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夜》烟弋

3、校园祭(上)

　　葡萄美酒，夜光杯．衣袂交缠，灯光闪烁．耳边是耳熟能详的《蓝色多瑙河》，远远地有几个人在低首交谈．气氛美好，让人不忍心破坏．
　　今天是校园祭的首发，爱雅广场的晚会．
　　离雒彦转学，已过了两个月．
　　从广场的那头，走来两个相言甚欢的人．周遭的女生眼睛一亮，差点叫出了声．旁边的男生也只有眼红的份了．不用猜也知道，是暮子夜和雒彦两个．对于暮子夜的巨大转变，听说过或认识他的人都大为吃惊，实在是很难把现在笑容满面的他和之前的冷若冰霜联系起来．还是现在的暮子夜好，众人无不在心里感谢雒彦的到来．
　　改变他的，是他．
　　雒彦从来回走动的玻璃车上取了两只酒杯，递了一只给暮子夜．
　　暮子夜接过，押了一口：＂今天的晚会很热闹！＂
　　雒彦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他突然看到五米之外，一袭白衣的清丽女生正朝这边看来．
　　于是，他半开玩笑地对暮子夜说：＂你的女伴不愁了，不去找木兮跳舞吗？＂
　　却见当事人的脸上一片淡然，唇抵在杯口，含糊不清地回答：＂是吗……＂他对上他的眼，＂真的可以吗？＂
　　本想忽视那种根本不该有的感情，但是越是忽视，就越是炽烈，快将他整个人都烧着了．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的心，他对他的感情不是朋友，不是亲人，是比那些都深一层的，那就是——爱恋．
　　过了两个月了，暮子夜不想再装下去，有点累了．他想让他知道，哪怕是被他拒绝．
　　雒彦尴尬地移开视线，暮子夜的眼睛过于明亮，让他觉得心里躁动不已．
　　他掩饰般地抿了口酒：＂为什么不呢？＂随即朝木兮招手示意，让她过来．
　　＂原来如此……＂暮子夜眼中一黯，脸上阴郁旋即被笑颜所取代，面对近在眼前的美丽女生微微一笑，＂可以和你跳支舞吗？＂
　　灯光暗了下来，广场中央有更多的人开始起舞．
　　木兮不知道暮子夜为什么对她的态度好了起来，但她知道这是现在接近他的唯一机会．
　　她勾起嘴角：＂不胜荣幸．＂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他的手置在她的腰间．
　　两人滑入广场中央．
　　无言的感觉自两人的舞步流露出来，宛若风的飘逸，水的灵动．
　　聚在周围的人，眼神里有惊讶，也有欣赏．
　　那些跳舞的人逐渐退去，广场中央最终只留下暮子夜和木兮．
　　雒彦站在广场边缘凝望中央舞动的两人，表情复杂．走近他身边的女生的声音完全被他抛于脑后．不可否认，他有些后悔那么决然地把他抛给那个叫木兮的女生．她的心意，他一切都看在眼中，只是故意装作没发现．她喜欢的是暮子夜．他承认他在嫉妒，嫉妒他身边的她，但是他不能说出口，这样只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错综复杂．况且，他的时间似乎不多了，他不可以因为私心而把他拉入自己的世界，那样只会万劫不复．
　　轻柔的音乐流泻．
　　木兮配合着暮子夜的节奏，踩着轻盈的舞步．
　　她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开心吗？＂
　　暮子夜的脸色一黯，语气很差：＂你看错了．＂
　　木兮一愣，觉得眼眶很酸，眼里笼起了雾气：＂对不起．＂
　　这使得暮子夜的心情更低到极点，他不喜欢那种逆来顺受的感觉，对别人也同样如此．
　　他粗鲁地说：＂不许哭，不然你就别在我面前出现．＂
　　木兮笑了出来，眼中的雾气消退，他果然是个温柔的人，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她一直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爱慕，以为他可以察觉到，但结果一次次让她心碎．如今，她有预感，如果自己再不说出口，只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喜欢你．＂她轻轻地说．
　　＂哦，＂暮子夜朝边上看了一眼，＂抱歉，我无法回应你的心情，因为我……＂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像是想到什么．
　　她不以为意，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生：＂你有喜欢的人了？＂
　　迟疑了一会，点头．
　　木兮释怀一笑：＂果然没有希望了啊……＂她见他沉默，又说，＂祝你幸福．＂
　　话音落，一曲终了．
　　暮子夜放开手，朝她歉意地点了下头，走下舞池．
　　也许不会有人知道，他转身的瞬间有一滴泪在她的心里滑落．
　　曲终人散．
　　＂气氛不错哦．＂雒彦故意一脸调笑，将酒杯递还给暮子夜．
　　那个恬静的女生会跟他很相配的，他的心中不免荡出涟漪．他不是没有看见他们在低语，他们的笑脸让他觉得刺眼．
　　＂她会找到一个给她幸福的男人．＂暮子夜的眼波没有起伏，淡然地说．
　　是的，木兮一定可以找一个带给她幸福，而不是眼泪的男人．

　　今晚，有些许东西正在悄然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