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父》往事如烟随风飘散

2、家庭

　　父亲的家族可以算是书香门第，爷爷的父辈弟兄四个，两个秀才，一个贡生，整个家庭是充满读书氛围的农民家庭，当年自己家还开办了私垫；爷爷兄弟两个，哥哥也是读书人，他的仕途一路平坦，三十多岁被任命为县令，在上任前回家探亲时被传染上猩红热夺去了性命，真是家族不幸啊！从此，爷爷担负起家族的重任，他很重视教育，但存在重男轻女的思想，只让家里的男孩尽可能的多读书。爷爷也很盼望家族兴旺，他有一个堂弟好像叫杨清植，在国民党特务头子戴笠手下任职，多年前我在沈醉所著的《我所知道的戴笠》一书中看到过。听家人讲，这位前辈曾有过一年内连升三级的光荣历史，曾任天津警察局局长，家族的很多人追随了他，我爷爷也将十几岁还在读书的父亲送过去，被安排在相当于收容院的一个学堂，只有星期天才能到他堂叔家，当时他家的女人被称为太太、小姐，我父亲只是他家的一个远房侄子。由于战乱，父亲跟随学校经常搬迁，天津、北京还有保定都去过，转移过程中他们都是步行的。最后国民党溃败，学校由于经费不足只好解散，把有家的学生遣返原籍，父亲被送到他堂叔家，又送回了家乡。爷爷的愿望是美好的，忍痛将他最小的儿子小小年纪就送别家乡，哪知是道颠沛流离，也不知道曾承受了多少痛苦！爸爸是在我上大学后才告诉这些的，他一是不想让别人知道那段历史，若来是非；二是怕我们太小不能理解。
　　家族的很多人参加了国民党，解放前跑到了台湾，两岸相离，妻离子散，留在家里的人也承受着巨大压力。只有我父亲的一个堂哥，也就是我爷爷养育的亲侄子，参加了共产党，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级别的干部。我那时还小，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大伯1975年离休时工资是200多元，我在他家看到成都军区干部欢送他离休的合影时，才知道他原来在成都军区司令部工作。
　　父亲是国家解放后的第一批师范毕业生，他将一生贡献给了教育事业，培养的学生遍布乡邻几十里，因他而改变命运的学生大有人在，师生友谊一直伴随着父亲的生活。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有一个大姐姐，名叫张丙爱（读音），好像是西城的，当年她读书时我父母带着大哥和二哥，我们兄妹五个还没出生。后来，父亲调离了那里，多少年来他们一直有联系，大姐姐很有成就，通过自己努力成为了一名国家干部，她是父母经常夸奖的对象，是让我们学习的榜样。我们家人都认识这位大姐姐，只是我很早就离开了家乡，一直无缘见到她。在父亲的追悼会上，有一位胖姐姐拉着我的手问：“我大姨没有来啊？”我告诉她“我妈没有来！”。我觉得她很亲切，可又不知道是谁，回到家我和母亲提起这件事，母亲告诉我，她就是张丙爱。啊！她就是张大姐啊！
　　我还记得父亲有一位学生，由于家庭变故没有能力继续上学了，父亲知道后，亲自到他家做思想工作，才使他重返学校，具体怎么帮助他坚持读完书，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那位学生考上大学了。当时，这位同学和他父亲到学校用最朴实的方式向我父亲磕头表示感谢，多少年来他经常去我家看望他的恩师。
　　父亲对待学生就像对待子女一样，有时甚至比对子女关心得还要多。有耕耘就有收获，父亲一生的财富除了他的七个儿女以外就是他培养的学生。
　　父亲，您安心地走吧，我们都会怀念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