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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往事知多少 ...


  •   弗洛伊德曾说,人的记忆不会完全消失。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遇见特定的人,往往会使我们重忆起我们原以为早已忘记的事物。

      “五班的快准备!”不知谁喊了一声,这几个忙返回后台。又过了一会儿,又响起了那个甜甜的女声:“命运,如一条随意奔涌的河流,没有人能预知它的走向。唯有岁月的狂风暴雨,让它更加激荡、沉浮。下面请欣赏五班为我们带来的——《雷雨》。”
      张寄秋他们忙昂首挺胸、自信地向舞台走去。
      演出很成功,五班一举夺得了二等奖和最佳道具奖,过程便不赘述了。总而言之,程老师很高兴,决定放学后请小演员们到校门口的“原生态”吃小炒。
      “等下我们赶紧点几个贵的,什么爆炒蛤蜊、芙蓉鸡片啥的,都来一样……”去的路上,于舟扯着陈志遥商量着把这几天受的罪给吃回来,陈志遥听着直想笑。
      “于舟!又给我不安生啦!”程老师笑着说。今天是个高兴日子,出点血也值得,只是可不能助长了这些淘气鬼的气焰。
      “哎呦老师我哪敢那,我就想说等下咱几个点写手撕兰包、上海青的就行了。哪能要老师太破费呀。”于舟听了立刻撇下陈志遥,凑到老师那儿,一脸谄媚地说。
      程老师也被于舟的贫嘴逗笑了,忙挥挥手,说:“少在这儿寒碜我啊。”
      走着走着,就瞧见另一队人马也朝着“原生态”走去。正是一班的那几个学生。
      “他们也来这庆功呢!”陈志遥轻声对张寄秋说。
      “人家是一等奖,可不得好好庆祝庆祝。”张寄秋一面说一面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那个叫王祝的女生的身影。果然,她正和那个叫谢雨晨的男生说说笑笑。
      “嘿,你们也来啦!”于舟立马跟一班的几个球友聊了起来,“要不咱们拼一桌吧,热闹!”
      “还是别了,一会儿我们班头来了,又得说我们无组织无纪律了。”谢雨晨笑着拒绝。
      程老师想了想,拼桌的话,一班那个老郑肯定会抢着埋单,庆功可不能欠这个人情,忙笑着说:“也好,那我们先进去了。”
      一旁的王祝甜甜的说:“好的,程老师。”忽然,眼神对上了正盯着她看的张寄秋,一怔,但又立马恢复了神色。
      张寄秋更纳闷了,但也只得和大部队进了餐馆。

      “这回咱们班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多亏了大家的齐心协作!”程老师举起酒杯说,虽然里头装的是鲜橙多,“更要感谢杨莫诗同学和张寄秋同学为我们准备了道具,为这部课本剧增光添彩!”
      “老师别这么说啊,都是应该的!”张寄秋笑着说。
      杨莫诗也是一脸的笑容:“是啊,老师”
      “总之,今天大伙高兴。我干了,各位随意!”程老师一口闷下鲜橙多。
      “橙汁儿有啥好干的……”于舟又开始叽歪了。程老师白了他一眼,心想,装装样子也不行啊。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很愉快,一盘蛤蛎一下就扫光了,到了八点多了大家还是意犹未尽的。
      陈志遥说有点事儿,七点半就走了。这会儿散了场,张寄秋只能一个人回家了。心想想,好几周都是有人陪着的,今天落单了,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张寄秋走了好几十米了,还听见于舟吵着说没吃饱,正想笑,忽然看见不远处昏暗的路灯下,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该不会是打劫的吧,张寄秋下意识的抓紧了书包。
      只见那人影正一步一步向张寄秋走来,忽然停住,说了一声:“秋子?”
      张寄秋愣住了,这声音有点陌生,但绝对没听错,是那个叫王祝的。秋子是张寄秋的小名儿,已经有七八年没人这样叫他了,难不成自己以前真和这王祝认识?
      “是秋子么?我是小祝子啊!你不记得了?”王祝有走进一些,昏暗的灯光打在她清秀的脸上,显出一股莫名的忧伤。
      小祝子?小祝子!张寄秋大脑一下子短路了——在他童年记忆的深处,确实有一个叫作小祝子的人。那会儿爸妈还没离婚,他一直住在奶奶家职工宿舍的大院儿里,说起来,也是个公屋长大的小孩。小祝子也是那大院里的小孩儿之一,准确些说,是最顽皮的小孩儿之一,打架特厉害,属于孩子王的那种。每回秋子被院子外的小孩儿欺负,都是祝子带着他打回去的。不过,记忆中的小祝子,难道不是个小男孩儿吗?
      “小祝子?真的是你?”张寄秋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都已经颤抖了。
      王祝笑了笑:“终于记起我啦。都十年了吧!真怕你把我给忘了。我可是一眼就把你给认出……”
      “可你不应该是个男孩儿么?”张寄秋面露难色地挠挠头。
      “靠你丫的!我……”王祝几乎要暴走了,好不容易认出真么多年未见的童年玩伴,结果对方连自己的性别都不记得了!“虽然我当时大大咧咧的、剪着短发、成天滚泥巴爱打架、第一性征还不明显而你当时也只有六岁……”
      张寄秋见王祝差点要挥拳头了,忙摆摆手,说:“哎哎哎,我想起来了,当时你姥姥总喊你‘囡囡’,对吧!”
      王祝翻了个白眼:“算你记得!”
      “真没想到!都十年了,咱俩还能见着。都说‘女大十八变’,还真没说错!”张寄秋笑道。
      “越变越难看了是吧!”王祝也笑着说,“说真的,你当年到底是去哪儿了!为这件事儿我可郁闷了好几天呢!”
      “哎呦,就咱这一块儿穿开裆裤的交情,你就郁闷了‘几天’呢!可不得半年以上啊!”张寄秋忙打趣道,能重逢故友实在是见令人喜极而泣的事儿。
      “这嘴是越发贫了!当年就是个‘只会动口不动手’的主,什么事都叫我摆平!”
      “别站这儿啊,请你喝东西去!”张寄秋一把揽过王祝的肩。
      “得嘞,那边就有家‘地下铁’!”

      晚上八点多,冷饮店里十分冷清,但暖黄色的灯光依然把这个小小的空间渲染的分外动人。
      “所以,你当时和你妈妈回了东莞?”王祝一边咬着奶茶里的珍珠一边问。
      “对啊,直到初二那年我妈去世,我才回到唐山。”张寄秋答道。
      王祝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张寄秋笑笑:“没事,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一阵磨人的寂静。
      “那你初中是在哪儿读的啊?”
      “一中。”
      “真是!要是你在平阳初中部就好了。”王祝咬着吸管抱怨道。
      “嘿,咱这不是又见面了么。”张寄秋笑着说。
      “倒也是。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啦。明个见!”王祝挥挥手,说到。
      “再见。”

      张寄秋回到家时,已快九点了。黑漆漆的屋子里没有一点灯光,父亲到这时还没回。
      他匆匆洗漱完,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半是为了与故友的重逢,一半,是因为再次想起了多年前的伤心事。
      那阴沉沉的天空,那站台刺耳的轰鸣声,以及母亲脸庞上依稀可见的泪痕。年幼的张寄秋不明白,父亲缘何可以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而将自己和母亲一并抛弃了。
      那洁白的床单,那冰冷的混杂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以及病床上母亲苍白的脸。年少的张寄秋已不再害怕那如影随形的孤单,他答应了妈妈,学会勇敢,学会坚强。他牢记妈妈的遗言:要快乐地活着。可是,没有了妈妈的世界,快乐又有什么意义?
      不知不觉的,眼泪已然决堤。
      在这黑暗中,传来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一线灯光从门缝中透进来。听见脚步声,张寄秋忙闭上眼睛假寐。他听到自己的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以及一个熟悉的声音发出的沉闷的叹息。

      课本剧大赛过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学生们又开始为了考试和作业叫苦不迭,老师们也依旧为了这些调皮捣蛋的家伙们费尽心思。
      “张寄秋,一班的那个女生又来找你了!”下课时班上闹哄哄的,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
      “嘿,你俩不会是有一腿吧。”于舟打趣道。
      张寄秋一边朝教室外走去,一面红着脸说:“少胡说!就是个学生会的干事。”
      “别解释啊!”于舟坏笑着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啊!”
      张寄秋不理他,直往外走。他不知道,背后有一阵怨愤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在几次交谈后,张寄秋得知,原来王祝不仅是班干,也是学生会自管部的副部长。眼下快期中考试了,王祝他们要组织各个班给任教老师评优,这回是来给张寄秋他们班送评选表格的。
      “嘿,你最近来的可有些勤啊。我们班上的同学还以为我跟你有什么呢?”张寄秋说道。
      王祝哼了一下,说:“你少自恋啊,我找你都是有正事的。再说,来了也不是看你!”
      张寄秋听出话里有门道,忙问:“那你看谁呢?”
      “要你管啊!”王祝笑着想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喏,这是教师评优的表格,叫你们班长下午自习课发了填好、再收上来给我。我明天课间操的时候就要交到自管会办公室陶老师那里了。”
      “这是班长的事儿啊,你直接找她不就行了。”
      王祝苦笑着摆摆头:“就你们班戴倩雯那个母老虎,我可不敢招惹她。”
      “仔细她听见!”张寄秋笑嘻嘻地回了教室。

      中午回家的时候,陈志遥告诉张寄秋他爸爸来接他了,张寄秋只好又自个儿回家了。只是心里酸酸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期待什么,又是在遗憾什么,毕竟别人的意思已经这么明确了。
      在出校门的时候,有人叫住了张寄秋,他回头一看,竟是杨莫诗。
      其实张寄秋和杨莫诗平日里并没有多少交集,一来,张寄秋本身就是怕生的,二来,虽然杨莫诗是班上同学暗地选出来的班花,可是她实在是太内向了,除了几个闺蜜,她几乎不和人交往。所以,开学两个多月来,除了排练课本剧的时候,他们几乎没说过话。而且他俩有没有对手戏,交集就更少了。这下,见杨莫诗突然叫住自己,张寄秋感到很纳闷。
      “有事儿吗?杨莫诗同学。”
      见张寄秋这么客气地回答,一旁火急火燎的杨莫诗倒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没、没什么,就是……有个问题想问你。”杨莫诗小声说。
      “这样啊,”张寄秋点点头,“什么问题啊?”
      “那个、那个,你,和一班的王祝是什么关系啊?”杨莫诗盯着张寄秋说。
      “啊?”张寄秋一时是摸不着头脑,心想她问这个干什么。“你不会也误会我和她有什么吧?”张寄秋笑道。
      “不、不是,她,”杨莫诗听张寄秋这么说,嫣然一笑,“她是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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