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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四章 浊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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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第一的重华尊上羽化归来,这是六界极为轰动的一件大事。
这日,我正与七师姐长乐趴在台阶前掷筛子,以此来决定下一位前来恭贺的神仙真人该谁来接引。忽听,本就被一批又一批前来恭贺的神仙真人踏烂了的门槛,轰隆发出一阵巨响,终于连着门框一起倒地不起了。
越过四散的云雾烟霞,只见门外屹立着一位手持长剑的红袍少年。
少年长的很是丰朗俊秀,但眼中蓄满愤怒,此时正指着羽仙山门,破口大骂:“重华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快给我滚出来。”
此人我曾在凤琊的前尘镜内见过,名唤容洸,他是四海水君之尊,容泽上神的幺子。虽是幺子,却也活了八千多岁,是个地地道道的神仙,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
说起容洸,就不得不提及数千年前的一个传说。
传说,封印在火烈魔窟的一只上古魔龙忽然现世,给天地带来一场巨大的浩劫,许多神仙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一些波折。其中遭这场浩劫波折最惨的,便是水君的长女容泩。
那时候神仙为躲避劫难,大多都避隐在家中足不出门。而容泩却因生性贪玩,偷偷从水宫跑到沙滩浅岸玩耍,被路经此处的那只上古魔龙给一口吞了,连个渣都不剩。
容洸知道此事后气急,祭出宝剑便要与那上古魔龙拼命,却最终因道行相差甚远被魔龙封在一条小花蛇体内,苟延残喘于凡世。
渴极饿极的容洸小花蛇没有法术兵器,不能言语求助路过的神仙真人,只能去偷吃百姓的鸡鸭酒酿。
在一次酒足饭饱之后,终于被闻讯而来的百姓逮住了。
眼看就要将他剥皮入锅当做下酒菜时,被随着重华尊上一道下山降妖除魔的小麻雀凤琊给救下了。
凤琊自小便有个爱好,就是喜欢捡一些珍禽异兽当做宠物饲养。不过她饲养的大多数都是圆毛的扁毛的,长毛的短毛的,却很少有滑溜溜的。
这普通的小花蛇,自然是入不了她的眼。她当时所想,不过是觉着这条小花蛇的蛇皮色彩斑斓颇为好看,若是再养大些用这蛇皮做一条腰带搭配那件霓虹彩衣,必是极为出挑好看。
可是小花蛇容洸不知道凤琊的心思,自此便对这救命恩人感激涕零。
具体详情可以参考凤琊叛离羽仙门后,引来了天地六界的神仙妖魔围剿,而他却依旧在她身边扶持相依,不离不弃。
唔,扯得有点远了。
再看看这容洸,经过八千年岁月的洗礼,却依旧一张正太脸大红袍,委实装嫩的有些过分。
七师姐长乐推了推我,慌不迭以道:“我的点数比你大,你快快去接应吧。”
我看了看地上的筛子,不是说好比谁的点数小谁就不用接应的吗?刚想回头找她理论,她却一溜烟跑了。无法,只得敷衍着对那容洸拱手作揖,道:“上神是来恭贺师祖羽化归来?可备了贺礼,若是太重得先行通知车队来拉载才行。”
容洸一见我,微微一怔双眼通红,道:“长歌,他们说,凤琊去了。是真是假?”
我重重的叹息一声,却回答不上他的话。
因着凤琊生前的名声不大好,所以她的葬礼并未对六界公布,只有寥寥几位羽仙门师尊辈的元君真人知晓。而我,亦是通过师父传给沈域的信笺才知晓此事。
容洸双眼垂泪,哽咽问我道:“她被葬在何处?”
沉仙潭内,三千红尘的浊气缭绕蔓延。
我仅仅站在潭边三丈开外,便被那股子红尘浊气熏的头晕眼花。容洸跪伏在潭边,伸出右手张开掬起了一把浊气化成的烟云。
即便是修行八千年的他,在手指触碰到浊气的那一刻,便是狠辣毒毙的浊气灼伤的深可见骨。但他却已经握紧那丝丝侵蚀的浊气,掌心的肉被消融,露出森森白骨。
我拽住他,微微皱了皱眉:“你疯了?”
他悲极反笑,用鲜血淋漓的右手砸着沉仙潭边的高耸石柱,望着潭中哽咽道:“你不喜修仙,却为他修了这仙。你不爱拘束,却为他拘束了一辈子。凤琊,这一生,你可快活。错了,错了。你是最快活的,全天下没有比你更潇洒快活的。来便来走便走,我,我……凤琊,你可曾有一瞬,心中想到过我?”
唔,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可以代凤琊回答他。
凤琊心中有没有想过他,答案肯定是没有。
凤琊俱往的三百多年峥嵘岁月里,想的无一不是重华尊上。重华的清冷孤傲,重华的闵怀苍生,重华乏陈可数的温柔。而过后的三千年,心中,却是再无一人。
试问,没有心的她,如何用心想来想他人。
凤琊留我的前尘镜虽被重华老祖宗给没收了,但我却看得真真切切。
重华最后给凤琊的那一剑时候,同时也剜除了凤琊的心。她的心,还在鲜活跳动,却被重华丢在一边弃如敝履。
可是我不懂的是,明明被刨心的是凤琊,可为何三千年前死去的却是重华尊上。
容洸来了,与重华尊上打了一架,浑身是伤的离开了。
这夜,我与师父并排坐在殿前的台阶上,嗑着瓜子聊天。沈域枕着萌宝,靠在柱子下打瞌睡。
师父正唾沫横飞的讲述着千年之前他一人大战南荒树妖,当时情况是如何惊险危急,他是如何的道法无边伏诛了树妖。
这故事自我记事起便听过无数遍,早已厌腻。嘿嘿一笑,打断师父问道:“师父,您活了几千年,有没有仙子女妖思慕过你啊。”
师父正讲的起劲,被我一打岔,也忘了根由。挥挥袖子沉声道:“你们切记,修仙之人,最忌讳便是动情生念。”
我愣了愣,道:“为何?”
师父叹息一声,缓缓道:“我们本是凡人,修仙承了长生法力,那就必然就要付出一些代价。若真是动情生念,便会魂飞魄散不得善终。以前你们的小师叔……罢了,不提喽。”师父哈哈笑了一声,声音略显沧桑干哑。
我瞥了一眼沈域那厮,轻声道:“师父,仙门大劫是怎样的?”
师父满脸的褶子纠结在一处,素日慈和的脸陷入一阵悲伤,我本以为师父不会开口对我说的,可是他还是缓缓开了口,慢慢的叙述那段仙界最为黑暗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