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阙长歌》苏濛

11、第四章 护短

　　一夜的倾盆大雨，却难掩今晨的春光明媚。

　　长欢乐一大早就呵呵的跑来我与沈域的房中，和我们一同用膳。

　　我问长欢：“那越大小姐今儿个怎么肯放过你了呢？”

　　长欢咬了一口馒头，鼓鼓囊囊的说：“她今天没空，昨天夜里越府的表小姐将少夫人最爱的花木都砍了，少夫人气的肚子疼，在房中痛哭了一夜。她现在正陪着少夫人呢。。。。。。”

　　沈域放下筷子，取来帕子擦了擦手站起来：“走。”

　　我和长欢问他：“去哪儿？”

　　沈域道：“去看看少夫人情况如何。”

　　前几日还是花开似锦的西苑，如今被朱莞糟蹋的面目全非。到处都是残花落叶，满地的花瓣凄凉的撒满整个园子，经过一夜的大雨洗涤，荒凉的触目惊心。那株紫藤树杆上也被刀剑利刃砍出了几道伤痕，紫藤花一夜敛蕊，死气沉沉的耷拉的花苞。

　　我们到时，朱莞被气急的越老爷子罚着跪在西苑正殿的台阶上。

　　她虽跪着，却一直哭喊伸冤：“她那腹中孩子是与人私通而来的，自从她进了越家大门，便让越家家无宁日。林敬为她痴迷离我而去，姑母重病不治也是她所为。姑父，你仔细看看啊，那是个妖女，你们都被她迷惑了吗。。。。。。”

　　朱莞哭的是声泪俱下，好不凄惨。

　　越韶音寒着脸从屋里走出来，她手中拿着一条藤鞭，瞪着还在哽咽抹泪的朱莞，狠狠的抽了她一鞭子。道：“今日若紫依母子有任何一个不保，我便让你陪葬。”

　　我在心中默默为雄壮威武的天香姑娘鼓了鼓掌。

　　朱莞捂着肩膀不可置信的瞪着越韶英：“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越韶英冷笑一声：“打得便是你，怎么着。”手中挥舞的鞭子空中猎猎作响。

　　朱莞哭着爬到越老爷子面前：“姑父，您评评理，韶英姐这般欺凌我，您也要袒护吗？”

　　一直黑着脸的越老爷子对管家说：“将表小姐带到祠堂思过，半月不得出门”

　　朱莞快气疯了，她站起来推了一把年近六旬的管家：“我没错，凭什么关我。”她恶狠狠的瞪着越韶英：“那娼妇在你们面前做戏，你们就当真了，早晚会被那娼妇害死的。”

　　越韶英一鞭子抽在她腿上，把她抽的跪爬在地上：“娘大病之前，让你嫁给韶离，你为何跑了？年前韶离染上风寒，紫依三日不眠不休的照顾他，做戏，你来做个我看看。再让我听见你辱骂紫依，我定将你的嘴撕了不可。”

　　朱莞被越韶英凶狠的摸样吓到了，低声咕哝一句道：“谁会喜欢那傻子。。。。。。”

　　越韶英举起鞭子又要抽她，却被越老爷子拦住了，他沉声道：“越家已经不能容你，徐伯，把她的东西收一下，让人将她送回朱府。”

　　朱莞目瞪口呆的望着越老爷子，然后哭着一步一步爬过去抓着他的裤腿：“姑父我知道错了，就原谅莞儿一回吧。”

　　越老爷子挥开她的手，拂袖离去。

　　越韶英蹲下来，用鞭子抬起她哭的梨花带雨的脸，轻声道：“越家护短，护的自然是越家的短，你姓朱，不一样的。”

　　朱莞痴痴道：“誊紫依那贱人也不姓越啊，为何，你们为何都偏帮她呢。”

　　越韶英道：“紫依嫁入了我越府，自然便是姓越了，我娘亲也是一样。你也别想去吵她了，让她在病中还不得清净。”越韶英笑了笑：“嫁人嫁良人，若没良人，宁可一生不嫁。你与那林敬当真是豺狼配虎豹，天生一对。”

　　我真是爱死了这护短的越家人，不管是一脸傲娇的越老大爷，还是霸气侧漏的越大姐，再次为他们在心中鼓掌。我也确然佩服那值得他们如此袒护的誊紫依，若没有付出真心真意，怎能换回他们此刻脸上的关心切切。

　　朱莞被下人们连拉带拽的拖走了，越韶英看见长欢，眼圈微红的扑进他的怀中，险些将他撞出内出血。可是疑惑的是长欢并未推开她，只是手足无措道：“二师兄。。。。。。唔，呃，我二哥医术很高明，让他看看少夫人情况如何了。”

　　誊紫依的情况很不好。

　　她一脸惨白卧在床上，腹中的阵阵绞痛让疼的咬破了红唇，沁出鲜红血丝。越韶离张皇失措的守在她床边，将自己的手指塞在她口中：“依依咬阿离，别咬自己，会痛。”

　　她浑身大汗淋漓，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沈域没为誊紫依把脉治病，而是走到窗边看了看楼下惨白的重瓣紫藤，对侍婢道：“这花是你们少夫人最爱的，如今被糟蹋成这般摸样委实可惜，找人将它修正一番吧，或许还能救活。”侍婢也不懂沈域此刻为何说这不搭边际的话，怔怔点了点头，含泪跑出去。

　　沈域对越韶离道：“公子请移步房外。”

　　越韶离傻愣愣的抱着誊紫依，固执的摇头：“依依在哪里，阿离就在哪里。”

　　誊紫依疼的面色发紫，却对越韶离那傻子挤出一抹安慰的笑容，断断续续道：“阿离不怕，依依哪都不去，你去外面等依依。”

　　越韶离抓紧誊紫依，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最后还是他天生神力的姐姐天香姑娘将他拖了出去。越韶离自一出门就可怜巴巴贴这门缝观望里面的情景，只要誊紫依痛叫出声，他便跟着打颤呜咽。沈域将我们都赶了出来，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誊紫依渐渐难受的不那么厉害了。

　　良久，门才打开，他迎上众人期盼的眼神道：“少夫人与腹中胎儿已经无恙。”

　　越韶离早就冲进房中抱着誊紫依呜呜哭泣了，天香姑娘搂着长欢的脖子，将他勒的直翻白眼，越老爷子咳了咳，提示天香姑娘注意一下场合，却被天香姑娘无视了。

　　我问沈域：“你为何要救她？”

　　沈域望着楼下被下人扶起的一树紫藤，久久未说话。

　　一直病重的越老夫人忽然醒了。

　　她瘦如枯木的手死死抓着越老爷子，道了一句：“府中有妖孽。”然后又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