个男孩，他比离开前憔悴了许多，有些让人怜惜。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但他却也总是处处为着别人着想，很是细心。虽然他有些孩子气，但也一直比自己坚强，或许这就是当初或许乃至现在喜欢他的缘故。
　　当残阳早已消失在地平线下的时候，教学楼才近在咫尺。不算远的距离而已，却似乎走了很长时间，林菲望着伊若风逐渐远去有些单薄的背影有些失神。
　　这一年，她记得，他与她同岁。
　　艺术院的教室窗明几净，设施也很齐全，往来自习的人却不多，其中多数还都是其他院系的同学。艺术院男女比例是2:8，在这个羊多狼少的坏境下，自然教室也会较其他院系干净一些，很奇怪的逻辑。
　　夏沁雨坐在艺术院的三楼的一间教室里，在倒数第三排的靠窗位置，不知何时起，夏沁雨就养成了这个不成文的规律，而且，这个看似风水还不错的位置却在自习期间很少人光顾。
　　在她的位置前方三点二十分方向有一个同学，好像也总是霸占着那么一个位置，似不经意间也如她一般遵循着同一个位置。
　　夏沁雨的面前是一本书角略有些卷曲了的英语书，她口中一直默默的念着什么，时不时例行公事似的抬头看看那个位置，那个侧脸。
　　后门轻轻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跃现眼前。
　　夏沁雨转头望去正是林菲，也只有她知道自己在这儿吧，她挥了挥手，招呼她来自己这儿。
　　“嗨，沁雨，还在看书呢。”林菲看着桌上摊开的英语书说道。
　　“是啊，我要向你看齐呀，看你不怎么学习英语却那么好，好羡慕！”夏沁雨一脸崇拜的看着林菲，眼睛中各种爱心、星星纷纷迸射。
　　“切，少来！”林菲撇了撇嘴。
　　“怎么你这时来这啊，啥事啊？”
　　“晚上小懒请饭呢，听说是她小男友请的。”
　　“哇，我们还没见过呢，回来去把把关，别让他欺负咱们家小懒。”
　　“嗯嗯，好耶。”
　　“啊，那不是，怎么我每次来，都是那位同学坐在那个位置啊。”林菲不经意瞟见前面位置的人有些不解。
　　“不知道啊，他似乎每次在我来的时候都在那！”
　　“不会是他……”林菲似笑非笑的看向夏沁雨。
　　“别瞎想，纯属巧合而已了。”
　　“切切切，我还没说什么，你忙狡辩什么呢？”林菲狐疑的看着夏沁雨，看她目光有些游离，便继续说：“你别说从侧脸看那位同学蛮好看的。”
　　“嗯，我也这么认为，这么好看的侧脸，那余晖下淡淡的光晕烘托着那优美的弧线，面如冠玉，唇若涂朱，那高挺的鼻，那……”
　　林菲拍了一下夏沁雨的脑袋，一脸鄙夷的看着她。
　　“什么时候发觉你文采变好了啊，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哪有，只是欣赏，欣赏他的侧脸而已，我对男人不怎么感兴趣的。”夏沁雨有些无辜的看着林菲。
　　两人在教室后排小声的说话，不时还打闹着，让原本寂静的教室添了一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