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于飞舞乾坤》冷屏幽琴

5、重逢即缘

　　“母后！”
　　武曌刚从内室出来，便有人影扑往怀里。武曌宠溺的摸了摸怀里人，几乎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蹙了眉，“这是去哪儿疯跑了，瞧着一头的汗。”武曌疼惜的掏出绢帕为女儿擦干了额上的汗水，接过墨涵早已递来的茶杯笑道，“赶紧喝杯水。”
　　“母后，您不知道……”接过武曌递来的茶杯一饮而尽，本是亢奋的情绪变得有些安静下来，垂眸看了看手中的茶碗笑道，“今日这茶，与往日可不大一样。”
　　“难得，就你这玩野了的心，还能品出滋味来？”武曌打趣笑说着，“且和母后说说，你今儿这是干嘛去了？”
　　“母后您不知道。”一说起今天的事，人影立时眉飞色舞起来，将茶杯抛给墨涵拉着母后做到鸾座上，“我今天和二哥、四哥去了三哥那里，三哥当时和一群太监斗鸡，哎呀三哥的常胜将军好生厉害，那可真是威武的……”望着母亲渐渐冷下来的笑容，人影渐渐顿了话头，怯怯的拉了拉母亲的衣袖，“母后？”
　　“真是稍不留神你们就得惹事。”武曌脸上已经有些气愤，转向云筝道，“去外面传话，宣今天和英王斗鸡的内侍进宫，本宫有话要问。”
　　“母后，儿臣……”
　　“行了，你也折腾一天了，回寝宫休息吧。”
　　“哦！”人影嗫喏的答应一声，之前的活泼阳光，瞬间收敛不少。待起身离开御阶，转眸间瞟向身旁的上官婉儿，面上惊喜之色难掩，人影激动的张了张嘴，复又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殿下，奴婢上官婉儿。”
　　太平闻言大喜，心底暗自忖度道，“真的是你，太好了！”
　　“平儿？”武曌困惑的看着宝贝女儿那久别重逢似的情态，心底暗暗疑惑着轻唤。
　　“哦，母后？”太平回过神，转向武曌笑道，“那母后，儿臣先告退了，明天再来给母后问安。”
　　“恩，去吧。”武曌收起疑惑颔首，转向锦韵道，“太平奶娘林氏在外面吗？”
　　“回天后娘娘，在。”
　　“让她进来。”武曌淡下笑意转向上官婉儿，“你与太平公主曾经见过？”
　　“奴婢不记得了。”上官婉儿一脸无辜的摇头，心底也疑惑着太平公主见到自己时兴奋欣喜的模样，在记忆中开始搜寻关于太平公主的身影，可却也无所获。
　　武曌凝眸打量上官婉儿半晌，暗暗摇头慨叹，“这丫头，可当真是一点都小觑不得！只是她何时见过令儿呢？”思忖着，便有脚步声打断思绪。凝眸看去，不等对方施礼便道，“太平亲蚕大典需要的服饰，尚服局那边已经备好了，你明天记着取来给太平试试，有不合适的尽快去改。”
　　“是天后娘娘，奴婢明日一早即办。”
　　“恩。”点点头，武曌威严的道，“太平还是孩子，往日里不懂事，你多提点着些，别等着闹出笑话，对谁都不好。”
　　“天后娘娘英明，奴婢谨记。”
　　“本宫也知太平往日里刁钻，有什么出格的你又不好劝阻的，就来回本宫。该尽到的职责要尽到，这些，不需要本宫一再重申了吧？”
　　“是，奴婢，奴婢惶恐，奴婢日后一定更加尽心。”
　　“得了，太平也乏了，稍后侍奉了太平安寝，差人来回本宫一声，你就去休息吧。”武曌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摆手示意林氏退下。
　　“启禀天后娘娘，英王府几个内侍已经到了。”
　　武曌抬眸瞟一眼阶下禀奏的侍从，余光瞥向婉儿略显紧张的面色，唇角扬起浅笑淡然道，“别再让本宫见到他们，这点事也用本宫吩咐？”
　　“是，奴婢马上去办。”
　　地下侍从慌忙答应着急急退去，武曌胸中不满却丝毫未减，“不长进的东西！”
　　“天后娘娘，时辰不早了，您也安寝吧。”
　　“亲蚕大典那边准备的如何了？”武曌摆摆手，细细察看了后宫近日的进出项，不由皱了眉，“怎么花这么钱？”
　　“回天后，亲蚕大典那边如今准备不过二三，因为具体日子也尚未商定，所以一些礼节性的东西也在修改。另外您亲蚕大典上所需的服饰，如今尚服局那边也还没有做好。”云筝上前，轻声应和。
　　“最近，尚服局的活儿可是怠慢了不少。”武曌微微沉吟，转向锦韵道，“可知为何？”
　　“许是有些时日没让她们劳作，有些怠慢也是可能的。”
　　“哼！”武曌不屑的冷哼一声，将手头进出项记录拍在了桌案上，余光瞥向始终一言不发的上官婉儿，心思微转，遂向云筝道，“云筝，婉儿未经历过这些，你明日带她往那边走走，了解一下各宫所执事务以及亲蚕大典的一些流程，让她学习学习。毕竟是中宫的，哪能这些东西都不懂呢！”
　　“是，奴婢遵旨。”
　　“婉儿，正好赶上亲蚕大典，你就借这次机会好好学习一下，顺便认识一些朝廷的内外命妇，长长见识。”
　　“是，奴婢谢天后隆恩。”
　　武曌浅笑颔首，指了指婉儿笑道，“只是恐怕要辛苦你些，每日和本宫说说心得，谈谈你的想法。”
　　“是，奴婢明白，奴婢不会让天后失望的。”上官婉儿抿唇浅笑应道。
　　“好了，你去休息吧。”
　　“奴婢还是先侍奉天后您安寝吧。”
　　“不必，这些事有云筝她们，你把心思用在本宫交代你的事情上就好。”
　　“是，奴婢告退。”
　　武曌凝眸细细瞧着婉儿转身离去，不由暗暗蹙了眉，心底尽管对婉儿与太平的关系有些犹疑，却也不好去问。只是燃烧在心底强烈的占有欲，让武曌略有些不满。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要保持对上官婉儿的克制，可是她的心，似乎已经不受管控。武曌轻叹一声，起身往浴室而去。
　　躺入凤榻，武曌睁着一双锐利明眸觑向窗外皎洁月光，深吸口气缓缓合起眼帘，长出一口气，“我是真与这大明宫相冲吗？”皱紧峨眉再度起身，撩开帘帐望向不远处依旧亮着烛光的房间，不由挑起峨眉，“那不是婉儿的房间吗？这么晚，还没睡？”
　　沉吟有顷，武曌披上衣衫往婉儿寝室而去。未及推门，便皱紧眉去听房内隐隐的啜泣之声。武曌心头一动，收回手默默凝立在房门外，似乎是在等待房内之人的情绪好转，却又有走上前去，将那哭泣的女孩儿拥在怀里，给予安慰和温暖的冲动。武曌不明白婉儿在哭什么，却也不想打扰此时的情景。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让我如此悲伤！”此时的上官婉儿，坐在冰冷的地上，无神的双眼毫无聚焦的呆呆望着满是银辉的地上，莫名的心痛让婉儿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寒冷，那比现实更加逼真的梦境，让婉儿无法接受！“谁？”
　　武曌忽然被婉儿略显颤栗的声音惊醒，蹙眉轻轻推开了房门，“是本宫。”
　　“天、天后娘娘？”婉儿困惑的眨眨眼睛，立时放松情绪，摆正位置向武曌屈膝施礼。
　　“这么晚，怎么还不睡？”武曌上前，随意翻看了婉儿桌案上摆放的书卷。
　　“没，刚刚，惊醒了。”婉儿咬咬唇，抬眸对上武曌疑惑而又夹杂疼惜的目光，眸底忽然亮了一下，“天后您，找奴婢有事？”
　　“睡不着，见你这边灯火亮着，就过来看看。”武曌看着婉儿凌乱的衣襟，轻笑上前亲自为婉儿整理起来，“你还真像个孩子。”感受到婉儿呼吸略有些急促，武曌凝眸觑向婉儿含羞的俏脸，失声笑起来，“太平与你年纪相仿，也没你这般羞涩呢。”
　　“奴婢失礼了。”上官婉儿向后退了半步，拂去肩头滑落的长发，“天后每天日理万机，若是休息不好的话，可是会影响身体的。”
　　“哦？婉儿这般关心本宫吗？”
　　“奴婢是天后的侍婢，关心天后日常起居，是奴婢应尽的职责啊！”
　　“仅只是如此而已？”武曌向前跨出一步，纤细修长的指尖轻挑婉儿下颌，垂首俯视着婉儿澄明眼底的一丝慌乱，武曌轻笑起来，颇是玩味的看着婉儿渐渐红润起来的面色，一时间玩心大起。
　　“还该，有什么，别的吗？”婉儿仰头，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凝视着武曌的眼睛，心底一根弦，忽然颤动起来。
　　武曌似乎感觉到婉儿眸底一丝异样，瞬间收敛了打趣之意，抿唇浅笑道，“婉儿你还真是不解风情啊！”不去理会婉儿眸底的诧异与羞涩，眸光转动间抬手伸向婉儿腰间。
　　上官婉儿无意识间急忙闪躲，抬手便捂住了腰间的丝带。武曌好笑的看着婉儿的动作挑眉笑道，“婉儿这是做什么？”
　　“这，这该是奴婢问您的问题吧？”上官婉儿感到委屈了，嘟着嘴犹嗔似怨的看向武曌，眸底闪过满满的撒娇意味。
　　武曌见状心生不忍，认真下来，纤指指了婉儿腰间一根红色丝绳，“本宫只是想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恩？哦！”婉儿不好意思的笑笑，自解了腰间绳筘，双手恭敬的捧给武曌。