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壹.篱下（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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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灰蒙蒙的云层终于拨开了今晨第一缕光线，我第一次觉得为了什么而等到天明是如此值得的事情。
因为我的师傅终于喘着她虚弱的气息悠悠转醒。
我想至少那些药还是起了一点点作用的。
几个时辰前我打开门，看见的是面色苍白且软弱无力的秋庄正要从床上爬下来，疼痛的折磨使她这个爬下的动作最后变成了趴下。
她应该是要拿藏在小罐子里的救命药。而我无法代替她去拿，在她倒下之前我不在屋里。
至此我唯一庆幸的是我还知道那药的位置。
她吃了药，又昏过去了。我只能在一旁无能地看着，我救不了她。甚至可能连秋庄也救不了自己，她只是吃了那种延缓疼痛的药，没有告诉我彻底根治的药方。
我坐在窗前等待天亮，也在思考着。
想起几个时辰前傀儡出现的时机，秋庄已然出现的不适，那小子今夜的略为反常，甚至是海边冷冷的风，都使我往某种可能去猜想。
而这种猜想的行为，使我的心不断地沉落下去。
小子，你是故意叫我出来的吗。
如果我没有出门而是守在师傅身边的话……
“寒衣。”
我的师傅唤回了我的魂，我从这淡淡的声音里又寻回了往日那个冷静坚强的她。
纵使我平日里都厚脸皮，此时也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了，我甚至能从那双狭长的眼中看出一些关心。
“寒衣，去熬粥，饿死你师傅谁养你？”她说。
我终于知道我那不太客气的嘴巴是哪里来的了，这大病一场后还能有精力想着训徒弟的女人该是怎样的毒舌！
“你躺着，我这就去。”我这就去井边洗把脸。现在这副鬼样子太像哭丧。
我不再多话，轻推房门走至院中的水井。
“哭成这副鬼样子，果然是你的风格呢。”
洗脸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他的声音，我猛然回头看，身后那条药香漫溢的小径空无一人。
而那些药草已然有了成熟的迹象。
可能是我一夜未眠导致的幻听，何况师傅倒下后的几个时辰里我都在猜想这一切是不是一场预谋，而他参与这场预谋的几率又有多少呢。
他，是不是最关键的那个部分？
因为他的蓄意接近，因为他的刻意挑衅，因为他的有意留情。
都已使我放下戒备，只余柔软的感情。
我守在师傅的窗前想了一天，傍晚时分她睡醒过来，一只柔软而不柔弱的手搭在我的手背上，使我既清醒过来，又下了一个决定。
胡思乱想只会导致误解的加深，此时我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好好睡上一觉再去把一切调查清楚。
我无法做到被蒙在鼓里还能毫无忧虑地过小日子，他们的出现已经危及到我师傅的性命了。
我决定下山。
纵使我弱小，我笨拙，我无力与他和他身后的阴阳家抗衡，我也只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
我要知道怎样才能保住我的师傅。
在师傅养伤的日子里，他再也没有来过。但我总是无意间看见过那么一两只傀儡藏在暗处看着我这边，大多是在晚上看见的。
我猜想，他莫非是有愧疚的？
他不是单独行动的人，他的背后，是那个阴阳家在操控着一切。
他也许是迫不得已，
他那样的性格，可能少有朋友。若没了我，可还有人愿意与他说笑？他做傀儡，难道不是为了有人陪着他？
我猛然惊觉，我对于这个小我一两岁的孩子，有着这样细腻的关心与深刻的思念。
师傅的伤快要养好了，离我下山的日子也快要近了。
我想，下山的时候，要去找找他。
他没什么朋友，而我的世界，其实也只有我师傅和他而已。
（篱下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壹.篱下（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