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夜》烟弋

2、欢迎回来

　　在哪？
　　暮子夜修长的手指轻轻颤抖着在手机上打出这两个字，不知是紧张抑或是激动，嘴角不自觉得扯出一个迷人的弧度．
　　１秒，２秒，３秒……１分钟，５分钟……他静静地注视着手机，漂亮的眸子中充满了焦躁，却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烟点了一根又一根，此时的他根本无心品味，只能一根一根地掐灭．总算明白了等待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臭小子还不回短信，妈的．烦躁的他不禁在心中暗暗埋怨道．
　　终于，手机亮了．一段期待已久的旋律在他的耳边响起，可屏幕上只有两个字：等我！
　　＂该死的！＂暮子夜狠狠地踩灭了烟头，＂雒彦你这个混蛋，不声不响得走了两年，现在竟然还要让我等，该死！＂说着，他紧握拳头，一拳击在了一棵粗壮的树上．
　　树轻晃了一下．
　　不过，真的是他吗？
　　发泄完后，暮子夜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家走去……
　　＂木兮！＂暮子夜看到蹲在自己家门口的一个清爽的女孩．
　　＂子夜，你回来啦．＂说着，木兮站起来，想去拉他的手．
　　他皱了皱眉，不露痕迹地躲开．
　　＂什么事？＂他冷冷地问道．
　　＂我……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明天就开学了……你别忘了．＂木兮有些紧张地望着他．
　　她有些怕他，但更怕见不到他．
　　＂知道了．＂暮子夜看也不看她一眼，正准备掏钥匙开门．
　　＂啊！子夜，你的手……＂木兮担心地看着他那只正流血的说．
　　他瞥了一眼受伤的手，不由自嘲了一下：原来这么脆弱！
　　＂再见．＂
　　说完，就关上了门．
　　只剩下木兮守着那颗受伤的心站在昏暗的走廊中，早已习惯了暮子夜的冷淡，就像泪水习惯了在他转身离开的那刻落下一样……

　　又开学了，暮子夜挎着斜肩包独自走在街道上．
　　自从两年前某人的离开，他就恢复了曾经的独自生活：独自逃课，独自打球，独自发呆，独自打架，独自发疯……
　　他暮子夜本就该是个孤独的人，不是吗？
　　于是，他决定今天逃课．
　　那种过于平静的校园生活不适合他．很无趣．
　　刚准备点根烟，一条短信发来，又是昨天那个陌生的号码：今天不准逃课！
　　＂见鬼！＂暮子夜嘀咕了一句，自己刚决定的事，这家伙竟然就知道了，究竟是谁？
　　他最后还是按着短信上说的，去了学校．
　　一路上，那些女生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暮子夜进了教室．
　　他讨厌这种感觉！
　　一进教室他就找了个角落，脱下外套，盖在头上，睡了．
　　没过多久，＂啊！＂＂哇！＂＂好帅啊！＂一声声尖叫此起彼伏，吵得暮子夜睡意全无，但他也没睁开眼的欲望，只有一股揍人的冲动．
　　＂同学们，这是新转来的同学，叫雒彦……＂
　　雒彦？暮子夜一怔，一把扯下头上的外套．
　　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眸．依旧是一头浅棕色的发丝，一件白色衬衫，淡淡的微笑挂在嘴角．他的心中有一阵触动，但很快被掩饰好，干脆就避开了他的视线，继续睡觉．
　　＂他是新任的学生会会长……＂
　　雒彦看到暮子夜的反应，心一紧，收起了笑，走向他．
　　从进教室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一直在他身上，可当他看到暮子夜眼中的清冷，不由地失落起来．他拉开暮子夜旁边的椅子，直接坐了下来．
　　班上的同学倒吸了几口凉气，谁都知道暮子夜不喜欢别人坐在他的身边，曾有几个不自量力的家伙坐到他身边，第二天就被送进了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可如今……大家都屏住呼吸，静观事态发展．
　　可事情并未按他们所想的进行，暮子夜仍然在睡觉，而雒彦做着自己的事．
　　大家松了一口气．
　　＂子夜！＂
　　木兮拎着一袋东西走到暮子夜的身边，暮子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想继续谁时，她开了口：＂你的手，需要上药．＂
　　＂知道了，再见．＂说完，他又垂下头去．
　　木兮深深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离开了．
　　一直在旁边注视一切的雒彦产生了疑惑，他不是一直跟别人保持距离的吗？
　　＂夜………你受伤了？＂雒彦小心翼翼地问道．
　　暮子夜猛地一抬头，对上他担心的眼神，讥讽地笑了一下．挥起拳头打在他的脸上．手还未来得及处理的伤口，又流出了血．
　　原本喧闹的教室刹时间静了下来．
　　雒彦揉了揉挨打的脸，轻轻捶了一下暮子夜的肩．
　　时间停滞３秒，两人相视一笑．
　　＂去医务室吧．＂
　　＂不用，这里有药．＂暮子夜拿起刚才木兮留下的袋子．
　　雒彦略有所思地看了看袋子，一把夺过，轻轻一抛，袋子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稳稳落进垃圾筒．接着，他就拉起暮子夜另一只未受伤的手，跑出教室，留下了还处于迷茫状态的同学们……

　　暮子夜默默地注视帮自己熟练包扎手伤的青年，心中被莫明涌流出来的情感填满，他不知道听到他，雒彦，的名字时的那股心悸究竟是怎么回事，陌生的感觉让自己不敢触碰．他一直告戒自己，他对雒彦的感觉只是对朋友，对亲人．因为他是个孤儿．如果不是雒彦伸出手，他，暮子夜想必仍然浑浑噩噩地生活在这个世上．
　　但是，雒彦的不告而别让他有点生气，为什么不告诉他？难道他不把他当作朋友吗？
　　想到这，暮子夜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原本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了血色．
　　雒彦皱了皱眉，压抑住想骂暮子夜的冲动，他就不能好好地对待自己吗？
　　他又重新为他的手进行包扎，动作格外的小心，甚至带着从未对外人流露的温柔．
　　＂喂，＂暮子夜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一如两年前，＂你为什么出国？＂对方的动作顿了顿，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发丝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
　　一股无名火冒起，暮子夜甩开了雒彦的手：＂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一心把你当作朋友！劳烦你大少爷亲自为我包扎伤口，我真是三生有幸！＂他觉得胸口很痛，果然是自己一相情愿的，自以为是……好，很好……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眼前人的受伤表情令雒彦的心一阵刺痛，心下明白自己的举动伤了他，但是真得要告诉他，自己出国的理由吗？他不想让他知道，让他担心……
　　雒彦依稀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暮子夜的情景．帮他解围之前，更早的．
　　漆黑如夜的眸，飘扬的发，俊美宛如神祁的容颜，以及倔强的表情．
　　他知道他，暮子夜，是学校的＂名人＂，打架、抽烟、逃课，惹是生非．
　　别人眼中的暮子夜是什么样他不清楚，但雒彦知道他是个甘愿为一只小狗而被人拳打脚踢的人，他愿意为了身边的人默默忍受，就是这样的他，让他忍不住靠近．
　　暮子夜只是不善于表达．雒彦一直这么认为．
　　即使到现在也是如此．
　　身为□□组织的少主，雒彦从小就被告知必须冷酷冷静冷血．他也一向遵守这个原则．可是面对某个人，似乎一切都变成了多余，所以才有了帮暮子夜解围的一幕．
　　事后想想，真觉得不可思议．
　　这一切直到两年前被打破，他迫不得已去了国外．然而，国外的日子却让他对他的思念日益增长，感情得变化大得吓他一跳．越想掩饰住心情，心情就越发得清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回来了．
　　但是，现在的局面不是他想看到的．
　　＂我是去治病．＂回头，再次对上那双清亮不失温和的眸子，＂现在我的病好了，所以我回来了．＂雒彦的嘴角擒着漂亮的弧线，重复了一遍，他一直想当着他的说这句话，＂夜，我回来了！＂
　　即使再发生什么事，也不会离开了．
　　灿烂的笑容绽放，让人难忘，＂欢迎回来，雒！＂

　　从第一次见面，情素的种子就在心里悄悄埋下，如今，将慢慢地抽枝、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