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贰.曲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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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面儿上静静地听着这位堪称话唠的捕鱼大哥在那儿尽情着，心里面儿却打翻了调料罐子，五味陈杂。
听到他曾经做过这样的事，从前做好的那些心理建设都在一瞬间变得无用了。我顿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也不知心里究竟是怎样想他的。
就这样抱着复杂的心情想了一路，不觉间已经到了句鱼村。
从我四处收集来的情报得知，我和师傅所在的小山属于江阴县的管辖区，而江阴县最繁华的村镇都是沿着一条名为曲水的江水分布的。
句鱼村位于曲水的下游地区，算不上很热闹的地方，只不过离我们所在的山区最近罢了。
下了牛车和捕鱼大哥道别后我并未急着找个落脚住宿的地方，而是沿着下车的街道一路走过去，哪儿热闹就往哪里走。
江阴县离咸阳甚远，在大秦的版图上算得上是撒手不管儿的地儿了，且本就人口稀少，自然是少有好玩的地方了。
不过这些对于我而言倒没什么的，我要找的是能打听到消息的地方。
一路走着，竟也能看到不少令我稀奇的东西，当然也怪我年纪轻轻就跟着师傅过上了隐居生活，没有下山见过世面有很大关系。
走至一卖精巧小玩意儿的地摊前，我蹲下身随意瞧了瞧。这不瞧没什么，一瞧就瞧见了十分中意的青铜戒指。
那戒指被放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些粗犷的设计风格使它在一堆精细柔美的饰品中惨遭嫌弃。而秋日的光线朴实温和，它的全身泛着淡淡的属于铜器特有的厚实感。
我顿时就想到了他手腕上那两只青铜手环。
一时看上了眼，伸出爪子就要拿过来细细打量一番。谁知指尖刚要碰到那戒指，身后就响起一个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
“青铜者，伐也，唯杀伐之人中意。你一姑娘家要它作甚？”
我的指尖顿住，不回头看他，心里思忖着这人是要做什么的。
“姑娘家的还是看看旁边的松石手链吧，绿松石光泽华而不浮，倒也衬你。至于这青铜戒，我看姑娘留给我就好了。”
我顿时明白了，原来是个来抢人中意之物的。自己出手晚，被别人拿了去，就要想法子得弄回来。
我暗暗不屑，转过头看看那人长啥样。
我蹲在地上，而他逆光而立。所以我看他的时候他的正面笼在阴影中，只能从大致的轮廓判断这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着一身袖口镶青边的白服。短发，在两鬓处各垂下一根及肩的细辫儿，细辫儿上还松松地系着小红绳。
“……”我垂下眼，对这个人的品味不予评价。也许人家是个艺术家，艺术家的品味都是吾等凡人不能理解的。
我的视线下降，从他的上身转移到他垂在腿边的手上。从转过眼去的第一眼我就注意到了，比那红绳还要引人注目的东西——一柄镶有玉石的青铜剑。
一个热爱剑术的艺术家？不，这样想的我就太愚蠢了。
他的打扮与气质分明是个剑客。
难道只会捣鼓点药草的我要和一个拿着冷兵器的剑客去抢一枚青铜戒？或者换句话说——
“你一个相貌堂堂的大剑客都好意思和我一姑娘家抢枚不值钱的戒指，我一姑娘家怎么就不能戴青铜了！”说完我就把转回身把那枚戒指藏在手心里。
他的身影在柔和的光线下僵了一下，看来是被我呛住了。
没错我就是这么霸气，或者说我就是这么不要命。
没人规定遇到剑客就得让哪，更没人规定姑娘家就不能用青铜打扮呢——何况我买着又不给自己戴。
最重要的是，我是要送给我最在意的小弟的，你上来就和我抢这不分明就是要作对？
信不信我师傅分分钟毒死你！
大概我俩当时的气质都太冷艳了，那摊主在一旁愣了半天都不敢黄婆卖瓜上来为自己的东西美言几句，也不敢大声问我们到底要不要，以及谁要这种问题。
我懒得再和他瞪视了，问了价钱就付钱走人了。
要说我怎能不走，人家手上那是什么？那是货真价实的青铜剑哪！我师傅这么高贵冷艳都不会耍剑，看来剑客都是很厉害的。
离开那个是非之地，我又四处乱晃，晃着晃着觉得没什么看头了，才发觉竟已黄昏之时了。
我找了家看着还不错的客栈，住进了主人家安置在后院的民宿。
后院里种了些秋季植物，远看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这个时候的人晚上大多是没什么活动的，官府还会夜巡，禁止有人夜间出门。但句鱼村是小地方，没什么人管，晚上其实是有人出来热闹的。
听说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平时这个点都躺窝里的人现在才三三两两地在客栈前走过。
外头热闹外头的，客栈里还是很安静的。
烛光昏黄，我倚在后门的门边上发呆。
“店家，可还有酒？”客栈的前门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身子一僵，我眼角余光撇去，竟是他！
得亏我前面横着楼梯，使我在暗他在明，才能使迟钝如我在缓慢反应过来后逃跑，且不被敏锐的他发现。
“有的，有的！小爷儿要的自然是有的！”身后传来小二讨好的声音，我的脚步凌乱急促。
“咚！”软软的一声钝响，我撞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姑娘你什么时候能温柔一点儿？”那个男人表情夸张地扶着胸口喊痛。“你跑这么急做什么啊！”
我僵立在原地。
我跑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贰.曲水（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